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請君入甕
書名: 翠禽小小作者名: 囫圇吞魚本章字數: 2060字更新時間: 2019-06-07 23:50:00
“照常二哥的話,我的命不值一提咯?”衛翕歪著頭,玩兒著酒盞。
常春茂嚇得低頭請罪,“郡主恕罪,臣失言。”
“別那么緊張,我怎么會怪罪自己的恩人。”
衛翕遙遙舉杯示意,飲下杯中酒。素問接過衛翕的杯盞保管,看架勢,今夜是不打算再讓她飲酒了。
她心癢難耐的揉揉手,想再飲一杯。卻見素問眼神堅定,干脆將手中的酒壺與酒盞一道撤了。
自己理虧在前,再無法理直氣壯同素問討酒盞,衛翕只得罷手。
扭臉兒對著齊兆,“聽佩佩說,齊二哥查到了賊人的蹤跡?”
齊兆低頭挽了挽袖子,歉然道,“有愧郡主,齊兆幾番搜尋探得,當日駕車的馬夫祖籍全州。他既是要逃,尋求族人救濟的可能性極大。我已派了人去全州,日夜監視馬夫族親。”
席尾的常春茂面無表情,放于膝頭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衛翕尚未開口,獨孤同澤義憤填膺,重重拍了桌案,“好好給本王守著,勢必要揪出那背后下黑手之人。要逮住了,本王好好收拾他,教他不得好死!”
話里氣話居多,但不妨礙其中的威懾。
寧王擰著眉,對裕王的話多嫌棄,“若真捉住了,自有府衙審判,你操的甚閑心。”
一臉正色,“依我豐朝律法,謀害宗室子弟,首犯腰斬,其三代親族貶作奴籍,流放三百里。”
衛翕在心底樂開了花,獨孤承岳一句話可比獨孤同澤的狠話要狠的多啊。
這不,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常春茂的妹妹,常柏衫,可能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的身體在顫抖。
還嫌不夠,衛瓚火上澆油,“我派手下在城外搜尋,在十里亭擺茶攤的販子說,當日有輛馬車路過,跑的太急,落下一個包袱,販子就把包袱拾了回去,說不定那人會回來拿。”
衛翕驚訝,“包袱?里面有何東西。”
“解開包袱,里面有輕絹兩匹,數十枚銅錢。”輕絹跟銅錢幾乎人人都有,并不能特殊指代誰。
常春茂全身緊繃,前面齊兆說的,他還能勸自己鎮定,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線索,他漸漸懷疑自己,真的瞞得住嗎。
衛翕輕笑,“就這么點兒家當,我都替馬夫虧得慌。他主子也不曉得多給他些逃命錢,也不怕我們找上他,給上個一兩千金的,什么都招了。”
“確實,買你綏陽郡主的命,兩匹輕絹和幾個銅錢哪兒夠。”獨孤同澤滿是贊同,太小看人了。
絕對不能讓他們找到馬夫,常春茂垂著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整個宴席中,最安靜的應是衛恣瑛。
衛翕同席上的每個人都說了兩句,唯獨她,像是沒看見她一般。
她是纏著衛瓚一起來的,對于“多”出的一個哥哥,她有些害怕。可是衛翕卻與他很親近,她曾很多次見著兩人坐一起喝酒。
曉得衛翕受傷,她居然為她寢食難安。真是可笑,真是擔心。
她能肯定,在宴席上衛翕是故意忽略她。
給她難堪?算不上吧。綏陽郡主想給人難堪多的是法子,哪會這般溫和。
若是從前,她早就甩袖離席。今天能忍住,衛恣瑛覺得,是自己因哥哥受傷的事冤枉了她,心懷愧疚,所以才容忍了她的怪脾氣。
一場喬遷宴,賓主盡歡。
數日后,衛翕收到一把匕首還有一封信。
衛瓚走了,他離開臨安回霽州洮南。信中只有兩個字,等你。
她將匕首貼身放著,紙頁仔細疊好,放進妝匣底的夾層里,好生收藏。
這是衛瓚給衛翕的一個承諾,只要她想離開臨安,衛瓚便會親自來接她。
衛翕在遠芳園養了半月的病,勉強感覺到自己腰有點兒勁。
不僅多了一批訓練有素的女婢,她還多了一隊護衛,分隊輪值,守在她房門前。雖有時榮安排的護衛巡守遠芳園,素問還是謹慎的多調了一隊人。
她手中的田地鋪子盡數交由素問打理,她的田產多在谷州,宅院地契在東州,分散的很開。衛翕知道,素問心里絕對有疑惑,卻從未多嘴問一句。
有素問在身旁,她確實省心省力許多,很多她交待下去的事,不消多說,素問很快就能辦到。
而玉心成了素問的小跟班兒,聽她支使。有時衛翕覺得,素問說話都比她好使。
尤其是素問不讓她干甚,并派了玉心監督,玉心真是半點都不通融,死死給她摁床榻上。
日常在流云亭躺著看風景,女婢引了身穿勁裝的男子過來。
“屬下拜見郡主。”風塵仆仆的,一回來就直奔遠芳園。
“笛佑,你回來了。”她把笛佑從谷州招了回來。“仔細說說這次在常家的發現。”
“常家的族長現為三老爺常威群,屬下先是跟了常威群一家,發現府上的鮮少出門與人交際,只采買的奴仆每日從角門出來。”
“每日卯時出門,辰時回府,從未超過一個時辰。族中的二老爺早年因一場風疾,落下頭痛癥,久居別院,從未露面。”
“后來我趁夜翻進常府,探盡幾位老爺的寢屋,發現空無一人。我躲在房梁上守了幾日,在某個晚上,從床榻上傳來一陣聲響。親眼看見床板從內被頂開,走出一人。”
“我趁人不在時,掀開床榻看了,是一條密道。走下去,直通另一所宅院。派人打聽了,是位寡婦的住宅。”
“我走的那一條是常大老爺床榻下的地道,便又去了另外兩位老爺的房中。常二老爺的床底倒是沒有什么地道,可是我從未見過他。”
“常三老爺則有間密室,未免打草驚蛇,我并未進去,只曉得,大約每過一個月,都會有奴仆半夜從里背出一個麻袋。抬上馬車,駛出城外,將麻袋扔進金粟江。”
金粟江乃橫河的支流,水流湍急,河底有數米深的淤泥,扔進金粟江的東西,多半是找不回來的。
哪怕浮上來被人撈起,也是在千里之外,無從追究。
常大老爺論個德行有虧,常三老爺多半造殺孽安上個心狠手辣的名頭,讓衛翕注意的,是那個患有頭痛癥的常二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