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沼開始沸騰，青灰色的毒氣彌漫在泥沼低空。

“哇，這么嗨？干冰都弄上了，是要整活嗎？”神經粗大的白婉兒小姐顯然明顯沒有一點危機感。

“胸大無腦的笨蛋，”藍藍翻著白眼，“準備好，下面的東西要出來了。”

白婉兒低頭看了看，現在的她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狐貍，看不到胸。

自己化形后的胸很大嗎？

妖狐少女想了想藍藍小朋友，恍然大悟，可能是需要對比吧。

孩子還小，各種意義上的小。

“應該是頭蛇妖，”白婉兒轉移話題，“不然也不會叫蛇沼了，或者也可能是蛇類妖獸。”

“靈魂形象確實是長長的，像一條大蛇。”

說話間，泥沼四濺，臉盆大小的蛇頭從毒霧中飛出。

通體烏黑的大蛇上身立起，蛇頸彎曲，三角腦袋微微后仰，這是蛇類發動攻擊的前兆。

一只修為低微的三尾妖狐而已，相柳顯然不會像先前面對莫五和魔劍一般畏首畏尾。

猩紅色的信子嘶嘶的吐，接著口吻大張，露著半月形的獠牙，直接撲擊向一人一狐。

“呀呀，它來了，它來了，它要過來恰我們了。”白婉兒大呼小叫，腳下瘋狂提速，難得的開始害怕。

說歸說，鬧歸鬧，不能拿小命開玩笑。

逃吧，叫吧，相柳的蛇眼里猙獰四溢，就算是被鎮壓，它的進攻速度也不是一只小狐妖能夠比擬。

“喊什么喊，”藍藍氣惱地錘了一下白狐婉兒的腦袋。

身后的泥沼上妖氣滔天，沒時間打鬧了。

她伸出左手手指迅速在右手的掌心上畫了幾道線，手指停下之時，黑色的六芒星陣若隱若現。

“萬物惡根為契，眾生貪婪為祭，”藍藍低著頭把左手放在右肩上，口中呢喃道：“以撒旦之名，將罪宗清洗。”

“啊嘞？藍藍你別鬧，現在不是犯中二的時候！那條大蛇要追上來啦！”

藍藍充耳不聞，兩只打著彎的惡魔角從耳后的發間緩緩生出，魔氣一遍一遍臨摹著手上的黑色六芒星。

當相柳的蛇頭已經近在咫尺時，星陣的光澤終于達到一個臨界值。

藍藍……不對，現在應該叫惡魔貪婪。

貪婪輕輕攥緊右手，“惡魔降世，魂歸地獄。”

聲音落下，白婉兒身后緊追不舍的妖風驟然停滯，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籠罩整片蛇沼，像是有神祇在凝視此處。

一股腦把魔氣用干后，藍藍栽倒在白婉兒的狐貍腦袋上，聲音乏力道：“趕緊走，這只蛇妖實力太強，我用的禁咒連半成品都算不上，頂多困它一段時間。”

白婉兒不敢答話，硬著頭皮死命往蛇沼外飛去，即便知道蛇沼上空的壓迫感不是針對她的，卻依舊讓她小心肝亂顫。

這特喵是降神術叭？原來只有自己是不要命的愣頭青，人家藍藍是藝高人膽大……

從血月的位置看，彌漫著瘴毒之氣的蛇沼上，被一個巨大的黑色六芒星陣所覆蓋。

在不知名的荒漠神廟里正玩著捉迷藏的莫五悚然一驚，靈魂魔法禁咒？藍藍在做什么？

以七罪宗為力量源泉的七個魔王眷屬，除了與生俱來的天賦能力，絕大多數“核武器”級別的大招，都需要溝通魔王意志獲得權限。

這也是當魔王被勇者刺死后，傲慢當機立斷選擇撤退的原因。

可以類比成沒有虎符難以調兵遣將。

“莫五，你快躲起來，不然你又輸了，”神廟門口，陸靈雨不滿地對愣在原地的莫五抱怨著，她總算是不再用“小黑”這個稱呼，但仍然堅定地認為，莫五是她召喚出來的仆從。

“陸……呃，陸姑娘，”莫五苦笑著攤了攤手，“我沒時間接著陪你玩捉迷藏了，能告訴要怎么從這里出去么？”

他試過直接撕開空間離去，不管出去后會在哪里，總比困在這里強。

但是幾次都以失敗告終，這片空間像是一個許進不許出的結界封鎖。

莫五心想，或許體內魔池的魔氣再充盈一些，就能夠破開。

可這荒無人煙的，上哪兒找魔氣去……

“必須要走嗎？”陸靈雨問道。

“嗯，必須要走，”莫五語氣堅定，胖子已經堅持不了多久，隨時都會丟了性命，而且藍藍此時很可能正處在危險之中。

“好叭，”陸靈雨露出個無奈的小表情，“我喊一下阿牛，只是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聽得到。”

……

不知名的恐怖意志讓大蛇相柳驚魂落魄，半張的蛇吻僵持著不敢動彈。

這是哪一尊古神的殘魂？這樣的靈魂威壓，難道是祖神蚩尤？

相柳能感覺到那股意志在審視它的靈魂，沒有殺意更無善意，純粹是以一個觀察者的身份。

漠視……

當初的古神禹也是這般姿態，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顧。

血月散著詭異的紅色光芒，月光下的大蛇眼睜睜看著視野里的白狐搖搖晃晃地踩著狐火遠去，心中滿是恨意。

古神都該死！

“你這招叫什么？降神術？”飛出六芒星覆蓋的沼澤區域，白婉兒緩了口氣問道。

藍藍用胳膊撐起身子，有氣無力地說道：“衍生自貪婪罪元的靈魂禁咒——蝕盡，和你印象里的請神術不是一個概念，不過從過程上來說，你要這么理解也沒錯。”

禁咒［蝕盡］確實是借由魔王意志來發動，當然不是說先前莫五靈魂出竅跑過來恐嚇了相柳一番，現在的魔王大人沒這個本事，這種意志等同于玄幻小說里常見的神格。

“降臨的是哪位古神？”白婉兒仍是心有余悸，剛才那完全生不出抗拒之心的壓迫感直接針對靈魂，甚至像是被人剝光了置身于燈光下，只能蜷縮著瑟瑟發抖。

“古神？”藍藍重新趴在妖狐白婉兒的背上，托著腮在腦海里想著自家魔王的形象，魔王大人算是一尊神祇嗎？

在亞撒西大陸應該算得上魔神，至于現在……

“嗯，算是魔神。”藍藍對白婉兒說道，同時心里偷偷加了句，現在就是一個愚蠢從心的打工仔襖。

果然是蚩尤嗎？白婉兒若有所思，藍藍能喚醒三大祖神之一的魔神蚩尤，那莫前輩是什么身份？

“還是我妖氣不夠，完全體的禁咒哪可能只是一個定身術，那只蛇妖的靈魂一副貪得無厭的亞子，怎么也得碎掉半邊魂魄。”攢了兩個月的魔氣幾乎揮霍一空才只是讓那條蛇妖短時間失去肉體的控制權，這樣的戰果讓藍藍好生憋屈。

白婉兒(?_?)這么膨脹嗎……

其實以藍藍現在的魔氣存量，［蝕盡］施加在相柳這種上古大妖的靈魂上，最多讓它失神一瞬，連眨眼功夫都到不了。

但是［蝕盡］所能達到效果除了根據魔氣供給之外，還有貪婪，靈魂越是貪婪，越能發揮出禁咒的威力。

而相柳趕巧是個頂貪婪的大蛇……

稍作休息后，小藍藍懶洋洋地抓了抓妖狐白婉兒后背絨絨的毛發，“現在相信了吧？”

“信什么？”白婉兒問道。

“其實我是一個活了好久的老妖怪喲。”

白婉兒愈發不習慣藍藍小朋友最近的講話方式，翻著白眼問：“你想說什么？”

“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