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轉千回
- 翠禽小小
- 囫圇吞魚
- 2022字
- 2019-05-11 19:35:00
實在聒噪,擾人清靜。
“他們去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阿典不信,什么安全的地方,分明就是要命的地方。心里焦急萬分,想下車找他們,苦于不知去處,漸生悲涼。
老師,阿典愧對您的托付,沒能護住阿欽、阿靖……老師,他日九泉之下,阿典以何面目見您……老師……
“嗚~嗚嗚~”想著想著,悲從中來,頂天立地的男兒竟落下淚來。
“哭什么哭,都說了沒事就是沒事。”語氣很不耐煩,本來就因齊兆莫名其妙的態度心里一陣惱火,偏還有個不識趣兒的在你耳邊嗡嗡,心煩。
“嗚嗚~嗚~”繼續哭,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有遠濟將軍府護著,雙生子才是保住了性命。”
阿典一下止住,“此話當真,真是遠濟將軍府?”
誰說只有女人才會“翻臉比翻書還快”這一失傳絕技。
“愛信不信!”
翻了白眼,“給我滾下去!”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實在礙眼。
牛車停下,阿典下來走路跟著。
若此女口中所言非虛,是遠濟將軍府帶走了阿欽、阿靖,那他就真能放下心來。
太子執令調查戶部貪污一案,牽連甚廣,大小官員層層遞進,相互遮掩,輕易不留下把柄,宛若鐵壁銅墻。
楚州一系人絕不能讓缺口開在他們身上,千方百計搜尋他們的蹤跡。他身份低微,萬萬接觸不了高高在上的太子。阿欽、阿靖身藏死諫書,能輕易丟了性命,則斷斷不可輕信所謂的太子一系。
遠濟將軍府七郎齊鶴,太子親衛,有此子作依托,阿欽、阿靖尚且保住性命。
比呆在他身邊要安全、穩妥的多。
酒樓上,淡青紗幕被人撩起。
“爺,我們的人晚了一步,人已經被買走了。”
楊癸沒敢抬頭,只看見一只手放在桌上,握著杯盞,“叮~叮~”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杯沿。
叮~叮~
室內極靜,楊癸不由屏住呼吸,那一下一下的敲在他心頭,心跳加快。
“何人?”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輕飄飄兩個字壓在楊癸頭上。
室內點了香,聞得楊癸胸口發悶。
“是遠濟將軍府的二公子,當時動靜鬧得挺大,那小子抱著人家大腿死賴著不放。應該是不知內情,湊巧而已。”
叮~叮~敲杯沿的聲音俞漸清晰。
無聲的等待最熬人,楊癸胸口的石頭越發沉,漸漸喘不過氣來。
“無妨。”桌上的手稍稍抬了抬,“回吧。”
呼~松了口氣。
楊癸畢恭畢敬從內退出來,掀起淡青紗幕等爺出來。步履緩緩,揚起藏青袍擺,邊上繡著的金線梅從他眼前晃過。
放下紗幕跟上,楊癸瞥見爺手上握了把紫竹骨扇,不禁疑惑,今日出門他尚未看見爺手里拿了東西,這把竹扇是何時遞上爺的手?
傍晚寒風瑟瑟,涼氣透骨。
梧歸院內,披頭散發的衛翕獨坐,面前是齊兆拿出的百金。單衣薄涼,玉心忙從箱籠中翻出銀狐皮披風給衛翕系上,“郡主風寒才好,可不能任性。”身后兩丫鬟端了碳爐擱在她腳邊。
衛翕一動不動,指節頂著太陽穴。想了許久,她也未參透個中深意。
最后看她的一眼……齊兆他難道已經看出她的異樣?
解開布裹,露出里面的金子,挑兩塊拿在手中把玩。
細細將白天自己的所有舉動捋一遍,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預想發展。
依自己的任性提出要去聽風閬苑,挑中雙生童奴,回到脂粉鋪子讓齊兆發現其藏在衣衫內的血書,特意拿了金子,表明態度。
目的達到,意外冒出的阿典無傷大雅。自認在齊兆眼前沒做出任何異樣的舉動,還是從前那個頑劣任性、囂張跋扈的衛翕。
浮想聯翩幾許……許是她多想了。
齊兆那個眼神,并無他意。她最后的惱怒驗證了他的猜測,她知曉雙生子的底細。
雖然她在車內盤問阿典時并未避開晃合,但當時車內車外,環境莫測,晃合聽得不甚清楚。在發現雙生子身上的死諫書后,晃合才悉數將車內發生的事告知齊兆。
不說齊兆,就她自己,處于當下情景,亦會做出某種手段印證自己的猜測。
至于她是如何知曉的,她人在皇宮,多的是途徑,隨便編個由頭糊弄過去。
夢中的事,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
心思轉圜,好似了了。扔下手里的金錠,“玉心,再添百兩,連了這包裹,一同送去江陵。”
臨安必亂,她得為自己鑄好退路。
三月三,青天朗日。
衛翕懶懶起身,閉著眼由著玉心替她梳洗。發髻剛盤上,門外傳來一陣嘈雜,先聲奪人,“衛翕,你竟還未梳洗完畢,是想教母親等你嗎!”
衛恣瑛帶著婢子婆子一窩蜂涌進梧歸院,尚且寬敞的院子霎時逼仄起來。
點了好口脂,衛翕睨了眼院中的衛恣瑛,“拘好你的人,踩壞了我院中的香草,把你們都賣了也賠不起一株。”
“你!”抬腿正要上石階的衛恣瑛生生收回了腳,忍了又忍,“母親已起身,你且快些,我們走!”她不是怕了衛翕,她只是不想壞了興致。
似乎能聽見磨牙的聲音。
趾高氣揚來,灰溜溜走,在院中片刻不停留。婢子婆子走的小心,深怕踩了片“雜草”葉子就是珍貴的香草。
衛翕捂嘴打個小小的呵欠,大早上的就來找不自在。
胭脂色窄袖上襦,下著羽翅金紋鴉青裙,蹬上云頭緞鞋,衛翕手里握了馬鞭邁出梧歸院。角門處歇著一匹青驄五花馬,背著一副金鞍玉轡。
阿典牽著馬,見了衛翕出門,將手中的韁繩遞上。纖腰輕扭,翻身上馬。
恰迎春風,搔著嘴角梨渦。
玉心抱著冪蘺,“郡主,戴上。”寬檐氈笠,皂紗朦朧。
衛翕擺手,“不戴,不方便。”沒給玉心張嘴嘮叨的機會,腳蹬輕拍馬肚,登時跑了出去,肩上的綰色披帛上下跌宕。
街上人多,衛翕不敢騎太快,一路小跑溜著到了遠濟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