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杳只覺得鼻子又一酸，眼淚差點要掉下來，她走到容長憬的身邊，屈膝跪在他的輪椅旁邊，
“哥哥。”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將頭埋在容長憬的膝上，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地。
容長憬的眉頭皺得越發地緊，伸出的手糾結著要不要放在容杳的頭上，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他輕輕地撫摸著容杳的發髻，軟聲細哄道，
“怎么了？”
容杳哭的傷心，一旁的管家和年輕的家主相互疑惑地對視著。
等著容杳哭完了，平復了情緒，她才抬起一雙哭的紅腫的眼睛看著容長憬，
“對不起，哥哥。”
容長憬以為她是在為之前的事情道歉，不由有些無奈，
“笨蛋。”
過了一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說道，
“我也該向你道歉，我不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容杳搖頭的動作里止住了。
容杳抬頭看他，說道，
“哥哥，我想清楚了，我想……求親。”
容長憬撫在她發髻上的手微微一怔，蒼白的臉上劃過了些許錯愕茫然的神情。
他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臉上除了錯愕，還有呆滯。
容杳如此認真，絕非隨口一說。
為何她今天要說這個？難道是因為外面的傳言？
還是因為……那天晚上自己沖動的行為？
只是沉默了空隙，容長憬的心中已是百轉千回，他不能夠很好地消化這個消息，干巴巴地開口，
“是……哪家的少年。”
他問的時候，覺得喉嚨干澀，握緊了手中的賬本，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笑說道，
“哥哥幫你……”
“不是別人，是哥哥你，哥哥，我要嫁給你。”
她認真而肯定地打斷容長憬的話，說道，容長憬清俊蒼白的容顏微微一愕。
就連還未來得及出去的容府管家都是一臉的錯愕之意。
廳堂內忽而沉寂一片，一陣涼風吹來，容長憬只覺得喉間一陣難癢，他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容杳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胸膛為他順氣，被他抬手制止。
“杳杳，你剛剛，說什么？”
疑是自己的幻聽，年輕人干啞著喉嚨問了一句，抵在唇邊的手輕輕地握緊，泄露了他的幾分不安。
“我說，我要嫁給你。”
容杳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蒼白的小臉滿是堅定之色。
容長憬卻只當她是開玩笑，
“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
容杳說道，不知為何有些委屈。
后者怔愣地垂眸看她，見她那雙清泉琉璃的眼瞳蕩漾著堅定的光芒。
漆黑的瞳眸卻是平靜和冷漠，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對容杳說道，
“容杳，府外的傳言不必在意，我會處理好，你不必為了這個，而搭上自己的幸福。”
這些話，竟然是和容杳重生之前她對容長憬說的有相似之處。。
容杳低下頭，想要壓制住自己眼眶的淚，嘟囔了一聲，
“我不管，我就要嫁給你。”
“容杳，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若是傳了出去，以后怎么找婆家？更何況……我只將你當做我的妹妹。”
“你騙人！”
容杳忽然大聲地說道，
“你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我心里如何想的，你知道什么？”
容長憬垂眸，他看起來有些冷漠，好像容杳說的是一個玩笑話，而這個玩笑話，他并沒有當真，反而變得嚴肅起來。
“你!你！”
容杳氣的說了好幾個你字，她根本斗不過容長憬，不知道怎么說。
她干脆揪住了容長憬的衣裳，仰起了頭去吻他。
唇瓣相貼的那一刻，震驚的不僅僅是一旁始終站著的管家，還有容長憬。
手中的賬本掉落在地，容長憬恍然未覺，只是呆呆地睜著眼睛。
直到容杳松開揪住他衣裳的手，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你……你那天就是這么親我的，我都記得。”
容杳說道。
容長憬的身上便落了一道管家驚訝錯愕的目光。
一向平靜清俊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不自然的紅色。
容長憬握拳抵唇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來緩解自己的不自然。
容杳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他，那雙眼睛清澈的就像冰泉一樣。
容長憬望了她片刻，語氣認真，說道，
“你真要嫁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對，我要嫁給你。”
容杳點頭。
“我比你大十歲。”
“那又如何？”
“我是你哥哥。”
“不是親生的。”
“我是一個病重之人。”
“我不介意。”
“我活不了多久，我若是死了，我的妻子，也不能活。”
容杳忽然沉默下來，蒼白的小臉上一片迷茫和驚愕之色。
容長憬輕笑一聲，壓下了心口的難受，
“杳杳，你……”回去吧。
“沒關系！”
容長憬的話突然被打斷，他驚訝地抬起頭，只見容杳仿佛重新恢復了斗志和活力一般。
“沒關系。”
她又重復了一遍，眼睛里的光芒堅定溫暖地像是廊下檐角掛著的燈籠。
紙內的燭光將一角照亮，暖意漸生，光暈一圈一圈暈染開來，朦朧卻又如星子一般閃亮，
“我不介意你能活多久，反正我是你養大的，這么多年都沒分開過，你要是死了，我就給你陪葬！”
一字一句，誓言一般轟砸在容長憬的心口和耳畔。
容杳伸出手，柔軟的小手撫摸上容長憬的面容，
“哥哥，我已經長大了，外面的那些傳言，我不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
“你當初對那少年，很是歡喜……”
“若哥哥身體健康，應該也和那少年一樣吧。”
容杳說道。
容長憬再次怔住，他平靜如同古潭的眼瞳里仿佛被人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的悸動和漣漪一圈一圈地在他的眼底蕩漾開來。
他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聽見她問，
“哥哥，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嗎？怎么會不愿意？
他如今擁有一切，可最想要的，只有容杳一人了。
她像是柔軟的陽光一樣，照進了他昏暗孤獨的人生，若是沒有她的陪伴，他該有多難過？
“杳杳。”
容長憬開口，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容杳的身上。
容杳抿唇，眼前清俊蒼白的男子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頰。
指尖冰涼，細細地描繪著容杳的容顏。
忽然，那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湊前了身子，冰涼蒼白的唇瓣落在女孩的眉間，
“真好啊，我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