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鵬城大學東面。

東門前的人行天橋上人來人往，許多大學生在經過天橋中間時，都會短暫地停留目光。

這里有個穿著紫灰色外套的可愛女孩墊著腳在仰望頭頂的夜空。

“小妹妹，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一對情侶駐足在女孩身旁，身材姣好的女生柔聲問道。

女孩的聲線清脆，有著幾分稚嫩，語氣里帶著些許不耐煩：“謝謝，我沒有迷路，也沒有被丟掉，請不要帶我找媽媽，也不用報警。”

女生張了張嘴，略帶尷尬地笑了笑，然后挽著男朋友的手臂快步離開。

藍藍隨意地瞥了一眼那對情侶離開的背影，不過一會功夫，這已經是第幾個了？

不過這個好像跟之前的幾個怪大叔不一樣，居然沒有感覺到貪婪的罪元。

這難道就是魔王大人曾經提到過的，快要絕跡的“好人”？

藍藍努著嘴巴又看向漆黑的夜空，魔王大人要開始跟不講道理的鳥人講道理了。

她實在搞不懂，為什么魔王大人每次面對這些上門挑釁的，都要大費口舌，分明兩拳就能解決的問題。

沒有一個行人看得到天橋上空的情景。

身為魔王的莫五仍在與天使卡門對峙。

黑色的王座帶給了卡門巨大的壓迫感，他用大拇指輕輕打磨著戴在手指上的銀色指環，小心地尋找著機會。

沒有在意卡門的小動作，莫五斜靠在王座里，平靜開口：“我一直不明白，魔王只是呆在城堡里，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大陸的公敵？有點實力的上門找死，手無寸鐵的口誅筆伐，就說上次的圣戰，難道是我主動挑起的？”

“罪惡無法清洗，邪惡人人可誅！”卡門斬釘截鐵。

“你親眼目睹過我的罪惡？”莫五又問道。

卡門憤怒地反問：“那幾乎覆滅的克蘇魯王國難道算不上罪惡？”

莫五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雖然那不是他的本意，但王國的災難確實是因他而起。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凈化我？即便知道不是我的對手？”

幾道劍光撕碎了王座和坐于其上的莫五，白色的羽翼扇動，卡門立在這片夜空，等待魔王撒旦重新現出身形。

亞撒西大陸通往新界的通道不是唯一的，但不論哪條通道，都必須從空間的領域里掙脫出來，才有可能抵達新界。

持著“月戒”的卡門是神圣教廷和天界這二十年來第一個成功到達新界的天使。

其實目前最正確的選擇，應該是逃離這里，盡快找到信徒，利用信仰恢復圣法氣，然后通過“月戒”為教廷打開通往新界的正確通道，能夠避免陷入空間領域的通道。

可是天使嫉惡如仇的本性，讓他無法放任出現在眼前的魔王不管，即便可能戰力懸殊。

“唉。”

一聲嘆息在頭頂響起，卡門抬頭，看到了仍舊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的莫五。

“你們這群鳥人就是沒腦子，我們各自安好不行嗎？非要上門討打？”莫五俯視著下方的兩翼天使，沒好氣地吐槽道。

卡門從天而降時造成的巨大恐慌，為他恢復了一股魔力，雖然魔氣微小到如同低階魔族，但解決一只圣法氣十不存一的能天使還是不在話下的。

莫五一臉無奈地從王座上起身，好不容易恢復的丁點魔力，用在一只鳥人身上真是浪費，看來打工賺錢的事情，魔力是靠不上了。

“我沒猜錯的話，你剛才是把自己的位置傳遞給了卡麥爾？”

話音響起時，王座前的莫五忽然消失。

再次出現已經是在卡門的身后。

覺察到些許魔力波動的卡門迅速轉身出劍，可為時已晚。

一股巨力隔著盔甲傳到他的小腹，卡門如一只對蝦，弓著身子被這記上勾拳打到更高的空中。

羽翼上白芒幾次扇閃動，他吃力地止住不斷上升的身形，沒有更多的閑暇去感受疼痛，因為魔力波動又出現在了身側。

迅速出手的揮砍再次落空，炙熱的白色火焰將夜空焚盡，卻連魔王的衣角也未曾觸及。

“你來我往，有點像回合制游戲?！?

戲謔的聲音出現在頭頂，卡門慌忙轉頭舉劍招架。

還未看到身后的人影，一道鞭腿已經抽在了他的頭甲上。

接觸一瞬間，頭甲上附著的小型防御陣被全部摧毀。

能天使卡門腦袋一歪，眼前的世界黑了……

在不省人事的卡門墜到地上之前，莫五拎住了他一只翅膀。

由著他落到地面，鬼知道又會造成多大的災難。

看到已經塵埃落定，暗紅色的翅膀從藍藍肩膀上生出，隨之變化的還有兩顆可愛小虎牙。

魔王大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快呀，要是能省去嘴炮環節就更好了，她呲牙摸了摸有些尖銳的虎牙，搖搖晃晃地從天橋上飛向停留在空中的莫五。

看上去有點像……未成年吸血鬼？

“魔王大人，要怎么處理這只鳥人？直接人道毀滅嘛？”藍藍來到莫五身旁，蠢蠢欲動地看著像死鳥一樣被拎著的兩翼天使。

沒有搭理作妖的藍藍，莫五伸出空閑的另一只手，閉上眼睛，用魔力感知著周圍的空間波動。

自千萬年前教廷對魔族的討伐戰之后，魔王便再沒有出手泯滅過任何一個神族。

即便是曾經硬闖魔王堡的熾天使卡麥爾，魔王撒旦也是手下留情地任由重傷的他離開。

但這可不代表他麾下的七位魔將也同樣對神族或是教廷心慈手軟。

不說性格惡劣的暴怒，就是終日閑散的懶惰，在上個千年里誅殺的天使都有一百來只。

這還只是身為神族的天使而已。

“等會跟緊我。”莫五緊閉雙眼，沒頭沒尾地跟身旁的藍藍說道。

“哦。”習慣于服從命令的魔將貪婪眨巴眼睛，可愛地點了點下巴。

大約幾個呼吸的時間后，莫五忽然睜開眼睛，“找到了，跟上我！”

下一秒，莫五已經拎著兩翼天使出現在藍藍頭頂幾千米的高空。

一直屏息準備的藍藍虎牙輕輕咬了下嘴唇，將為數不多的魔力全部加持在身后蝙蝠模樣的小翅膀上。

一聲音爆響起，她迅速向上疾馳。

瞬身出現在上方的莫五沒有停留等待，前伸的手掌在虛空中猛然下劃，魔力毫不猶豫地盡數傾瀉而出。

像是瓷器破裂，莫五身前的空間分崩離析，伴隨著手掌的下劃，一個黑得比夜色更加純粹的裂縫由上向下出現。

……

當藍藍趕到時，自稱卡門的能天使已經不在莫五的手上。

令她感到不適甚至厭惡的那股圣法氣氣息，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前只剩下一個正在消弭的空間裂縫和陷入昏迷即將被裂縫吞噬的莫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