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望與尋記
- 我本嘮叨
- 3240字
- 2019-06-17 10:03:49
“姐,我不怕,只要咱們不分開,去哪里都可以?!泵熬髲姷乃α怂︻^,提起水桶從頭淋了下去,“哇!好涼!”
“哎呀!臭小子,差點沖到我了?!卑っμ碎_去。
屋里忽然沖了一個人出來,見到阿尋姐弟,那人愣了一下,阿尋姐弟也愣住了,“我們以為沒人,所以進來取了些水,我們馬上就走?!泵懊φf道。
“我也是逃過來的,見這家沒人,休息了一下。”那人見是兩個不大的孩子,明顯松了口氣,“要打仗了,快些走吧!”
毛蛋抹掉臉上的水花,說道:“大家都在逃難,逃到哪里去啊!”
“我怎么知道!到處都是難民,人家往哪里走,我就往哪里走啊!傻里傻氣的。”那人嘟囔了幾句便離開了。
“姐,他罵我!”
“你是傻啊!平日挺聰明的腦袋,今天怎么就傻了呢!”阿尋笑著,“以后啊!遇上這些不認(rèn)識的人,最好是不說話?!?
“他也是逃難的,在這里借住了一下,不像是壞人??!”
“他說什么你都信?。∪f一他是看這房里沒人,想進來偷東西的呢!”阿尋戳了毛蛋一下,“咱們借這家的廚房做點吃的吧!吃飽喝足才好走路啊!”阿尋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院子的大門,“今天,咱們就是這房子的主人了,關(guān)好門先,別又跑小偷進來?!?
洗鍋,找來干柴燒開,下米,雖然是別人家的灶,但比起自己在山洞前搭的土灶可是要高級多了,很快便煮好了一鍋粥,喝下熱騰騰的粥,毛蛋趴在飯桌邊的凳子上睡著了,阿尋沒有進這房子的臥室,拿過兩張凳子拼在毛蛋身旁,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搭在毛蛋身上,走出廚房,阿尋坐在院邊的臺階上,望著碧藍的天空,聽著院外的喧鬧,仰面躺了下來,瞇著眼睛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靜。
懷里有什么東西刺了阿尋一下,又癢又痛,阿尋伸手進衣服里摸了一下,原來是那張符紙的金邊隔著衣服刺了阿尋一下。
“唉!可惜我不認(rèn)識梵文,不然真想知道這紙上寫的什么。”阿尋拿出符紙,舉在眼前看著,黑色的紙上有著些暗紋,像是云朵,又像是浪花,赤金的梵文上映著陽光,流光溢彩的很是好看。
“一看這張符紙就是好東西,不知道那井底還有什么東西沒有,那天走的急,不然非得好好找找不可。”阿尋抓起搭在肩上的辮梢輕輕撫弄著,油光水滑的大辮子乖巧的繞著阿尋的胳膊,“那個怪物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井底,這么說的話,我現(xiàn)在回去井底看看不就行了嗎!”
想到這里,阿尋坐了起來,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不錯,又估摸了一下時間,“沒有毛蛋拖著,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回來,嘿!我真是太聰明了!”
阿尋走進廚房把睡的死死的毛蛋搬到了火灶旁,弄了些干草將他蓋住,翻出紙筆給毛蛋留下了幾句話,便鎖上房門朝漢口城去了。
城外的路上已經(jīng)有難民朝著漢口的方向走去,估計今晚首批難民就會進城了,阿尋不敢耽誤,鉆進了大山中抄近路朝漢口城趕了去。
夕陽西下,天色將晚時,阿尋趕回了漢口城,城里的百姓們還沒感覺到即將到來的變故,無知的孩童們還在家門口撒尿和著泥巴,女人們依舊在為著一點點的雞毛蒜皮的事情和家里的男人扯著閑皮。
“呼!”阿尋呼出一口熱氣,擦了擦額上的汗,大步的朝著劉大善人的那處院子走去,院門還是虛掩著,推開院門,阿尋渾身戒備著走了進去,感受到阿尋的緊張,頭發(fā)紛紛散了開來,發(fā)梢擺動著,一副張牙舞爪打手的樣子護在阿尋身側(cè)。
趴在井邊,阿尋探頭看了下去,幾日不見,井水不再混濁,變的清洌,透著涼氣,和別人家的井沒什么區(qū)別,幾只剛從井里爬上來的水蜘蛛又被阿尋給扔了下去,落下水的蜘蛛們慌亂了一下,便利落的站在水面上,互相看了看身邊的同伴,便又蹬著細(xì)長的腿沿著井壁上淺淺的青苔爬走了。
“一切正常?!卑ず袅丝跉?,跳入了井中,長長的頭發(fā)迅速的圍住了阿尋的身體,只留下一縷牢牢的搭在井邊,這次阿尋學(xué)乖了,。
院門外,站著瞠目結(jié)舌的張地保,剃光了妻妾們的頭發(fā),總算是好轉(zhuǎn)了些的張地保盯著那縷井邊的黑發(fā),仰天慘嚎幾聲后,哇哇哭著跑開了,不一會兒,張地保又跑了回來,手里拖著半扇木門朝著井口蓋了上去,“關(guān)上,關(guān)上,你就出不來了?!睆埖乇I敌χ?,看見著院子角落里有幾塊假山石,眼里滿是亢奮之色的張地保嗷嗷叫著又朝石頭走去,“再壓點東西,看你還怎么出來嚇我?!?
落入井底,這里已經(jīng)沒了那個隔絕井水的空間,阿尋被井底混濁的泥水包圍著,腳底的淤泥中依然埋葬著無數(shù)的骸骨。沒有方向,黑暗無聲,阿尋只能伸出雙手摸索著朝一個方向走著,當(dāng)摸到一塊硬石板時,阿尋松了口氣,“還好井底沒塌。”
石板一塊連著一塊,腳底淤泥纏繞,阿尋摸索著緩緩的移動著,心里不免著急起來,“照這個速度,怕是天黑也回不了漢江??!”
一個不留神,阿尋被拌倒了,心中暗罵倒霉,扶著一塊石板站了起來,“咦!這塊石板上有字?!?
黑暗中,阿尋發(fā)現(xiàn)一塊石板上鑿了字,字不多,只十幾個,阿尋摸著石板,邊認(rèn)著字邊罵著,“這是哪個神經(jīng)病,把有字的石板埋在井里,認(rèn)字浪費時間,不認(rèn)又不甘心,這寫的什么啊!”
好一會兒,阿尋終于認(rèn)完了石板上的字,腦袋里嗡嗡做著響,胸口也憋悶起來,“真是浪費時間?!?
泥水已經(jīng)浸過了阿尋身上包裹著的第三層頭發(fā),剛下水時被撐得滾圓的頭發(fā)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癟了不少下去,身邊的空氣越來越少了,阿尋摸索著想要找到那天被封住的洞,可胸口處的憋悶越來越明顯,阿尋不能再呆在井底了,“算了,先上去喘口氣!”
借著那縷頭發(fā)的拉力,不甘心的阿尋浮出了水面,“不會吧!天都黑了嗎!”井口一片漆黑,阿尋攀著井邊石壁間的縫隙朝上爬去,井壁濕滑,阿尋小心翼翼的爬到了井口,伸手一摸,井口居然被封住了,阿尋扯著喉嚨罵道:“哪個被狗啃了腦殼的瓜娃子,吃多了脹飽了沒得事干了!”
井口上傳來陣陣顫動,隱約還有笑聲,阿尋氣急了,揚起一股頭發(fā)朝井口打去,一聲悶響,噼啪聲中,井口落了無數(shù)的木板和石頭下來,阿尋踢開雜物沖了出去,只見一個人撅著屁股抱著頭趴在院里,嘴里哼哼著不知在念著什么。
“你是誰,為什么要堵井口?!卑ぷ吡诉^去,一腳踢在了那人的屁股上。
“哎呦!”那人呼著痛轉(zhuǎn)過身來,朝阿尋磕著頭,“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
“張地保!”
張地保跪在地上“咚咚”的磕著頭,臺階邊落了幾顆帶血的牙,灰頭土臉的張地保嘴邊帶著血跡,含糊不清的說著話。
阿尋見是瘋了的張地保,實在不忍心揍他,收起拖了半邊院子的頭發(fā),說道:“張地保,別再磕頭了,坐好,我有話問你?!?
張地保怕的不得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坐在阿尋面前,“你是不是看見這井里有怪物出來,是什么樣子的??!”
“是,是,”張地保捂著嘴巴咝咝的抽著冷氣,“他是地獄的魔鬼,綠的頭紅的眼,背上有翅膀!”
“打住,張地保,你說的那是蒼蠅!好好說,小心我揍你??!居然敢把我關(guān)在井里。”
“我還以為又是那個妖怪來了,沒想到是你,阿尋姑娘。”張地保被摔掉了幾顆牙,腦子反倒清醒起來,“那個人個子很高,身上全是水草和青苔,眼珠子紅紅的。”
“他沒有傷害你嗎!”
“應(yīng)該沒有吧!我摔在槐樹下動不了,他過來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被嚇暈了?!?
“嚇暈了!你確定你沒少什么東西!”阿尋一把將張地保拉了起來,“你沒缺胳膊少腿什么的!”
“沒有??!”張地保可憐兮兮的說著。
阿尋長出一口氣,“不會傷人,可又為何會把他封在井底呢!估計是嫌你太蠢了!懶得吃你?!?
“是,是,仙姑說的對,仙姑說的對?!睆埖乇NㄎㄖZ諾的應(yīng)著聲。
“行了,我還有事兒要趕著出城,張地保,你家里有馬嗎!”阿尋看著黑盡了的天色,有些擔(dān)心獨自在漢江的毛蛋。
“有驢子。”
“給我牽一頭來?!?
張地保答應(yīng)著跑了,阿尋坐在院子里,回憶著在井底摸到的那些字,“那些字應(yīng)該是封住妖怪的高人留的,可高人說,井底封了兩個,我怎么只看到一個呢!封的到底是人還是妖也沒寫清楚,是什么來路也不知道,什么高人啊!坑人差不多。”
“阿尋姑娘,驢子牽來了?!痹和鈧鱽韽埖乇5穆曇簦活^油光水滑的小毛驢站在院外,瞪著大眼好奇的朝院子里看著。
阿尋走出院子,張地保早跑了,只留下了小毛驢,驢子肚子吃的圓溜溜的,背上扣著鞍子,鞍旁還搭了個布袋,里面放了些干糧,“不錯,不錯,驢子?。∫院竽憔筒恍諒埩耍倚樟?,我有個弟弟叫毛蛋,以后你就叫毛球吧!”阿尋騎上小毛驢,朝著城外去了。
剛走出街口,一隊警察呼喝著從阿尋身邊跑了過去,遠(yuǎn)處傳來了喧囂聲,阿尋催著毛球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