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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落日谷(中)

蜿蜒的落日谷連貫南北,清晨時分幽靜異常,因為兩側的峭壁崎嶇豎直,落日谷有很多地方根本受不到陽光的照射,陰暗的環境促生了很多青苔攀上層巒峭壁,倒是給落日谷兩側平添了一抹綠色。

落日谷是連接麗州城與卡美拉都最近的通道,早在七國爭雄的年代,這里就是被當成交通要道看待的。而等到波鈺奇國建立后,為了方便交通,官府特意給落日谷的路面進行了休整,泥濘之處都鋪上了厚厚的石板以便于行人通行,就算是土質好的地方,也都撒上了厚厚的一層石子以作硬化,南來北往的旅人無論是徒步、騎馬還是乘車,快速通過落日谷,每天都有無數的馬蹄聲與腳步聲從谷中傳來,自清晨開始,直到月升當空,才漸漸平息。

竹宮長晟自七歲開始被父親送回麗州城的如是書院讀書,每年至少要有兩次途徑落日谷,對于谷內頻繁的遷旅聲,縱然說不上有多熟悉,但也絕不陌生。此時的竹宮長晟獨身一人站在落日谷正中,能夠清楚地聽到一大群腳步聲正離自己越來越近。

陽光投射到長晟眼中的一剎那,長晟看到黑壓壓的軍隊,正向自己沖殺過來。

驚鴻劍出鞘

驚鴻劍蓄勢待發,一出鞘便氣吞山河,竹宮長晟右手持劍,一個健步飛沖上去,劍閃如電,殺了隊伍前頭的士兵一個措手不及,鮮紅色的血液由劍傷之處噴薄而出,給落日谷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來犯的士兵并沒有被長晟的突擊所驚到,立刻變換陣型圍成了一個圈,將長晟圍在正當中,十幾柄大刀將驚鴻劍包圍起來,不見任何空隙,而落日谷的遠處,腳步聲愈發猛烈,殺生也驀然響起,喊聲震天。

燕離式

竹宮長晟凝神靜氣,由攻轉守,無論是哪一方向出來的殺招全都輕易化解,驚鴻劍與長晟此時此刻已經融為了一體,似一只燕子在無數刀刃間輕盈飛舞而不落一絲痕跡,少許時間,圍攻的士兵便全部倒下,要害之處全是整整齊齊的的劍傷。

風雷式

頭批大刀兵士消耗殆盡,沒給長晟留下半點喘息的機會,后續的長槍兵便疾馳殺到,槍屬長兵,劍為斷刃,長短相較按常理來看槍更占優勢,但對于長晟來說則恰巧相反,驚鴻劍的劍氣順著劍勢傾瀉而出,劍氣所到之處,處處皆是風雷之聲灌耳,而風雷之后,則是滿地的血跡。

攬月式

長晟再度變招,驚鴻劍自身邊劃過,在空中劃出一個月牙的形狀,月刃所到之處寒光滲人,最前排的士兵見來者如此兇悍,當即停住了腳步,但身后戰鼓聲響起,退必死無疑,進仿佛是有一線生機,于是便孤注一擲,提起手中的冰刃就向前殺去,只是一旦踏入四個月牙劃分的范圍里便不知從哪兒劃過來的劍鋒襲來,須臾之間身上的傷口已出,剛想退后卻又覺得要害處似有劍鋒劃過,轉而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

聚云式

遁甲兵趕到,在距離長晟十步之外筑起了三四層的盾牌壁,數桿長槍從縫隙中刺出,儼然成了一道堡壘,在盾牌的掩護下士兵們緩慢前行,想將長晟逼退。而驚鴻劍卻沒有半點退縮之意,勢大力沉的一劍揮砍過來,所及之處遁甲開裂,沒等頂在前面的士兵驚恐,第二劍又緊跟著砍了過來,槍斷盾碎,沒了保護屏障的士兵還沒來得及驚恐,第三件又揮了過來,這次中的全部都是喉嚨,前排的人就這么倒在了血泊之中。

“誰還敢來?”竹宮長晟此時此刻在眾人眼中就是個堅不可摧的殺神,此時此刻谷外的戰鼓聲掩蓋了他那雷霆萬鈞的四個字,根本沒人聽清楚他說了什么,但每個人都看到他的嘴唇動了,每個人也都明白,無論他說什么,都是死神的判決。

進攻的隊伍停止了腳步,最前排的士兵懼怕了,與長晟保持一段距離對峙著,既不敢上前一步也不能后退一寸,而竹宮長晟也就踩著尸體獨身立于落日谷之中,手中的驚鴻劍此時眠似玉兔,但內藏蒼龍。

落日谷兩側的崇山之上,數隊鳥兒嗅到了谷中的血腥與殺氣,顧不上沐浴清晨的陽光,成群結隊迅速飛離,短暫的喧鬧之后,盡管鼓聲陣陣,但落日谷死一般的平靜。

日落之谷,一劍驚鴻

落日谷短暫的平靜被打破是因為獵音那略帶沙啞的聲音,一人一軍的對峙被他的聲音所驚擾,長晟沒動,卻驚嚇到頂在最前面的兵士。幾個士兵怕是主帥前來督戰,抱著必死的決心又殺了出去,驚鴻劍幾起幾落,又添了新的尸體。

“大將軍該不會是覺得這樣就能拖到巳時了吧?”獵音撥開被震懾到的士兵隊伍走了出來,臉頰上昨天夜里被奪晨傷到的痕跡猶在,一身簡便的墨綠色外衣同周圍的森森鎧甲顯得格格不入,右手中指上的那枚青色翠玉戒指倒是不那么乍眼了。但就是這么個翩翩公子打扮的人出現在陣前,讓長晟渾身感覺不適,甚至還有些不安。

長晟默不作聲地看著獵音,不做答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作以回應,只是像殺神一般站在那里。

“我也不是沒料到大將軍的勇猛,要不然也不會同意程司輯搞這么一出戲。”獵音也不在意長晟是否會回應自己,右手的兩根指頭一直將翠玉戒指轉來轉去的。“雖然沒經我國國君許可,但我還是決定讓你在死前見識見識我這個圣薇王府叛臣的厲害。”獵音說著,作起彎弓搭箭的姿勢,左手彎弓,右手拉箭,雖沒有弓箭,但動作卻很是標準。

長晟看著獵音的動作,心里一驚,只見到青色翠玉戒指幻化出一支綠色的箭,自獵音手上離弦而出,朝自己飛馳而來,長晟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本能反應用驚鴻劍格擋,但綠色的箭卻能穿過驚鴻劍,命中長晟的左肩,頓時巨大的疼痛讓長晟踉蹌了兩步,而綠色的箭卻沒了蹤影,只有他自己的血液,從傷口處慢慢流了出來。

“我的先人給這招取名‘圣薇箭’,不過它本來的名字叫‘涌泉箭’。”獵音又做出了彎弓射箭的動作,綠色的圣薇箭已經幻化出了樣子,引而不發。

長晟聽說過圣薇王府的圣薇箭,但卻從未見過,就更別說應對的法子,剛才已經知道用箭無法格擋,便只能躲避。第二只箭射來,長晟飛身躍起,卻不想圣薇箭居然能將周圍的空氣凝做箭刃,又在長晟的右腿上劃出一道傷痕。

獵音本已做好射出第三箭的姿勢,見到長晟一上一下兩處箭傷,嘴角露出一點笑容,收了姿勢:“就讓大將軍見一下自己見過的東西吧。”話音剛落,沉寂于獵音身后的士兵們突然浮躁了起來,一個個目光猙獰,面露兇相,全然沒有了剛剛的畏懼之色。

負傷的長晟來不及處理自己的傷口,便見黑壓壓的士兵們向自己撲來。與剛才的攻勢不同,這回攻上來的士兵各個勇猛,不只是不懼生死,甚至可以說是決心赴死。于落日谷大開殺戒的竹宮長晟原有雷霆萬鈞的氣勢,加上劍法凌厲,對付狄隆國軍隊的進攻雖有些吃力,但不至于后退。但此時的虎狼撲食一般向自己殺來的士兵們像是洶涌的浪潮,沒有任何套路招式可講,長晟剛開始還能應對,但不一會兒便開始漸漸招架不住了,左肩和右腿上的傷勢也開始影響他的動作,長晟不得已開始邊戰邊退。

長晟趁著間隙回頭看了一眼,再后退不過二十步便是出口,他若是擋不下來,便只能目睹數以萬計的藍羽軍將士任人宰割。

陽光開始揮灑到落日谷內,似乎還沒到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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