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魔靈劇烈咳嗽著，剛開口就被嘴里的血嗆到。

“任務是大姐下達的，狄府布局圖也是她給的，我真的不知道臥底是誰？”

“他說的應該是實話。”虎敬暉道，“蛇靈的聯系很多都是單線的，最忌諱私下相互接觸，所以縱向間大多數都不相識，也不構成聯絡關系。”

陳南有些懊惱，他倒是忽略了這點。

肖清芳身為內衛統領，就在神都之內。

狄府的臥底很容易就能將消息和圖紙傳遞給她，再由她發布下去。

咻！

忽然，銀光乍現。

“小心！”

“找死！”

兩聲爆喊聲響起，虎敬暉瞬間擋在陳南面前，手中幽蘭劍挽出劍花，只聽鋼針撞擊的聲音響個不停。

而元芳則鏗的一聲發動鏈子刀，將魔靈穿了個透心涼。

“涅羽，你怎么樣，有沒有中針？”元芳收回鏈子刀，閃身到陳南身邊，上下摸了摸，緊張的問道。

虎敬暉也緊張的望過去，“這是暴雨梨花針，中者必死。你快檢查一下！”

陳南搖頭道：“兩位兄長，我沒中針。”

他一聽是暴雨梨花針，心里也是一陣后怕。

中者必死，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

“虎大哥，你剛才擋在我前面，你沒事吧？”陳南急切道。

虎敬暉收劍入鞘，“我沒事。”

“這廝真是可惡，竟然趁人不備發射暗器，幸虧虎兄身手敏捷。否則涅羽你要是有個好歹，讓我和虎兄怎么跟閣老交代。”

元芳氣憤不已，怒視著魔靈的尸體，恨不得上去再補兩刀。

“他落入我們手中，又識破了虎大哥的身份，知道自己必死，才想臨死前拉一個墊背。這就叫困獸之斗！”

陳南端詳著手中的暴雨梨花針發射匣，心跳仍不平穩。

“糟了，這廝被我一刀捅死，尋找臥底的線索就斷了。”元芳道。

“兄長勿憂，布下這個局時，我早已做了兩手準備。”陳南笑道。

過去幾年老師在彭澤縣任職，神都中的這座狄府除了幾位老仆，基本上是空著的。

現如今老師恢復宰相之位，只有那些老仆是不夠的。

狄春就又雇了些傭人，但因為老師向來節儉，不喜鋪張，新招的仆人并沒有多少。

再加上一些護院的人，狄府總人口加起來也沒幾個，很容易排查。

“我早已讓狄春哥哥做了安排，想來很快就能排查出結果。”陳南道。

元芳這才松口氣，“我現在才發現，跟著閣老和涅羽辦事，就是省心。因為啊，他們能把一切都算計好。”

陳南眨巴眼睛，總覺得這話味兒不對。

兄長這是夸獎我思慮周到呢，還是變著法說我小狐貍？

沒過兩日，狄春就鎖定了目標，有一個小廝和一個護院最為可疑。

但因為沒有確切證據，并不好直接抓人。

原本狄春是想找個理由將二人趕出狄府的，但是被陳南阻止了。

“阿郎，為何不趕他們走？”狄春不解。

陳南笑道：“被我們知道的臥底還叫臥底嗎？把他們兩個留著，以后說不定還有用處。如果把他們趕走，蛇靈指不定會派新的臥底來，那樣我們更被動。”

就在陳南等人閑的每日逛洛陽城時，朝廷發生了一件大事。

御史李昭德上書，請求女皇傳位太子李顯，復李唐神器。

這提議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和支持，其中就有宰相張柬之、姚崇等人。

朝廷近半重臣，在大朝儀時跪請女皇傳位，惹得女皇懷恨在心，終于尋了個機會將李昭德處死。

這是武則天在殺雞儆猴，警告那些擁護李唐的大臣，莫要再生是非。

然而張柬之、姚崇、宋景等人卻不改態度，仍舊不停上奏，絲毫不受威脅。

這件事在朝堂鬧得很兇，甚至傳到了民間，民議漸成鼎沸之勢。

而在這時，大周宰相，女皇最倚重的臂膀重臣，狄閣老在干什么呢？

他已連續幾日閉門不出，連上朝都不去，聲稱身體欠安。

自從陳南將各種鹵豬頭肉、鹵大腸，還有燒烤等弄出來，本就無肉不歡的狄公已經沉迷其中。

可是陳南卻發覺老師這些年有消渴癥的跡象，換成現代醫學術語就是糖尿病，而這種病是不能多吃肉的。

然后狄府里就天天上演師徒斗法的大戲。

狄公以自己是狄府主人為由，命令廚娘天天頓頓給他鹵豬頭肉吃，而陳南則百般阻撓。

狄府下人們知道阿郎是為老爺好，又知道狄公對他們向來和善，所以每次狄公想偷吃肉，就有人偷偷報信。

外間沸沸揚揚，狄府卻充滿歡樂。

就這么過了幾日，門人突然來報，說是張柬之和姚崇來拜訪。

狄仁杰眉頭一皺，他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很多人都知道狄公是李唐的死忠粉，而狄仁杰也絲毫不掩飾。

現如今，那些李唐擁護者意圖逼女皇退位，又怎么會漏掉狄仁杰這個忠于李唐的宰相呢。

“看來是逃不掉了。”

狄仁杰呢喃道，頓時覺得他好不容易從小弟子哪里爭取來的半斤豬頭臉都沒了味道。

陳南自然看出了老師的為難，他擰了擰眉頭道：“老師，你一旦出面就必須做出選擇。”

選擇跟他們一起上書逼位，無疑是蠢到極點。

若是拒絕，定會傷損老師的名聲，也會讓老師跟張柬之、姚崇等人的感情產生間隙。

無論怎么選擇都不妥當。

“老師，不如這樣，讓學生去接見張公和姚公，若是我勸不住他們，您再出面。”陳南建議道。

狄仁杰擰眉：“柬之和元之都是心志堅定之人，你想勸說他們放棄，怕是不容易。”

“那可未必。”陳南淡笑。

眼見自己小弟子這般有把握，狄仁杰思慮片刻，終是點頭答應。

畢竟陳南還小，就算待會說話不妥當，也可以勉強以“童言無忌”糊弄過去。

到時，他這個正主再出來收場也不遲。

“好吧，那你且去試試。若是能成功，某答應你，一月不食肉。”

這是豪賭啊，陳南立刻跟老師擊掌盟誓。

狄府，正堂。

陳南以主人身份居與上位，張柬之和姚崇分坐兩旁。

“涅羽啊，還記得當時我贈你玉蟬，是希望你能一鳴驚人。沒想到這么快，你就做到了。

此次幽州辦案，你的功勞雖然被懷英隱瞞下去，但你的部分事跡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啊。”

張柬之笑道，看陳南的眼神如同看自家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