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漢子喝酒吃肉樂呵呵地等著看清澄的笑話。

誰料不多時，那去查驗的人就一路喊著進了大廳。

“怎么了老十六，慌里慌張的？”

“是不是跳蚤個兒太大，嚇到你了？”一刀切滿不在乎地說。

老十六卻眼神怪怪地看了看他，就轉臉同濃眉毛說道：“大哥，你看！”

說著他將手里的東西一路捧到了濃眉毛的面前。

是一只金蟾，巴掌大，還帶著星星兒泥土，在滿堂燭火照耀下卻流光溢彩，每一個角度都顯示著“貴重”兩個字。

眾人無不驚訝，一刀切更是惶地跑到堂中間雙膝跪地。

“大哥，我真不知道床底下有寶貝！”

“要是小弟知道，早就取來獻給大哥了，決計不敢藏私！”

黑眉毛看了看手里的金蟾，不動聲色地說：“王奔，兄弟們也沒說你私藏，何必這么緊張，快起來吧。”

他又轉身看了看清澄：“姑娘怎么稱呼？”

“花茗，草字茗。”

“好名字，姑娘，這契約我簽了。”說著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清澄看了一眼：閻九。

不錯，很有匪氣的名字。

清澄接過他遞來的筆，花茗二字一揮而就。

“從今往后，花茗姑娘和她的弟弟就是我烏龍寨的客人了，諸位弟兄當敬之以客人禮節。哪位弟兄若是膽敢越界，一律按寨規處置。”

那就是砍頭嘍？

見大當家的認了真，一群漢子都斂聲屏氣地應了聲“是”。

直到有了自己的房間，頂上了門，華英才心下稍安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總算有驚無險了，就是可惜了那只金蟾，想起來就肉疼，便宜那幫有眼無珠的匪徒了。

“師——”

華英剛要開口，看見清澄給他使眼色，忙改了口：“姐姐，我們留在這里妥當么？”

“兵荒馬亂的，能有個容身之處就不錯了。”

二人只說些不咸不淡的話，那聽墻角的人聽了半天覺得沒什么意思，就走了。

華英一聲哀嚎，撲倒在棉被上。

“我的金蟾，本來是一對，現在倒好，成了孤家寡人了！”

“這金蟾除了是一坨金子還有什么用處，值得你嚎成這樣？”

華英哭喪著臉說：“我這一對金蟾就貴重在眼睛上了，正是父神補天之時剩下的肋骨，取了這么四顆。”

“若一人取一只分隔兩地，只需將其中一只的眼睛用白淑草浸泡過的紫羅煙霞織錦蓋起來，就可以聽到另外一只那邊的聲音。乃是迷羅上神因為思女心切才做出的寶器，世間僅此一對。”

清澄不以為意地說：“切，說白了不就是個對講機么。嗯，還不如對講機好用。”

“哎，倒是可以拿來做竊聽器哈，正好讓它廢物再利用。”

“師姐，我這是寶物，不是廢物……”

“你放在空間法器里積灰占地方，和廢物垃圾有什么區別。”

“另外一只拿出來。”

華英望著眼前纖纖素指，內心掙扎了個來回，算了，拒絕不了。

“先說好，我可沒有紫羅煙織錦。”

“嗯，我有。”

華英本來想問‘你怎么會有’，又一想師傅待她向來與別個不同，她有什么也都是理所應當。

那金蟾覆了眼睛放在油燈下，不多時紅芒閃動，果真有喁喁話語聲傳來。

“大哥，你當真將那姐弟倆留在山寨？”

“嗯。”

“可我看那女子不一般哪，萬一——”

“老三，人可是你帶回來的，這會兒嘀咕上了。量她一個小女子也翻不了天，若真能替我們尋寶，就留著她的性命；若是有別的彎彎繞……就‘咔嚓’……”

嗯，果然他們也信不過她。

大家彼此彼此。

“師姐，等收完這里的魂魄碎片，帶我去好點的環境緩一緩吧，我還是個孩子，受不了又是戰爭又是妖怪的各種摧殘……”

華英一邊說著已經睡著了。

清澄看了看手上的泥巴，嗯，確實難為他了。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這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喊夠了救命，卻從來沒有說過放棄，也沒有做過危害自己和師傅魂魄的事情。

一個擁有空間法器和上古寶物的仙根……

到底為什么要跟著自己受罪？

第二天，因為洗了臉——

清澄和華英被一群二傻子老爺們從早到晚，圍觀了一整天。

“哎呀，沒看出來啊，這臭小子把臉洗干凈了還真俊哪。”

“我說齊三兒，你是不是瞎啊，水靈靈的大姑娘你不看，你盯著個臭小子能看出花兒來啊？”

“可不是么，這怕不是天上的仙女吧？”

“花茗姑娘，這外頭亂成一鍋粥了都，你這小模樣兒是怎么活下來的啊？”

遠處幾個人，看這姐弟倆不堪其擾地朝這邊走來，不由得看起了熱鬧。

“大哥，你現在后悔不？簽那勞什子契約，巴巴拿來做壓寨夫人多好。”

“老三你要早知道她這模樣，估計也不會言說送給我了吧？”

“大哥你這說得哪里話，好東西當然要先給大哥呀！”

這時，清澄已經到了眼么前，她看著老三平靜地問：“那你是不是好東西？”

“……”

“你怎么說話呢？”

“隨口問問罷了，看你長得也細皮嫩肉的怪齊整，要是覺得自己是個好東西，怎么不獻給大當家的呢。”

……

老三氣得一張臉紅了又白，就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二黑胖子哈哈大笑起來：“老三，可算有人能收拾你這張嘴了。”

清澄本來要走了，聽了這話就轉頭添了一句：“沒能當上擦腳布，你挺開心啊。”

二黑胖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什么意思？”

“你昨天不就這么埋汰她的么？人家姑娘說你黑、胖、臟！”

底下一群兄弟早都笑得前仰后合，互相攙扶著擠眉弄眼。

“嘿！這姑娘看著長得挺出塵脫俗的，說話怎么這么會得罪人呢。”

閻九搖了搖頭：“圣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老三也嘆了口氣：“還有圣人云‘能得罪小人別得罪女子’。”

二黑胖子茫然地問：“有這句么？”

……

在烏龍寨安穩地過了幾天，大當家閻九就叫人來請清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