周五放學,陶書茜跟著蘇向暾去了她家。
周六早晨,蘇向暾起床時,看見她睡的很香,就沒有叫醒她。跟著爺爺去玉米地里拔草,八點多的時候,陶書茜一個人找來了。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蘇向暾直起身驚訝的看著她。
“蘇建峰給我指路的,沒想到你們兩家離的這么近。這是高粱吧?”她指著滿地的玉米問。
“大小姐,這是玉米啦!你這叫五谷不分,你知道嗎?別說你連麥苗和韭菜都非不清?”
“那有那么夸張,就是高粱和玉米的葉子很像,我常常分不清。韭菜經常吃,怎么會不認識。你們在干什么,除草?”
“早過了除草的時間了,但是還有一些草很頑強的存在,就找找看?!碧K向暾走向田埂,和她并排站著。看著一片接一片綠油油的莊稼,也是很不錯的風景。
“那你不忙的話,就帶我去玩吧!”陶書茜抱著她的胳膊興高采烈的道。
“這里除了山還是山,你要玩什么?”
“上山下水撈魚捉兔子逮山雞!”陶書茜一口氣說完還振臂一揮。
“哈哈哈,你想的也太多了。魚沒有,兔子山雞鴿子都有,你要是能抓住,我就信了你的邪了。”
“咱們去試試嗎,不是怎么知道!”
“不到黃河心不死是吧?走吧,我帶你去,你要是逮著了,就抱回去養吧!”
蘇向暾帶著陶書茜選了離家最近的一座山,順著羊腸小道往下走。因為她家就是住在山上的,要上山下水就得先下山。至于別的,她們只能聽見山雞在叫,看見鴿子成群結對的在天上飛,偶爾有只兔子,還在隔了一座山的那邊。可望而不可即,說抓住什么的都是夢話。
到了山底,一條不足兩米的小溪,兩邊都是陡峭的石巖。蘇向暾熟門熟路的帶著陶書茜去找了一汪大一點的山泉,“來嘗嘗,這可是世界上最純凈,最甘甜的水。喝一口沁透心脾,讓你感覺整個人就像這一汪山泉水一樣,從內到外都是清澈干凈的。”
“有這么玄,神水泉吧這是?”陶書茜半信半疑的上前喝了一口,“恩,確實很甜哎,涼絲絲的?!苯又趾攘撕脦卓凇?
“尤其是夏天,熱的冒火的時候,簡直想守著它過日子?!?
“啊~多甜的水啊!啊~~多高的山?。?!啊~~~多藍的天?。 碧諘缟煺垢觳?,張開雙臂,夸張的飽含深情的感慨。
“哈哈哈,你把老班那一套‘夸張排比’學了十全十呀!”蘇向暾被她浮夸的朗誦詩歌一樣的語氣神情,給逗的樂不可支。
兩人脫了鞋子,在溪流里玩水,到處抓小蝌蚪和泥鰍。清脆的笑聲在山谷里回蕩。
眼看太陽越來越毒,氣溫越來越高,蘇向暾坐在岸邊洗腳穿鞋,“快,快,要回家了,小心回去遲了沒飯吃嘍!”
陶書茜將自己圈禁的蝌蚪放回去,也跟著洗腳穿鞋。
收拾完之后,兩人灌了滿滿一瓶水,開始比賽爬山。一口氣爬到半山腰,有一塊寬敞的草地,兩人雙雙倒在地上,仰躺著休息。
等氣息平穩,蘇向暾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突然雙手做喇叭狀,仰頭高唱了一句,“藍藍的天上白云飄!”
“白云下面馬兒跑……”陶書茜學著她的樣子跟了一句更高聲的,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破音了!哈哈哈哈,”蘇向暾肆無忌憚的嘲笑她。
陶書茜也跟著開懷大笑,邊笑還邊問旁邊的蘇向暾,“看著這高遠的天空,這重重大山,有沒有覺得,咱們很渺???”
“我經常躺在這里,怎么會沒有發覺。雖然我常常想著,走出這重重大山,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是這里的山水,都永遠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走出這里,你還這樣想過?志向還挺遠大的!”
“你就沒有想過么,那你學習是為了什么?”
“沒想過,父母送到學校,讓學習,就學唄!”陶書茜無所謂的道。
“呵,也對,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我就算想到了,也懶得付諸行動。”蘇向暾慵懶的開口。
陶書茜沒有再接口,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低聲問:“你覺得,咱們班哪個男生最優秀?”
“我哥啊!”蘇向暾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這是心之所向,公平公正些!”陶書茜偏頭不滿的看了她一眼。
“我說真的啊,我哥蘇建峰他比咱們都大一些,所以成熟穩重。平時幫我背沉重的書包啊,河水漲了背我們過河啊,騎自行車帶我啊,最重要的是我每次生病了,他都會發現并且照顧我。而且學習也不錯啊,是個暖心的大哥哥?!?
“那你同桌呢?”
“文君堯?他嘛,聰明,自律,學習認真,什么時候該學什么都有章有法。我哥說他不大隨群,但我覺得還好啊,挺好相處的?!?
“其他人呢?”
“其他人?恩,我認識咱班的男生不是很多,再就沈脩熟悉一些。他么,性子溫和,待人也寬厚,學習比文君堯還要認真些吧。他時常笑嘻嘻的,給人感覺應該很多情的樣子。他和我哥是好哥們兒,如果說我哥是春陽般溫暖的話,那么他就是春水般溫柔。”
“那文君堯像什么?”
蘇向暾蹙起眉頭,認真想了想,才搖搖頭,“想不出來像什么,做了這么久的同桌,除了他學習方面我略有了解,其他的我也看不懂?!?
“還有其他人呢?”
“還有?額,你就直說吧,想讓我夸誰?”
“體育委員怎么樣?”
“御槿堂?恩,相貌堂堂,人也仗義有擔當,就是好像英雄主義過了些。學習嘛,原本聽說初一的時候還不錯,現在不知道為什么沉寂下去了。你問他做什么?”
“就是你那天提起他為我挨打的事啊,我這兩天一直想起他當時的樣子!”
“別,別再想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多想。走了,回家了!”蘇向暾起身沖她伸出手。
回去的路上她還在想陶書茜的那個問題,“文君堯像什么?”她對別的男生都有個或好或壞的印象,唯獨對文君堯,在他待人方面,只能想到‘相處不難’這幾個字。
也許是這個問題困擾著蘇向暾,讓她非要想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來,她的目光開始有意無意的追隨著文君堯。
她才發現,文君堯課間的時候,大多數都會出去,站在屋檐下和周圍的同學說笑。如果他在座位上,必定有不少女生,拿著冊子或者書本過來圍著他請教,他也都會耐心的講解。
她發現他也偷偷的抽煙,還告訴她,男生下自習了,都會去廁所里偷偷的抽煙。雖然有人把風,但是也被老師抓住了好幾次。甚至告訴她,他們把煙藏在哪里,如何和老師躲迷藏。他們為了抽煙和老師斗智斗勇的周旋,每每逗得蘇向暾哈哈大笑。
六月份的雨天,有雷雨滂沱,也有細雨纏綿。外面淅淅瀝瀝的微雨已經下了一早晨了,待在教室里實在悶得慌。20分鐘的大課間,蘇向暾和季言凝等站在教室外的臺階上,伸手接著屋檐下滴落的水珠,玩的不亦樂乎。
文君堯應該是從宿舍那邊過來,一身黑色西裝,出現在迷蒙的雨幕里,也沒有打傘,卻走的不緊不慢。蘇向暾透過斷了線的玉珠一般滴落的水珠中,看著他愣了神。就這樣盯著他翩翩而來,他踩上臺階上,沖一旁的她粲然一笑,進了教室。
蘇向暾只覺得心里升起一層淺淺的迷霧,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偷喝了家里自釀的酒,有些微醺的樣子。
旁邊的季言凝在她面前揮揮手,“喂,喂!發什么呆呢?跟你說話呢!”
聽見季言凝的問話,她迷瞪瞪的回問:“啊?說什么?”
“我說文君堯以前有點駝背,在班主任無數次的強調‘挺胸抬頭’中,終于起了點作用,是不是?”
蘇向暾想起上課時,文君堯弓著背,被班主任用教鞭在背上敲擊的畫面,“能不起做用嘛,要是上課弓著背,坐姿不端正,可是要挨揍的。次數多了能不牢記于心么?”
“也對,班主任什么都喜歡用教鞭來解決。”季言凝偏頭看了看,她周圍都沒有人,就悄悄的湊近蘇向暾的耳邊,“我聽說,張初涵給沈脩寫了一封情書。”
“誰?你聽錯了吧,她不是喜歡我同桌嗎?”
“沈脩親自說的,還能有錯?”季言凝白了她一眼,“還有更夸張的呢,她的好朋友劉芮研寫了一封血書,十個手指頭都纏上了創可貼,那血書還被班主任收走了!”
“?。 碧K向暾看向自己的十指,想到要全部割破來寫字,打了一個冷戰,“她不是我哥的新同桌么?寫什么血書?”
“不知道,我就是看你最近因為你哥的關系,和她們走的很近,才提醒你。咱們班這兩個女生不太正常,才這么小的年紀,每天都不好好學習,盡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有一天半夜醒來,發現劉芮研她直挺挺的坐在床頭,嚇得我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我當時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季言凝表情十分嚴肅的道。
蘇向暾一向覺得季言凝比自己成熟懂事,所以乖乖的聽了她的話,沒事就不再往教室后面跑,大大減少了與堂哥和沈脩一起玩的次數,順帶就和那兩名女生保持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