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鬼界，永遠都是這樣陰森可怖。

清澄覺得，完全是相當有個性的審美觀啊。

大概是因為在一個常年昏暗漆黑的世界里，大家也就都長的很隨意。

濃濕的霧氣里，只能聽見二人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

吧嗒，吧嗒！

讓人有一種十分虛幻的感覺。

“師姐，我好害怕。”華英抖抖索索。

“怕你大爺。”顯露真身的師姐立馬恢復了無情冷漠的個性。

我大爺可帥了，一點都不可怕。華英內心吐槽卻不敢說。

待一個羅剎鬼悄無聲息地擋在面前，碩大的一只陰陽眼死死地盯著他時。

華英的驕傲土崩瓦解。

“什……什么——東西？！”

“這位小哥，麻煩前頭帶個路，我想去第五殿。”

被叫做小哥的羅剎今天出奇的脾氣好，他用寶貴的一只眼看了看清澄，就掏出一個油燈點上了。

雖然這綠幽幽的燈光讓周圍變得更加可怖，但濃霧卻退開了許多。

羅剎只有單腳，卻走得飛快。

清澄怕跟丟了，拎起華英挾在胳膊彎里，提氣跟了上去。

耳聽的陰風呼呼的刮著，時不時有形容可怖的鬼差悠然飄過，鎖鏈上牽著哀嚎不已的冤魂。

森然的殿宇逐漸在濃霧后頭隱現，非常不和諧大紅的燈籠詭異的飄來蕩去。

沒想到閻羅王還是這么悶騷的一個人（鬼）。

“吱悠——”黑漆大門洞開。

正要出門辦差的牛頭馬面迎頭撞上進門的清澄。

“臥槽！”

“我去！”二鬼差異口同聲。

同時退出去老遠：“你又來做什么？！”

“又？”

清澄咂么了一下這個字的含義。

牛頭馬面見她不說話，二鬼相視一眼已經快速往回跑去。

清澄心想，老子仙身本相的美貌在神界那也是數得著的（雖然被契走了神相的尊容和聲音），竟然還能讓鬼見了回頭？

疑惑間，她也朝里走去。

正看見大殿王座上的人在和牛頭馬面竊竊私語。

“嗯哼——”

清澄清了清嗓子。

“見過閻羅王大人。”她抬了抬左手。

畢竟右手還拎著個拖油瓶。

“大什么人！”閻羅王扛著他的黑臉面具就從上面沖了下來。

“上回不是說好了兩清，從此兩不相欠，互不相識么？你又來我的閻羅殿做什么？！”

這話說得十分急切，卻讓清澄彎起了嘴角。

來之前她也是毫無頭緒。

但眼下，這位閻羅王大人明顯是認錯了人啊，她可不記得和他有什么交情。

那就好辦了。

她整了整顏色：“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不幫！”閻羅王拒絕的十分干脆。

“你總得問問我是什么事吧？”清澄笑道。

“不用問，碰上你準沒有什么好事，你快走吧，別讓人看見你來我這里。”

“哦，那我事情辦不成，是不會走的。”

清澄說著，將華英往凳子上一扔。

華英自是老老實實地坐好了，這尼瑪和這些神奇物種共處一室，已經突破了他的心理承受下限了。

“你把他帶來做什么?”閻羅王滿臉驚懼。

清澄不清楚華英的底細，他卻是十分明白的。

“我這不是怕閻羅王后繼無人么，給你送個兒子養一養。”清澄隨口說道。

“你！你！”

閻羅王原地轉了幾圈，狠狠心說道：“你到底什么事，快說！”

“也沒有什么大事，借你的生死簿一看。”清澄撓了撓頭。

“借？生死簿？”閻羅王說著不由得“笑”出了聲。

“你想給誰改壽？”

“一個不該死的人。”清澄說道。

“不該死的人，自然不會死，哪里用得到改壽。”閻羅王剜了她一眼。

“你不借也行，那我走了，孩子就給你留下了。”清澄說著灑脫的朝外走去。

“哎，哎，你回來。”閻羅王又喊住她。

“你先給我說說你要給誰改壽。”

“云娘，一十九歲，忘情淵北人氏。”

清澄話音未落，判官已經扛了厚厚的一本冊子放在了高臺上。

翻到云娘的那一頁：“殿主，應該就是這個人。”

閻羅王湊過去看了一眼，不由冷笑出聲：“你還真是執著啊，她陽壽已盡，不過是甚有功德才多活了幾日，給她改壽斷不可能。”

“我沒說改壽，我也知道她陽壽已盡。”

“那你來做什么？”閻羅王雙手一攤。

“借壽。”

“什么？！”

閻羅王一把撕下臉上的黢黑面具，露出一張甚是眉清目秀的俊臉。

不過此時這張俊臉卻因為憤怒和無奈而有些扭曲。

“老子以前是第幾殿的殿主，你曉得么？”

“第幾殿？”清澄十分實在地問道。

華英實在看不過去，在旁邊低聲說道：“第一殿。”

“聽見沒？第一殿！”為了劃重點，他將一只白生生的手指伸到清澄的面前晃了晃。

“還記得老子為什么被貶到了第五殿么？”他雙手叉腰，圓睜兩眼瞪著清澄。

“為什么？”清澄不恥下問。

“因為你！”閻羅王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沖她喊道：“我因為你，遭此大辱，你倒好，轉身就忘了個干凈！還有臉來尋我討人情！”

清澄強作鎮靜（一臉懵逼）地望著眼前的俊俏閻羅小哥哥。

額，自己是頑劣了些，但是確實不記得曾經做過什么對不起閻羅王的事情。

但看對方言之鑿鑿、怒不可遏的模樣，自己似乎（一定）做過什么挖他祖墳、奪其妻妾的惡事。

也有可能是一個像自己的人做的。

總而言之，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心靈創傷。

“對不起。”清澄面無表情地脫口而出。

“……”道歉來的沒有一點點防備，閻羅王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他略微尷尬地干咳了一聲。

“借壽確實不行，夜帝天天瞅著我呢，這節骨眼上我再做點出格的事兒，別說是繼任了，大概我得提前五百年卸任了。”

“我也不為難你，我借我自己的壽給她，你只需要睜一眼閉一只眼就好。”

“什么？”

“什么？！”

清澄話音未落，華英和閻羅王齊齊驚詫出聲。

“萬萬不可！”嗯，這次直接異口同聲。

“你們倆演雙簧么？這默契感還真有父子緣分啊。”

華英和閻羅王四目相接，各自飛快地撇開臉。

“清澄，二十四歲，忘情淵南人氏。”清澄示意判官找到這個人。

判官連忙動手，不時也找了出來。

“男？這是你的凡身？”閻羅王滿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