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凌云山(一)
- 木兆經年
- 做一個小烙餅
- 2742字
- 2019-07-12 11:15:52
凌云山腳下,錢淼、季痕、錢流兒、趙小北在一旁茶攤坐著。遠遠看見方府的馬車過來,幾人站了起來。“芷念姐姐、葵靈姐姐你們可來了。”眾人打了招呼,商量著怎么上去。“怎么不見韓公子?”方芷念有些奇怪,當初看到信上有韓長桀的名字。
“長桀先我們上去了,他在山上的寺里等我們。”季痕解釋道。
“原來如此。”
“我看我們先自己登山,若是半道實在走不上去了,這路上都是有租轎子的點,還可租了轎子上去。”眾人皆是同意了錢流兒的提議。
方芷念此番帶著元淳和忍冬,此時看著倒是她帶的人最多了。季痕和錢淼沒有帶各自的小廝,錢流兒、趙小北、方葵靈都只帶了一個丫鬟。方芷念帶了忍冬來,是忍冬前幾日開始認草藥了,作為一個大夫,不僅僅是要認識分門別類好了的干枯的草藥,更要知道草藥各時期的形態、習性、生長環境。她希望此次的凌云山之行,可以讓忍冬學習此道。而學習的最好的地方便是山上。每座山所處位置、氣候的不同,就算是同一座山,因著高度不同,山上的草藥便都不近相同。這是一個天然的學習場所。方芷念有意給忍冬講解沿路遇到的草藥,不多時便有些落后了。但好在差得也不大遠。忍冬每聽到一種草藥,便會拔一根下來,細細研究一番再裝進背著的布袋里。
忍冬此時才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要知此事需躬行的道理。前幾日自己專注于書中描寫的草藥的樣子、用途,怎奈書中寫的再怎么詳細、畫的再怎么清楚,忍冬在面對六小姐拿來的草藥的時候,無法準確地辨別出,這讓他很是灰心。但此刻看著書上看到過的草藥,再聽得六小姐細細講來,忍冬覺得茅塞頓開,好似一切都清晰起來了。
因著這段路沒有新的草藥,方芷念便有心趕上前面的人,免得讓他們擔心自己。等方芷念追上他們的時候,幾人正在討論坐轎的事情。“芷念,你是不是累了?我們正打算租轎子呢。”錢流兒看到落后的方芷念,以為她累了。畢竟作為一個大家閨秀,爬了那么久的山,就連自己和趙小北早已經吃不消了。而一旁的方葵靈更是氣喘吁吁。
方芷念倒是沒覺得怎么累,以前和師父一起云游四方的時候,走的路可比現在要累的多了。就算是住在未名山的那幾年,也常常上山去。且她有意想要忍冬看看再往上更冷地方完全不同生長環境中的草藥,便拒絕了乘坐轎子上山的提議。元淳怕六小姐吃不消,有些擔憂。方芷念反而讓她寬心。“既然如此,我便陪著六小姐慢慢走上去吧。”季痕提議道。一來他本就是練武之人,體力好于正常人;二來騎慣馬上過戰場的人,此時坐著轎子上山也有些別扭。本來若是大家都租了轎子,自己也隨大流。季痕倒是沒想到是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方芷念要自己走著上去。他覺得寧可相信是趙小北。
“好吧,那我們就在寺里等你們。”錢流兒等人也不勉強。
“六姐姐,你自己要小心些。元淳、忍冬看著點六姐姐。”方葵靈早已吃不消了,坐上轎子不免有些擔心方芷念。
錢流兒、趙小北、方葵靈、錢淼坐著轎子,不一會兒便離得遠遠的了。只剩下季痕、方芷念、元淳和忍冬還在慢慢地踱步。季痕此時沒有剛剛走的那樣快,他跟在方芷念的身后,離著兩三階臺階的亦步亦趨的跟著。看著前面的女子不時地停下來和那個小戲子說著路邊的草藥的事情。他現在是明白了剛剛為何這三人會落后了。季痕看著不免有些晃神。堂堂的方家六小姐竟然對藥理知曉甚多,她倒是打破了以往大家閨秀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怪不得那日生辰宴她會去救治那小戲子。季痕也不催,到山頂寺中的時候,比自己預計的還要晚了許久。
今日寺里上香的人不是很多,一行人借了寺中的廂房休息了會。卻左等右等等不來季痕和方芷念上山,過了約定的時間,不免有些焦急。從他們租轎子那里開始再往上就很少有轎子了。
“有季痕在,六小姐會沒事的。”韓長桀在一旁的古樹下,安慰道。說完眾人便瞧見季痕和方芷念走了來。此時幾人心里的擔憂才放下。
“六姐姐,你沒事吧?怎么這么晚才上來?”方葵靈關切地問道。
“恩,沒事。”
“是路上的風景太美,我們不禁欣賞了太長時間,讓你們擔心了。”季痕插嘴道。
“沒事就好。我們已經讓僧人預備了素食。”錢淼說著往廂房走去,示意幾人都跟上。
“走咯,吃飯去了。”
七人圍著小桌,方芷念、方葵靈一起,對面是韓長桀,其他四人也是兩兩一方,相對而坐。“寺里只有素食,諸位就將就一下。”錢淼問道,“不知道六小姐和七小姐吃不吃的慣?”
“偶爾這樣來點特別的,倒有些新鮮。”方葵靈道。方芷念也表示沒什么吃不慣的。
方葵靈一直記得李氏的叮囑,從到寺里見到韓長桀開始,便一直避著他。此時吃著飯,韓長桀坐在對面,她便一直低著頭默默地吃飯,只有問道自己的時候才會搭上兩句話。錢流兒看著這樣的方葵靈不免有些疑惑,想著可能她與韓大哥、季大哥不熟才至于此,倒也沒有多想。方芷念依舊是自在地吃著自己的飯,比起之前巧遇的那次,顯得不再那么疏離。
“飯后,我們先休息一下,再去后山賞花去。”錢淼安排著之后的形成。“晚上住宿的廂房都已經和方丈說好了,季痕和芷念剛來還不知道在哪里,等會我們一起過去。”
飯畢,各人都回到各自的廂房休息,男女分了兩院,每人各一間。三個丫鬟一間,忍冬則和韓長桀的小廝一起。方芷念不覺得累,在房內稍作休息之后,沒有驚動任何人,獨自走到大殿。巍峨的佛像矗立在眼前,方芷念走進去虔誠地雙手合十,跪在墊子上了。大殿里木魚和誦經的聲音圍繞在方芷念身側,面前的焚香,掉落的灰,不禁讓方芷念沉下了心,那顆從踏進方家門一直煩躁著的心。許久許久,方芷念就這樣靜默地跪在佛像面前。
當方芷念走出大殿,不期然看見韓長桀坐著的背影。方芷念以為他并沒有看見自己,想著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走掉,卻聽見對方開了口,“想不到六小姐是個虔誠的信徒。”
方芷念無法,只得走了過去,“只是想過來靜下心。”
“我以為六小姐的心已經夠靜了。”
“韓公子說笑了,我也只是俗人一個。”
“方才見你跪了許久,求了什么?”韓長桀有些懊惱自己多管閑事了,但話不知怎的就出了口,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好在對方并沒有嫌棄自己,反而接著說道,“求倒是沒有求什么,只是借著安靜的氛圍想了一些事情。”
“剛剛六小姐還說自己是俗人一個,我還以為俗人不免都有些俗欲要求菩薩保佑。”
“那韓公子有什么俗欲要求菩薩的嗎?”方芷念反問道。
“如果求了便會實現,那就多了。”
“比如?”
“比如……”韓長桀欲言又止,就在方芷念以為他不會說下去的時候,他繼續開了口,“比如我的腿啊。”韓長桀說完拿手拍了一下膝蓋,自嘲地笑了。方芷念順著韓長桀的話,看向他的腿,神色不明。她不知道該怎么接這話。沉默良久才哦了一聲。“難道京都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嗎?”方芷念清楚武英候府的地位,且韓長桀為一代名將,戰功累累,當今圣上自會派了御醫不遺余力地救治。
“回京治病的時候已經晚了。”
方芷念自是知道晚了是什么意思,作為一個醫者,她很清楚骨折的人最要緊的是及時。若是剛開始沒有處理好,等到骨頭自行愈合之后便再難醫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