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的李曉凱也沒閑著，在跟弟弟李曉林琢磨漁網怎么編，兄弟倆請教了會編漁網的老人，一連幾天都撲在編織漁網上。

其中的竅門李曉林摸的差不多，再有個兩三天就能整出成品了。

這天晚上大哥回來，跟李曉林睡在一張床。

“曉凱，你說我們這些人有出頭的機會嗎？我聽鐵栓說，進城打工一年能賺七八百塊錢了。”

“種地是不行的，以后光靠種地會越來越窮。”

李曉凱躺在床上沒有睡意，跟大哥閑聊著，趁著這個空檔，給大哥洗洗腦，免得大哥貿然出去打工。

李曉凱打小就有主見，不僅讀書行，小時候調皮更是一把好手，典型的腦子活，大哥也愿意聽他的話。

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喊他阿哥，喊李曉山大哥，更親他一些。

“你也覺得種地不行！”

李曉山從床上爬了起來，語氣激動。

“開春時候我跟阿爸講要去城里打工，被阿爸罵了一頓，阿爸說什么能丟土地不能丟。”

“你要是去工廠打工，日頭好跟了個好老板一年下來能賺點錢，要是跟錯了老板或者日頭不好，是賺不到錢的。”

“就沒有出頭路子了嗎？”

李曉山很不甘心，他才二十二歲，很年輕。

“有，自己當老板最賺錢。可自己當老板就要面對社會上的三教九流，現在城里亂的很。嚴打才過去幾年，很多風氣又上來了。”

“誒，農民什么時候才能出……”

“偷瓜了，抓賊啊！”

阿媽的聲音突然從屋外傳來。

大哥速度最快，鞋都沒穿光腳沖了出去。

“曉林，在家看好妹妹，你別出去！”

李曉凱沒有穿涼鞋，穿上破拖鞋拿上全家唯一的手電，沖了出去。

正在下床的李曉林放緩了動作，他聽阿哥的，等阿哥出去之后，他拿了抵門的柱子抵在堂屋門后，抓著細鐵棍盯著門守護著妹妹。

李曉凱沖出去后，腦子在不斷思索。

偷瓜這件事確實存在過，但時間過去太久，他壓根記不清是哪天，只記得當時他跟他哥沖出去抓賊，沒抓到。

事后聽人說是隔壁嘎拉村五個年輕后生，團伙偷瓜。

但由于沒抓到人，沒證據也就不了了之了。

跑著跑著，李曉凱停了下來。

他的體力不如常年勞作的大哥，既然大哥都沒能追到賊，他肯定是追不上的。

而且，偷瓜賊偷的不是一家的瓜，從村里的瓜地到他們家，怎么說也有四五百米的距離，這個時候跟隨著大部隊的燈光追過去很難抓到人。

李曉凱這般想著，調整了路線，往自家瓜地走，去看看損失怎么樣。

從他們家瓜地往西，一直到西邊的小河，是村里的瓜地，種在一起晚上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沒有走大路，李曉凱打著手電抄小路踩著獨木橋，往地里走去。

說是獨木橋，其實就是一棵枯樹橫在了河面上，四周沒有護欄，河中間位置插了一根長竹竿讓人可以抓住站著緩緩。

河不寬，也就三四米，李曉凱打著手電很快就過了河。

“咦？”

要踏過最后枯枝的時候，李曉凱發現河邊掉著一只拖鞋。

不對！

這條小路晚上幾乎沒人走，但白天走的人很多，這只鞋明天早上肯定會有人發現。

按照村民們的性子，別說發現一只拖鞋了，就算發現一根煙絲他們都敢到嘎拉村打一次群架。

所以這只拖鞋上輩子并沒有被發現，李曉凱抬頭看了看天，今晚的云挺多，月光很弱，如果有人藏在瓜地里沒跑，急著追賊的人還真不容易發現。

李曉凱撿起拖鞋，往河對岸用力一扔，記住鞋子掉的大概方位，他撿起一根粗樹枝，關掉手電往瓜地里走去。

瓜地很安靜，可能剛才村民們動靜太大，此時連青蛙、蟋蟀的叫聲都沒有。

李曉凱慢慢的走過自己家的瓜地，向二叔家瓜地摸去。

沒等李曉凱走到二叔家的瓜地，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瓜地里傳來。

李曉凱停住腳蹲下來，仔細聽聲音是從哪里傳來的。

自己家瓜地！

聽了一會，李曉凱怒火中燒，好家伙，不僅玩聲東擊西，還敢繼續偷瓜。

緊緊握住手中的粗枝，李曉凱雙手放在地上，嘴里咬著手提電筒，朝自己家瓜地爬去。

“你不是很能嗎，叫你能。”

“還文曲星呢，文曲星家的瓜老子照樣偷。”

“一村子都是傻子，還都跑去抓人，叫你們抓，抓***”

偷瓜賊一邊嘀咕著一邊粗魯的摘著西瓜，等瓜摘的多了再拿蛇皮袋一個接著一個往袋子里滾。

“去你媽的！”

還剩三四米的距離，李曉凱將嘴里的手電一松，大罵一句身子如獵豹一般竄出去。

偷瓜賊被嚇得一哆嗦，等他轉過頭時李曉凱的粗木枝已經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喀嚓一聲，樹枝折了。

李曉凱扔掉樹枝一腳踹在肚子上，將偷瓜賊踹翻在瓜地里。

占了先手，李曉凱絲毫不手軟，腳使勁往偷瓜賊身上招呼。

偷瓜賊護住頭，發現打在身上的力度不是很大，頓時惡膽橫生，強挨了李曉凱一腳，兩只手順著李曉凱腳抬起來的空檔往前一推。

猝不及防之下，李曉凱被推得一個踉蹌。

偷瓜賊惡狠狠的往李曉凱身上撲去。

“誰在那！”

關鍵時刻，擔心自家瓜地的阿媽來了，一聲嘹亮的吼聲嚇得偷瓜賊顧不上揍李曉凱，趕緊跑路。

被撲倒在地的李曉凱沒用左手，用右手抓起地上的泥巴就往偷瓜賊身上扔。

砰的一聲悶響，泥巴砸中了偷瓜賊，可惜泥巴威力不大，偷瓜賊照跑不誤。

李曉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追上去也是被揍，走到丟手電的地方撿起手提電筒。

“阿媽，是我，偷咱們村瓜的是嘎拉村二柱子。”

李曉凱打著手電沖二柱子逃跑的方向照了照，二柱子是他上高小時期的同班同學，在一起讀過六年書，聲音絕對不會聽錯。

高中時期的同學記得不多，高小同學李曉凱記憶深刻，嘎拉村小孩經常跟他們村小孩打架，也算是另類的發小，想忘記都難。

“曉凱，你有沒有事啊？傷著沒？”

阿媽沒有理李曉凱說的偷瓜賊，緊張的踩過瓜地，走到李曉凱身前。

“阿媽，我沒事，你腳下小心點，別踩著瓜。”

李曉凱見阿媽一路過來踩了幾個瓜，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