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來話長。”清澄一面應(yīng)付一面思考。

“那就長話短說。”對面的人寸步不讓。

喲，難纏哎。

“受了點傷，暫時有點弱罷了。”

“哼。”

這一聲從鼻腔里噴出來的哼因為離得近，所以格外的響亮，十分清晰地表達了對方的不屑與不信。

哼你妹哦，要是我打得過你，一定把你打得你妹都認不出哦。

算了，首先離他遠一點吧，站得這么近，都快瞅成斗雞眼了。

誰知她腳才抬起來，衣領(lǐng)就被人拉住了。

“去哪兒？”

“……去后面兩步開外三尺見方的地方。”清澄面無表情地說：“還有，麻煩你松開你的爪子，畢竟一個忍不住我可能就要給你做個截肢手術(shù)。”

對面的人依舊沒有松手：“你先說，我?guī)洸粠洠俊?

這是病入膏肓了吧？

看他的表情如此認真又嚴肅，清澄有理由懷疑如果自己說不帥的話，他手上那柄轉(zhuǎn)輪三刃彎刀就會在下一秒劈頭砍下將自己片成拼盤。

為了這么個傻逼的問題，也是醉了。

她稍微往前湊近了一些：“我仔細看看。”

對方見她如此，先是一怔，轉(zhuǎn)而倒是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了。

細皮嫩肉的一張少年臉龐，眉眼深深，鼻子挺翹，留著偏向于殺馬特的非主流發(fā)型。

骨架勻稱，身量修長，沒有多余的肥肉，也沒有瘦骨嶙峋。

嗯，他確實有一副值得自己執(zhí)著的好模樣。

“帥是帥，只是……”

“只是什么？”聽到清澄話語里的遲疑，少年急急地問道。

清澄舉起一根手指：“就是你這里……”

說著，她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戳進了他額頭正中間的眼睛里。

“我去！”一聲痛呼。

方才還抓著她衣領(lǐng)的人，此時已經(jīng)松開，正雙手捂臉，原地蹦跳，口中還念念有詞地咒罵清澄。

清澄將指頭縮回來，趁著月光看了看，剛才戳到的東西，軟軟糯糯還咕嚕嚕滾動。

按照觸感，果然是一顆眼珠子。

哇，魔界的人還真是變態(tài)耶，竟然在額頭中間長一顆眼睛。

“你怎么又戳我的眼睛！”

“哦，我以為是貼上去的，畢竟那么帥的一張臉，長三只眼真得很難看。”她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

“醉傾城！你特么果然就是失憶了也改不了你這陰損的尿性！”

呵，魔界的人罵人好生猛。

那人此時冷靜了一些，看到清澄手里的帕子就一把搶了過去，擦起臉上的鼻涕眼淚。

“很疼么？”這么大個人哭得和個嬌花似的。

“你眼睛給我捅一下試試就知道了。”少年惡狠狠地說。

“哦，算了吧，我一點都不好奇。”清澄才沒那么傻。

看他蹲立在對面的暗色石頭上，似乎冷靜了點，清澄就切入了正題。

“為什么要毀了我的結(jié)界？”

“我一聽你在這里，就大老遠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和我說么？”少年抬頭望著她。

“……眼下沒有。”我和一個不熟的精靈，還需要繼續(xù)嘮嗑？

“行，算你狠。”那少年頗不爽地瞪了她一眼：“那你繼續(xù)吧。”

清澄不以為意，又問了一遍：“為什么要毀了我的結(jié)界？”

“噗！結(jié)界？那也叫結(jié)界？蜘蛛網(wǎng)都比你那什么破結(jié)界結(jié)實地多。”少年笑得前仰后合——十分欠扁。

“就算是蜘蛛網(wǎng)，你有什么理由破壞它？你問過蜘蛛了么？”清澄額角的青筋，眼看就要爆開。

“生什么氣？”少年眉角一挑：“還不是你自己不聽話，非得跑出來，才會變得這么不堪一擊。”

他眼神頗帶向往地望著沉沉黑夜：“若是從前，你用頭發(fā)絲布個結(jié)界，也比這強一萬倍。”

清澄卻心里咯噔一下，要毀。

不管他是不是認錯了人，至少他說的那個人，法力之深厚就在自己無法企及的高度。

而眼前的這個看似怪異的少年，自己也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要怎么從他們的手底下，保護那些脆弱的鬼魂。

“為什么非得要抓她們？”

“為什么？當然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啊。”少年無所謂的說道。

“這么陰損的錢也賺？我就問問你們還要不要臉了？連鬼都不肯放過。”傾城覺得心塞。

少年聞言卻一臉你有病的表情看著清澄：“切，別逗了好么？你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干脆連腦子也換了不成？論心狠手辣，我豈不是要管你叫老姑奶奶。你此刻說這樣虛偽的話，是要笑死我不成？”

“你說什么？”清澄冷聲問道。

“醉傾城，十大魔頭之首，惡戰(zhàn)屠城，哪次你不是打頭陣？”少年滿臉的不服氣：“要不是你，老子怎么會排第二。真是的，裝一裝菩薩，就能洗凈你手上的血了？哈哈哈！”

少年笑得肆意張狂，清澄的心卻如墮冰窖。

從剛才她就忽略了一個問題。

就算有人長得像，也不會連名字都一模一樣，然而此刻她心里慌亂，卻也不可能想到“你寫出來我看看”這樣的主意。

“你記得我從前……長什么樣？”清澄抬頭問他。

心里還殘存著一點點希翼。

“我怎么會不記得，不過——”少年說著從石頭上跳下來，蹲到清澄身邊。

抬起兩手使勁地在她臉上拉扯了幾下：“你這個人皮面具是怎么做的？倒是和真得一模一樣，毫無破綻。”

“這不是人皮面具，我就長這樣。”清澄生氣得說。

“噗——，果然來了人間沾了煙火氣，你倒是比從前幽默多了。不過你要是長成這樣，那精靈族將會有大批少男少女要失戀了。”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顆俏皮的小虎牙。

萌萌噠。

只是清澄此刻，只想一拳打在他的俊臉上，連帶這顆刺眼的虎牙也給他打得粉粉碎。

她往前傾了傾身子，執(zhí)著問道：“我從前，長什么樣？”

“你照照鏡子不就好了。”少年說著，手一翻撩出一張小卡片舉到了清澄的面前。

月光如水——

這卡片卻自帶光效，清澄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的面前。

她雙唇緊抿，死死地盯著那張光彩流動的半掌大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