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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念之間(下)

成敗榮辱,全在一念之間。

無論是當年初出茅廬,戎裝加身,跟著以前的三將軍程司輯四處征戰的歲月,還是后來一十三招敗在墨軒手下后四處漂流,無依無靠的日子,禹冽一直信奉著這個理念從未變過,此時此刻,隨著金布迪柳淵,也就是當今皇帝出乎意料地不受法陣的影響自由活動的情況出現,他已經很明白剛剛的自己已經錯失了完成計劃的最好時機,墨軒就像是一間牢籠,不僅僅擋在他與柳淵之間,隔絕了他所有刺殺的可能,更是封鎖了他所有的動向,連轉而攻擊城樓上的其他貴族都成了不能完成的任務,而本該作為增援出現青魁此刻卻被莫名其妙限制在了擂臺上,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衛王殿下,事已至此,您可敢放手一搏?”禹冽兇很地扔掉了嘴上的哨子,換了姿勢準備行動了。

“怎么搏?”此時的衛王柳深已經撤到了禹冽身邊,在哥哥憤怒的目光中,只有自己的這個部下身旁才能讓他稍稍感到安全。

禹冽的舉著堆雪劍,冷若冰霜的寒鐵此刻也抵不過他內心的悲涼,他僵著脖子,僅能余光掃視了一圈周圍,輕聲對柳深說道:“衛王,以您的身手,能勝得了波鈺奇王么?”

“應該可以,大哥從小不愛習武。”

“那就好,我去刺殺旁邊的貴族,墨軒一定會出手攔截,您趁機劫持了陛下,到時候不怕墨軒不放我們走!”禹冽說著,身上的殺氣驟然騰起。

“好!”不知是受到禹冽氣勢的感染,還是知道此刻是自己孤注一擲的關鍵時刻,柳深這個從未上陣殺敵的皇子竟也散出了些許殺氣,從腰間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蓄勢待發。

電光火石之間,禹冽側身撲向黑頂錦棚,坐于錦棚最外側的古越嘉澈成了禹冽的目標,堆雪劍此刻已將自己的鋒利的劍刃揮向了少女。

幾乎是同時,覺察到禹冽意圖的墨軒也極速奔向嘉澈,就在禹冽幾乎要得手的前一刻,驚鴻劍斷了堆雪劍的勢頭,毫厘之間救下了嘉澈的性命。

金布迪柳深依計劃行事,揮起匕首沖向王座前的柳淵,雖然他從未想過會發生如此一幕,但事已至此這是他唯一能活命的辦法,年輕的皇子平生第一次撲向自己垂涎的王座。

不過這也是他最后一次了。

蒼白色的刀刃就抵在他的喉嚨前,要不是持刀人距離掌握的好,因慣性無法立即停身的柳深恐怕已經被這把凌月刀割斷喉嚨了。

“堇桐?”柳深的身體已經在凌月刀的威懾下僵直在那里,眼神中不知是驚異還是驚恐。

“衛王殿下,還請您扔掉手中的匕首,不要妄動,您應該知道我最擅長拿凌月刀做什么事情。”堇桐還是那副冰冷的表情,與她清秀的面容極不相稱。

對于豪月族的族長來說,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她不可以傷,那便是被她護在身后的皇帝,除此之外,她不會將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中。沒有遲疑的資本,柳深立刻仍掉了手中的匕首,金屬與石塊碰撞的一剎那本該發出的聲響卻被一聲哀所掩蓋,包括柳淵在內的三人朝聲音的來源看去,禹冽已癱坐在地上,鮮血從左胸的傷口噴薄而出,在他面前,墨軒就站在他的面前,只容許他仰視。

“咳咳,”禹冽咳了一下,鮮血亦從嘴角流出。“只三招,這才是你的真本事?”

“是!”墨軒俯下身去,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堆雪劍。“既然你動了殺意,我只能這么做了。”

“哼,三招就被你傷了要害,我竟然還覺得你和我旗鼓相當。”禹冽試圖用右手去捂住胸口,卻無法抑制住鮮血和劇烈的疼痛。

“傷了內臟,你沒什么時間了,還有遺言么?”

“遺言?”禹冽本想笑,但劇烈的疼痛和漸漸模糊的意識已經不允許他完成這個動作,“成王敗寇罷了,四將軍,我等你來找我!”

說罷,禹冽便沒了氣息,成了驚鴻劍的劍下之鬼。

“死了?”見禹冽不再做聲,柳淵發聲問道。

“死了。”墨軒也不是探探禹冽的鼻息,只是瞥了一眼,便轉身向柳淵回稟。

“跪下!”柳淵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弟弟,怒不可遏。

短暫的恐懼之后,柳深竟恢復了平靜,淡然地面對著柳淵,沒有任何的回應,無論是肢體上還是語言上。

“我叫你跪下!”柳淵再次厲聲呵道。

“殺了我吧,大哥!謀反,死罪!”柳深的嘴角動了動,浮出幽幽幾聲。

青魁此時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亦不知道此時正平城樓上究竟發生了什么,面前的竹宮長義似鬼魅一般,阻斷了自己所有前進的路,卻根本不對自己的后退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像樹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如果計劃成功的話,此時禹冽應該敲鐘明示了。”青魁想著,又試探性地先前走了兩步,長義隨即做出反應,通體漆黑的無影劍立刻咆哮起來,蓄勢待發。

自知前進無望,青魁向后撤了兩步,但突然覺得身后有人偷襲,忙側身躲避,只見一柄槍頭從自己身后刺出,沿著槍身看去,竟是剛剛敗在自己手下的奪晨。

與長義長時間的對峙早已消耗了青魁大半的體力,雖躲開了奪晨的突襲,卻又走進了長義的攻擊范圍,無影劍風馳電掣間已向她的要害刺去,青魁沒有辦法再次躲閃,只能揮起寧蘆劍格擋。

咣!一聲金屬對碰的響聲,巨大的震動使寧蘆劍從青魁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青魁自知不妙,二對一,而且武器脫手,情況對自己十分不利,趕忙翻身站立穩住,并向后急退幾步。本以為一槍一劍會緊隨自己攻來,卻沒想到竹宮長義竟又同奪晨戰了起來。

“長義!”奪晨一邊舞著自己的長槍應接長義的攻擊一邊高聲吼道。黑色的惡魔沒有一絲的遲疑,路數奇特,卻又招招兇狠,奪晨招架不住,連連后退。

“竹宮長義!你瘋啦!”數招之內,奪晨已被逼至擂臺邊上,他本想以奇招傷了長義的腿,斷了他的活動能力,卻不想長義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的打算,無影劍鎖住了奪晨所有的動作,下一步便是一招斃命。

就在此時,剛剛目黑無神的長義突然停住了,伴隨著嘴角間的一口鮮血,失了神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

“嘉~~澈~~”長義沒等自己呢喃完,就迎頭倒在奪晨的身上。

“你居然也可以動!”拾起寧蘆劍的青魁指著奪晨,一雙眼睛滿是疑惑。

“靠靈器施展的鎖鱗陣對狄族人的影響不大,最多只能維持半個時辰。”擂臺之下,似一群雕像定在那里的百姓之中,突然走出個男子,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擂臺邊上,歪著腦袋仰視著青魁。“這個人可能有狄族血統。”

青魁似是對那個聲音很熟悉,連頭也不回,直接問道:“你怎么來了?”

“怕你有意外,”男子不急不慢地爬上了擂臺,“畢竟是波鈺奇國的王都,高手層出不窮。”

“那你剛才怎么不出來幫我?”

“只要你不攻他,他又怎么會傷你呢?”男子走到青魁身邊,高了她大半個頭,面容和善,與青魁形成鮮明的對比。

“柳深那邊怎么樣?是成是敗?”青魁仍是不看他,但手上的勁力已經松了。

男子輕輕嘆了口氣,回答道:“那種計劃怎么可能成功呢?該走了,靈器的效力最多只能維持一個時辰而已,再站會兒城樓上的將軍們就要殺下來了。”

“有你我在,還怕那幾個將軍?”提到波鈺奇國的四將軍,青魁滿是不屑。

“竹宮長晟、豪月堇桐、墨軒,再加上還有古越柯炆那個家伙在,我可沒有十足的把握。”男子似是不理會青魁的不屑,仍是柔聲說道。“再者說你想為金布迪柳深那個蠢貨戰斗么?”

“我只為呂氏而戰。”青魁這次把頭轉向了男子,兩只眼睛惡狠狠地看著他。

“是,是。”男子又撇開嘴角露出笑意,將手中的劍鞘遞給青魁。“以后會有機會為你呂氏正名的,走吧!”

“好!”青魁接過劍鞘,利落地將寧蘆劍收入其中,轉身打算和男子一起離開。

“慢著!”趁方才兩人談話之際,奪晨已經將倒在自己身上長義安置在地上,又擺開了架勢,但懼于青魁的實力,奪晨始終未敢進攻,可見二人要走,又覺自己不能如此輕易放行,便強壓了自己飛奔的心跳喊了出來。

“你是想攔她,還是攔我?”不同于青魁的不屑一顧,男子柔聲地回了奪晨一句。“以你的實力,我們二人誰也勝不了!”

“你們是何人?到底要做什么?”奪晨的心跳仍是飛奔,比剛才更甚。

“她叫青魁,姓呂;”男子想了想,繼續說道:“至于我嘛,你可以問問圣薇王府的二小姐,看她認不認識一個叫獵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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