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元淳端著洗漱用水，進了內間，卻看到芷念早已起床，穿戴整齊了。“六小姐怎的起來也沒有叫奴婢進來給您更衣。”元淳放下東西，過去拿起芷念手里的梳子，將她的頭發攏了攏，沒兩下便梳了一個簡單發式，再在一旁的小盒子里挑了兩個簪子讓芷念選。

“無礙，昨夜許是太久沒有在家里睡過了，再加上有些擇床，也沒有睡安穩。早上早早便醒了。”芷念見元淳梳好了頭，便起身推開了一旁的窗戶，“今日天氣倒是不錯。”

“恩，是啊。進來這春日倒是經常陰雨綿綿的，倒是從昨日便開始放晴了。”元淳擰好帕子，遞給芷念。

芷念擦了一下，便又坐到梳妝桌前，“昨日倒還有點刺骨的冷，今日這倒又是暖烘烘的了。”她拿起來胭脂、眉筆細細地涂著。

“六小姐我來幫您吧。”

“不用，馬上就好了。今日去祖母那用早膳。等下就出發吧。”

方芷念到了寧德園，見院子里還是安安靜靜的，便知道祖母還沒有起來。桂媽媽看見芷念早早地來了，迎了出來，“六小姐怎來的這般早，趕路辛苦，怎么不多休息會？老夫人這會兒剛醒呢。”

“想著祖母便早早過來了。”芷念嬉笑著回答了桂媽媽。隨著桂媽媽進去，隨手接過了丫鬟手里的帕子，親自給方老太太擦了起來，“祖母。”

“念丫頭，怎么這么早過來了。這些是讓她們來。”方老太太指著桂媽媽那邊說道。

“我可是早早過來，巴巴地等著您的早膳呢!”芷念笑嘻嘻的，把擦好的帕子遞給了丫鬟，

“你這丫頭，性子倒是比以前活潑了點，還學會和祖母撒嬌了你。”方老太太伸手穿上衣服，調笑道，“祖母這就只有早膳吸引你了？”

“祖母這的早餐好吃，但是阿念也想早點見到祖母。”芷念說著便依偎在老太太身邊。

“昨日人多，也晚了，祖母也沒有好好和你說說話。”方老太太摸了摸芷念的頭，“今日細細地看祖母地小阿念，倒真的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了。祖母這六年，沒有不想你的。只是你倒也是了無音訊，一封家書也不曾寄給祖母。你恨你父親、母親狠心，怎么連祖母也怨上了。都跟祖母說說這幾年都是怎么過來的？”

芷念聽著老太太的嘆息，不禁紅了眼眶，“阿念沒有怨，也沒有恨。剛開始四年，只是跟著師父游歷四方，實在是無法寄家書。后來跟著師父隱居在未名山，那里也不太方面外出，便沒有辦法寄了。祖母可要原諒阿念啊。”芷念抬起頭看著祖母，比起六年前，祖母的頭發又白了許多。想起自己從小在祖母身邊長大，在這方家唯一一個真心真意對著自己的祖母，眼淚一不爭氣，悄然滑落。

方老太太看著哭泣的芷念，拿起帕子擦了擦，“念丫頭不哭，現下好了。都回來了。你父親當年也是不得已。祖母當時應該再堅持一點留下你的，也不至于讓你受了這么多苦。你說好好的方家嫡出的六小姐，竟比一般人家的女兒還要難過。”

“老夫人、六小姐，快擦擦淚吧。一會兒老爺他們來了，早膳已經準備好了。準備用膳了。”桂媽媽看著祖孫兩人，也一陣唏噓。怕兩人情不自禁，只好催促著用膳。

方家早膳本是各房各用各的，只芷念剛回來，昨日方老太太便叫了方正楊、李氏、方葵靈、幾個重孫子過來一起。昨夜方蘭雅、方梅靜已被夫家接回去了，他們都是成親之人，且都是當家主母，還有很多事情處理的。

“請母親安。”

“請祖母安。”

“請曾祖母安。”

人陸陸續續地來齊了，一席無話。

早膳過后，方老太太留下李氏、方芷念和方葵靈說話。“前幾日，錢府送來請帖，是錢府伍小姐設宴，慶生辰。到時帶著阿念和葵兒去。”方老太太對著李氏說道。

“是，媳婦知道。“李氏恭敬地說道。

“阿念剛剛回來，怕是已經不熟悉這世家的小姐，到時候葵兒帶著你六姐姐跟你的那些小姐妹認識一下。”方老太太拍了拍坐在身側的方葵靈，說道。

“祖母放心，我會帶著六姐姐的。但是祖母也去的吧？”

“恩，去。祖母也很久沒有見過錢老夫人了，當然要去看看了。好了，你們先回去吧。芷念留下再陪祖母說說話。”方老太太打發了兩人離開。

李氏和方葵靈走出寧德園，方葵靈挽上李氏的胳膊，開心地道，“真好，這下六姐姐也回來了，終于又有人陪著我去了。我要好好準備一下去赴宴的事情。母親，你說六姐姐有沒有恨這個家，當初把她逼得離開六年？”

“不知道，你六姐姐一直是這樣，不悲不喜。估計也沒有什么好傷心吧，比較她也對這個家沒有多少感情。”李氏淡淡地道，“葵兒不要操心這么多，好好顧好自己的身體就行了。現下忽冷忽熱，要注意好身體，別生病了，知道嗎？”

“恩，葵兒知道的，葵兒一直很小心的。母親放心。不過六姐姐剛回來，母親也多關心關心六姐姐吧，畢竟她也是您的女兒，不是嗎？”方葵靈對著李氏撒嬌。

“恩恩。”李氏敷衍著，看著女兒回到風鈴園，囑咐了幾句丫鬟好好照顧小姐，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是轉身的時候，嘴角的笑意收斂，像是想起了什么，眼角又微微泄露出絲絲恨意，不過即刻便隱藏了。

這邊祖孫倆細細說著話，不覺已到了午膳時刻，方老太太便又留下方芷念用膳。用膳之后便打發了芷念回清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