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時,剛剛進城的長義一行三人牽著馬正走在卡美拉都寬闊的街道上。帝都的王公貴族眾多,所以城內的各條主路也修的很是寬敞,三橫梁縱的主路由石板鋪成,就算是騎馬疾馳而過也帶不起塵土,因為是主路,所以很多生意人都會在街邊開起鋪子張羅起自己的買賣,此時的卡美拉都正是四月的大好春光,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自然更多些。因為并不著急回府,所以三個人下馬步行,牽著馬不急不慢地逛著熱鬧的街市。
“咦,這個盒子好精致!”班艷看見路邊攤上,一個面雕桃花的精美盒子擺在最顯眼的地方,難掩喜愛之情的她趕忙拿起來看了又看。
“姑娘,這個雕花可是魏明軒掌店的作品,您眼力真不錯。”見班艷牽著駿馬,心知此人必是富貴之人的小販滿臉堆笑著推銷自己的貨品。
“魏明軒掌店啊,跟我的吊墜出自一人之手。”班艷說著抻出脖頸上的吊墜,橙黃色的玉器形式一滴水滴,晶瑩剔透。
“用這盒子裝您這吊墜最是合適了,”見有如此飾品,小販愈加覺得自己猜測的正確,繼續推銷著,“姑娘,我眼拙,你這墜子是魏明軒掌店的‘白沙’吧?”
“玉墜還有名字?”班艷看了眼胸前的飾品,她知道魏明軒的玉器各個精巧如琢,卻還真不知道這玉器名字。
“尋常的玉器自是沒有,”小販也是有些見識的人,繼續說道:“魏明軒掌店有三顆玉墜藏品,一枚是取狄隆國萬仞山產的白玉雕琢,取名‘白沙’;一枚用源于西海流國宮廷的墨玉雕琢,取名‘搖情’,最后一枚是用天衛城西九山開采出的綠色玉石雕成,取名‘流霜’,這三枚玉墜自雕成后就一直是掌店的寶物,不定價,不擺售,只有掌店的有緣人能完成他的要求,才會售出。”
“這么珍貴?”班艷看了眼胸前的玉石,她知道以長義的作風和魏明軒的名號,這枚玉器斷然不會廉價,但她也沒想到會如此珍貴,且不說另外兩枚,就自己的這枚“白沙”居然是出自萬仞山,要知道,狄隆國的萬仞山高聳入云,綿延百里不絕,周圍荒蕪一片,別說是開采玉石了,就算是墾荒種樹的人估計也沒多少,再者說狄隆國常年同波鈺奇國處于敵對態勢,通商是被嚴格限制的,能有枚玉石至此,定然是十分珍貴了。
“姑娘,這玉墜可是上佳的寶物啊!看來您在此物贈出人的心中,必是有極特殊的位置啊!”見班艷看著自己的吊墜有些出神,小販繼續奉承道。
“長義!”回過神來的班艷招呼不遠處正配長珊看藥草的長義,“你過來,看看這個盒子配不配你送我的玉墜!”
“這街邊攤位能有什么好東西?”長義走到班艷的身邊,看了眼她手中的木盒,盒蓋上的雕花出人意料的精美,“雕花不錯,但是材質很普通,魏掌店可不會用一般的材料做東西。”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梨木盒不是現任魏明軒掌店的作品,是他祖父魏百燁的手藝。”聽班艷一說,小販立即是明白這翩翩少年就是送她玉墜之人,佳人在側,以物許心,小販自是使出了自己嘴皮子上的功夫,奮力推銷起來:“上個月我在月港從一老嫗手中收來的,她家突遭變故,只能賣了它換些銀兩。”
“多半是假的。”長義將木盒仍還給小販,“魏老爺子的雕花我見過,沒有這般隨性。”
“管它真假呢!”班艷一把從小販手中拿回木盒。“好看就行了,二公子,買給我啦。”
“你不是有錢么?干嘛要我買。”長義不解地問道,突然發覺班艷烏黑的眸子中滿是期待,不自覺將臉扭向了一邊。
“我哪兒有二公子那般闊綽。”班艷說,“老板,多少錢?”
“我三兩銀子收的,算上從這帝都到天衛城的路途奔波,你就賞我五兩銀子得了!”見生意即將做成,小販喜笑顏開。
“五兩!”聽聞價錢長義甚是一驚,雖然如班艷所說他這個藍導王府的二公子五兩銀子微不足道,可這價錢也太是離譜了。但長義剛要轉頭,就隱約感覺到班艷眸子中灼熱的目光,不得已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從口袋里取出一錠銀子,扔給小販,“五兩,拿去!”
“得嘞,謝公子小姐光顧!”
“圣薇王府車駕,前人避讓!”剛買完木盒,長義就聽到背后有人高喊讓路,他回過身去,見一綠頂木轅的馬車正駛在石板路上,雖然車速不快,但車夫仍在馭馬的同時驅散著路上的行人。
“只殺王侯,不擾平民!”突然,四名蒙面兇徒從人流中飛身越出,兩人用刀一人使槍一人持劍,三人攔在馬車前一人擋住了馬車的退路,車夫見狀趕忙呵馬停駛,“什么人?圣薇王府的車駕也敢攔!”
四名兇徒也不答話,亮出兵刃就向馬車殺去。因為是出門祭拜亡人,古越嘉澈并沒有帶府中隨行的護衛,出城后也只是叫了一隊城防護衛跟隨,進城后護衛便撤了,隨行的不過車夫和侍女一名。
“敢在帝都當街刺殺圣薇王府的車駕,活的不耐煩了!”街邊的長義飛身一躍,一腳踢倒了車后那名持刀的兇徒,又閃身直沖,擋在了馬車之前。此時街邊的百姓已經自覺地遠離了馬車和四名兇徒,自然而然地圍城了一個大大的圈。
沖在最前面的兇徒被長義一震,退了兩步,見少年不過二十歲的模樣,雖手中持劍身法也是輕巧,但畢竟人數占優,不遑多想,便甩槍沖向長義。
無影劍出鞘
無影劍劍如其名,烏黑的劍身揮舞起來無影無形,與之相配的是長義靈動的身法和狠辣的劍勢,三名兇徒的目標本不是長義,只想越過這招招詭異的少年取了車中人的性命,但是長義卻似在馬車前擺開了屏障一般,根本穿不透,不僅如此,長義前幾招還是在守,但隨即由守轉攻,劍走逶迤,步踏浩渺,只十幾招,不僅逼退了三人,重傷了其中兩個,黑紅色的鮮血順著無影劍烏黑的劍身,似水滴一般往地上淌去。
“什么人在街上斗毆!”一隊巡防士兵聞聲趕來,卻只見長義只身擋在圣薇王府的馬車前,似一堵高墻擋住了來者的侵襲,兩名兇徒已重傷倒地,一名雙目已經被長義的劍氣割瞎,另一名則中了三劍,血如泉涌,痛苦掙扎,只有為首的那名持槍的兇徒還擺著攻勢,但見長義在眼前,巨大的恐懼讓他往前也不是,逃跑也不是。而馬車后的倒身在地的兇徒被班艷拿劍指著,不敢動一下。
“藍導王府,竹宮長珊!有人行刺古越王府二小姐,已經被我弟弟打退了。”長珊拿出自己的腰牌出示給巡防士兵的領隊,示意他已無大事,隨即又扭頭向長義喊道:“長義,注意別讓你的劍氣傷了平民!”
“哦!”長義應了一聲,嘴角淺淺一笑,棄了慣用的左手改右手持劍,眼睛仍怒視著兇徒。
使槍的兇徒見已有巡防士兵前來,況且面前還有這個所謂的二公子擋著,暗暗下定決心,右腳向后一撤,挑起槍頭殺向長義,但與剛才的槍法不同,這次他晃動的長槍竟似毒蛇一般,槍尖仿佛劇毒的蛇牙,向著自己的獵物襲去。
長義側身一躲,避過了長槍突刺,雖然來者變招,但長義絲毫未覺恐懼,借來者攻勢出劍反擊,剛剛還輕巧靈便的無影劍突然勢同千金一般,劍身向著兇徒的右肩砸去,兇徒見狀趕忙側身躲避,無影劍勢大力沉,落在石板之上,竟將厚重的石板砸碎,蜿蜒的裂痕攀爬到了身后的馬蹄之下,幸好車夫用盡全力攬住了韁繩,才使馬兒沒有因驚嚇而奔走。
見兇徒側身躲開,長義趕忙趁著破綻進攻,不到十招,便將兇徒逼退至街邊院墻之側,無影劍懸在他的脖頸之上,只需輕輕挪動就可取他的性命,而兇徒的長槍則被砍成了三段,零落與石板路之上。
“二公子,別殺他!”巡防領隊迅速派人羈押兇犯,卻發現另外三個已經不知何時服了毒藥自盡了,眼下只剩下這一個活口或許能問出緣由,趕忙上去說道。
而自知必敗無疑的兇徒只是用惡狠狠的眼光看了領隊一樣,下一瞬間,眼睛便失了光澤,身體如同軟泥一般側滑在地。
“也是服毒自盡了,毒藥應該就在牙齒上,咬破即亡。”長義見兇徒已死,便收勢撤劍,本想直接將無影劍收回劍鞘之中,卻又覺得附著于劍身之上的殘血甚是污穢,隨手撤下兇徒的蒙面布,擦拭起自己的寶劍來。
“二公子,屬下巡防七隊領隊澤平,謝二公子出手,才沒出什么大事。”
“我不出手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你當圣薇王府二小姐是尋常女子么?”長義正眼也不瞧這個名為澤平的領隊,一邊將擦拭一新的無影劍收入劍鞘,一邊走到馬車前,古越嘉澈已經下車,只見一身綠色長裙的少女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目似微波,眉似柳梢,甚是端莊秀麗。
“多謝藍導二公子出手相助。”嘉澈笑著向長義行了個禮,“幸虧有你出手,不然今天我這身打扮還真不太方便!”
“在帝都怎么還有人光天化日行刺你了?”長義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嘉澈搖搖頭,甩手招呼澤平過來。
“要不我們送你回府?”一直站在嘉澈旁的長珊問道。“挑這種地方行刺,肯定是預謀好的。”
“藍導大小姐,就不勞您和二公子了,由我們護送圣薇二小姐回府。”澤平走了過來,趕快將這差事接了過去,圣薇王府二小姐當街遇刺,自己巡防不力沒能第一時間援助,要不是長義出手不一定會出什么麻煩事來,真是再讓這姐弟倆護送,別說這小小的官職了,沒準大統領一不高興,連他的小命都會跟著也高興不起來了。
“沒事的,一天還能來兩撥不成?”嘉澈的眼間仍是笑意,“你們是不是剛從麗州城回來,還沒回府呢?”
“可不,還沒回家呢,就看見二公子在耍帥了。”班艷也走了過來,對著澤平命令道:“車夫好像是有些驚嚇,就別讓他再趕車了,你們挑個人替他。”
“是,遵命!”澤平雖不認識班艷,但也明白她不是一般人,也是十分恭順。
“先送二小姐回家吧,注意點安全,有什么事情來藍導王府找我們就行。”長義吩咐道。
“是,遵命!”
“你們先回府吧!”嘉澈也不想在這兇斗現場待的太久,便又回到了馬車上,巡防的兵士早已列隊等候完畢,只等駕馬的士兵吆喝一聲,便護送著嘉澈的馬車離去了。
“這么一鬧騰耽誤了不少時間,咱們趕快回府吧!”長珊說道。
“姐你怎么不關心關心我受傷了沒有?”
“就這幾個人還能讓二公子受傷?衣服上連血跡都沒沾上吧?”長珊一點也不順著長義,眼神示意班艷不要理他。
“好好好,姐姐說得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