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只有靈師才能擁有的精神狀態，而且是大靈師才有的。

“沒見過，應該是城里來的。

據說城里每年都會派人來鄉下明察暗訪各地村鎮豐收情況，然后把品質好的選為城里特供，姑姑當時就是這么走進城的，你們看他像不像？”

正聊著，老人已閑逛到她們攤前。越靠近，海生越覺得心里咯噔咯噔跳的慌。

此人年歲八九旬，虎眼濃眉，兩腮有鬢角，身形清瘦。

和老馮相比，樣樣都是統一標準，除了年長些，簡直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該不會是老馮的親兄弟吧，呸呸呸......這么大年紀了，做老馮親爹還差不多。

“您要點什么？”美麗笑臉相迎，問道。

老人半躬著腰，在筐里隨手挑了一顆毛桃，又瞅了瞅旁邊筐的龍眼，淡淡道：“果子不錯，是自家種的嗎？”

“誒，沒錯，自家的。”

老人自顧自的搖搖頭，感慨道：“這么好的果子，沒被選中供貨到城里，真是可惜了。”

美麗笑笑：“老爺子，我家果子就是供貨到城里的，這不前段日子出了點事，這兩月請不到幫工，就只好在集市上賣賣，補貼幾個小錢家用。”

老人掃海生三人一眼，見都是婦孺，斜著眼問道：“你們家都沒個男人幫忙？哪個村子的！”

這話從這老人口中說出，大有幾分鄙夷的意味。美麗早習慣了像老人這種城里人說話的調調和眼神，淺淺一笑，回道：“老爺子，我們是小灣村的村民。”

老人長長了“哦”了一聲。

這時，海生白目老人一眼，不滿道：“請幫工給我們做事就夠了，干嘛非得養個男人在家里，麻煩。”

老人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這丫頭，長得倒水靈，怎么嘴這么毒，拐著彎罵他麻煩。

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好跟一個孩子計較，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正好，我也是去小灣村，不如你們把剩下這些果子賣給我，順便給我帶個路。”正說著，老人從懷里掏出二兩銀子，伸手笑著遞給美麗，繼續道：“不用找了，就當是果子和帶路錢。”

去小灣村的？海生頓覺事情不妙，立刻留了個心眼，滿口回絕道：“這銀子您老還是自己留著吧。我們難得出來一趟，一會我們還要在集市上逛會，怕耽誤了您的時間，老人家還是請別人帶個路吧。”

海生說話禮貌，話里話外的，在老人聽起來卻是在防著他。

這是防賊還是防狼呢？

老人接連在海生這里吃了癟，臉色更加難看了，當下氣急敗壞道：“不知好歹。”

說完拂袖離去。

海生看著老人的背影走遠，眸子漸漸變亮，拉住美麗輕聲道：“姑姑，我先回家。今日大長老家有族會，他說是跟家姐有關，還讓我也去參加。我看這老頭兒不是好茬，有點難對付，我先回去通知大長老一聲啊。”

大長老家姐失蹤一事在小灣村并非秘密，美麗剛嫁到小灣村時，就已經聽說過。事情雖隔了五六十年，但一直擱著沒解決，大長老一家的心也總是懸著的。

說起來，美麗夫家還與大長老家沾著點親，帶了些舊，也算小半個親戚。

大長老對她們一家雖不怎么厚道，但美麗是個寬厚的人，一聽說是大長老家姐的事，立即會意過來。

可回家的方向，老人離開的那條街道是必經之路，萬一與老人撞個正著，豈不脫不了身了。

美麗料想，等老人回過神，定會再回來的。三人經過一番商討，很快就想出一個應對之策。

老人不是想要尋找海生下落嗎？那肯定會對他認為能夠打聽到實情的人下手。

什么人最經不住誘惑，又最不擅長說謊呢？自然是未經世事的小孩了。

她們所在攤位附近總共有四五個六歲上下的小孩，美媛把她們召集過來，告訴她們應該怎樣回話，然后用果子把這些小家伙賄賂得服服帖帖的。

海生這才找了個能關注到這百年動靜的廣場角落藏了起來，只待引開了老人，她這才一個箭步趕回家了。

老人心情煩躁的離開攤位，不多會兒等他冷靜下來，再一細細尋味，會意過來那丫頭是有意支開他。做生意的，哪有看見銀子不賺的，而且還是白花花的二兩銀子，這可是她們在這里擺上幾天攤兒都不一定能賺到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越想越覺那丫頭有鬼，于是大步折了回來。

果然，攤前的古怪的丫頭不見了。

他拉住在美麗攤邊玩耍的一個小男孩，用一塊酥糕跟他交換海生的去向。小男孩搖搖頭：“一塊不夠換情報。”

老人伸出手就想敲小男孩一個瓜吃，誰家的破娃子，蘿卜丁點大，就學會訛人了，是不是太貪心了。

他再看看其他幾個小孩，都穿著縫縫補補的衣服，身上也臟兮兮的。老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又不情不愿的故作大方，從兜里掏出兩塊酥糕伸到小男孩跟前，哄著道：“乖，告訴我那個小姐姐去哪兒了，這塊兩塊酥糕全歸你。”

小男孩一看又有兩塊，饞的口水都快溢出來了，眼睛放的巨亮，高興的道了聲“謝謝”后，指著前面的丁字路口中間位置，認真說道：“那個姐姐匆匆忙忙的往那個方向去了，小虎讓姐姐帶我一起，她都不愿意。”

老人又定睛看了一眼小孩的眼睛，只見他目光清澈透亮，還巴巴望著他，完全一副天真無邪的小可愛模樣，這才起身朝小男孩指的方向趕去。

城里呆久了，就習慣了對任何事任何人都留個心眼，老人也不例外。

殊不知，越是古靈精怪的小家伙，心里鬼主意越多。

就在他剛走不久，小男孩就朝美媛眨了眨眼，跑到攤前問道：“美媛姐姐，我表現的怎么樣？”

美媛笑著摸著他的小腦袋道：“小虎真棒，還能自由發揮了。來，筐里的果子你隨便挑，順便給你娘親帶幾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