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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帥到坐牢我也很絕望啊

  • 溯明
  • 疲勞大仙
  • 3908字
  • 2019-05-07 10:14:23

韓溯這一開口,差點沒把李大人嗆死。李大人結(jié)結(jié)實實咳嗽了幾聲,臉都紅了,強顏笑道:“咳咳,是老夫疏忽了,韓朋友一夜水米未進,想是早已饑餓難耐。這會兒早飯應(yīng)是已備好了,韓朋友若不嫌棄,不妨就與老夫一同用飯吧。”

李大人說的這句“韓朋友”,倒不是真是指代兩人已是朋友關(guān)系了,只是明朝讀書人之間打招呼,把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叫做“朋友”,未取得功名的則稱呼為“小友”,故有此一句稱謂。韓溯有了這一世的記憶,對此類稱呼原本也是熟悉非常,更何況此時腹中饑餓,對此毫無察覺。

韓溯聞聽此言,正是求之不得,趕忙應(yīng)下:“既如此,晚輩叨擾了,謝老父母大人款待。”

李大人這時又恢復(fù)了官體神態(tài),回頭看了那棕袍師爺一眼,轉(zhuǎn)臉對韓溯道:“好好好,請韓朋友移步里間,我們邊吃邊聊,邊吃邊聊。”

說著,知縣李大人站起身來,往身左側(cè)里間走去,行了兩三步,里間門簾從內(nèi)挑起,顯然是有婢女在內(nèi)侍候著,李大人閃身進去了,只留下師爺和韓溯在門廳中。

韓溯站起身,看向那棕袍師爺,又拱手施禮,道:“晚生壽陽縣生員韓溯,不知先生稱呼?”

那棕袍男子似乎對韓溯如此客氣有些訝異,也連忙還禮,道:“韓相公不必客氣,鄙人張耘,賴縣尊大人賞識,在縣衙里認個掛號的差事。”

“掛號?”韓溯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心下一樂,“這大明朝醫(yī)療體系忒的不行,一縣之尊看病也要雇個人排隊掛號的嗎?”

這話也就是韓溯轉(zhuǎn)念一想,并未說出口。其實這位張師爺口中的“掛號”,并非后世醫(yī)院大排長龍的那種掛號,乃是縣衙里師爺?shù)囊环N職稱。明朝的知縣治理一方,事務(wù)繁雜,為保證基本的行政效率,需要聘請師爺來操辦各項具體事物,咨詢專業(yè)知識,有時師爺更會被派出來交際人脈、官場斡旋,是知縣雇傭的得力助手,職責(zé)上也僅對知縣本人負責(zé)。

明朝師爺主要分為刑名、折奏、書啟、錢谷、征比和掛號等幾類,刑名師爺權(quán)柄最重,分管各類刑事民事案件的審理,提供判決意見;折奏師爺和書啟師爺負責(zé)起草奏疏、上報公文、處理信件和整理案卷,類似于辦公室文秘;錢谷師爺和征比師爺是知縣的錢袋子,一個掌管財政稅務(wù),一個掌管稽查田賦;至于掛號師爺,主要負責(zé)案牘工作,代理知縣批答文件,非親近得力之人不能勝任。

這位張耘張師爺,年紀不過三十多歲,科舉屢試不第,心思就轉(zhuǎn)去機巧鉆營,此時任職李大人麾下掛號師爺時間也不長,卻是李大人手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原因無他,李大人年逾五旬,新娶的小妾蘭兒才將將雙十年華,正是張師爺家遠房表妹,有這一層裙帶關(guān)系在,那必須是我大天啟朝盂縣領(lǐng)導(dǎo)班子重要成員。

韓溯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現(xiàn)實時間也不過過去了一兩秒,既然已經(jīng)互報家門,暫時也沒什么可說的,彼此寒暄幾句,便與張師爺一道跟著進了里間。

進了里間,門邊的婢女放下簾子,向著二人低頭微微一蹲,施了一禮,就退開一邊忙活去了。里間不大,十來個平方,門左側(cè)是一排窗戶,窗下是暖炕,炕上有矮幾,上置一個香爐,徐徐清香正裊裊升騰著。門對面炕盡頭是一面屏風(fēng),上繪著松柏圖案,屏風(fēng)前擺著四個圓凳,圍著一張圓桌,桌上碗碟杯盞齊備,正當(dāng)中擺著竹籃,乘著幾張烙餅,又有一大盅肉粥,幾小碟配菜,相當(dāng)豐盛。

李大人正坐在上首位置,看二人進來,邊招呼入座。二人坐下,婢女上前來依次為三人乘了粥,又分了配菜到各人面前小碟中。李大人相當(dāng)熱情,招呼著韓溯好一通吃喝,一刻鐘過去,猶如風(fēng)卷殘云一般,桌上杯盤漸空,韓溯也吃得踏實了。婢女又端上清茶,三人徐徐品著。

這回是張師爺先開了口:“昨日我與縣尊大人外出公干,都不在城中,那些個兵丁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公子,縣尊大人已下令重重責(zé)罰了。此事也是個意外,還望公子海涵,畢竟咱們都是常往來的,還望韓公子大人大量,莫傷了和氣。”

韓溯這時還不明就里,自己也記不清為啥被關(guān),只得回到:“昨日之事,學(xué)生也是稀里糊涂。只還記得自己初九那日離家,自壽陽來,山路崎嶇行走緩慢,路上兩日倒也無事,昨日方行到貴縣寶地,遠望得城門未關(guān),便加緊趕路,大概未時時分到的南門,之后便記不清了,再醒來就在囹圄之中了。”

韓溯這一番話,乃是實話實說,在那二位聽來,確是未曾想到。張師爺聽言捻須不語,李大人看了看張師爺,對韓溯開口道:“韓朋友當(dāng)是日夜行路,疲乏過度以至?xí)炟省!?

韓溯回到:“想必是了,可……”其實韓溯心中明白,昨日午后未時時分(后世13到15點),恐怕就是自己發(fā)生意外,穿越時空,附體而至的時候。因此這位仁兄老弟才會恰巧昏倒在城門之外,可還是有一事不解,自己乃是一縣廩生,秀才功名,出來時青袍冠帶,身配牙牌,腰攜佩劍,怎會無故入獄呢?韓溯此時往懷中一摸,自己荷包、牙牌、書信均不翼而飛,心底生出三分不悅,還有七分不解。

張師爺接道:“公子可是奇怪,為何堂堂功名清白之身,遭此無妄之災(zāi)?此其中卻有隱情,說來也是天大的誤會。公子少待一二,待某取一物來,可解公子之問。”張師爺說罷起轉(zhuǎn)身來,在矮幾下抽出一卷卷軸,長約一尺九寸,繞去索繩,正面對外徐徐展開,讓韓溯看了個真切。

卷軸打開是一幅男子繪像,像在正中,下方配有幾行楷書大字,待卷軸展開已畢,最上方現(xiàn)出“緝”“拿”兩個大字,還用朱筆圈正,儼然是一幅通緝令。

那畫像上的男子正戴一個懶收網(wǎng)巾,鼻如懸膽,目若朗星,劍眉星目,頷下留一寸短須,打眼一望,只覺得英氣逼人,再細看,確實器宇不凡。若此人不是榜上要犯,真要夸上一句:此子生的這般好面孔,望之當(dāng)有麒麟鴻雁之俊才。

韓溯端詳那畫像中的男子,仍然不得其解,他不禁抬頭去看那張師爺,師爺卻是一副原來如此、理所應(yīng)當(dāng)、情有可原的表情,知縣李大人也在一旁拿眼盯著自己,仿佛在用眼神告訴他:“事情就是如此這般,小兄弟你明白了沒?”這種不明覺厲的感覺讓韓溯覺得很……蛋疼。

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韓溯決定提出一個更尷尬的問題:“二位大人,這是何意啊?”

李大人聽得此言,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忍不住拿手指了指畫像,又指了指韓溯,擺出一副“你自己看啊,這還不明白嗎”的表情。師爺忙道:“韓相公覺得驚訝,也是人之常情,說實在話,鄙人也是從來只是道聽途說,今日方得親眼所見,誰會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相貌酷似的兩個人。”

師爺說出此言,李大人不禁也鼓腮抿唇,連連頷首稱是。

見韓溯沒有回話,師爺收起卷軸,接著道:“這榜上通緝之人,乃是城北白馬山新起的響馬頭目,姓常名祿,原是陜西澄縣一個馬戶,此賊生性兇殘,貪財好色,殺人掠貨無惡不作,正月里劫了太原府范家商行的十二車貨,后又糾結(jié)群盜,嘯聚山林,致使本縣地面不靖,端的可恨。”

韓溯這時才聽了個明白,按照師爺?shù)恼f法,原來是自己與畫像上這位馬匪老兄長得一模一樣,又昏倒在了盂縣城門之前、眾目睽睽之下。守城的兵丁目不識丁,認不得他牙牌上的篆字,只是看他面容似有幾分熟悉,與墻上通緝榜文兩相對照,便斷定這是天上掉下的好功勞,立功心切之下,也不待派人出城尋找縣尊大人上報此事,就匆匆把韓溯往號房里一丟,只等著官升一級,賞銀百兩了。

誰想到知縣大人回城一驗韓溯的牙牌,發(fā)現(xiàn)竟是鬧了個大烏龍,還將秀才公給入了冤獄,氣得差點沒掀了桌案。這要是一個處理不好,讓韓溯心生怨恨,趁機發(fā)難,舉報自己吏治昏暗,甚至添油加醋說成是屈打成招、草菅人命,那后年的考滿和外察定要留下污點,自己本就是舉人出身,出仕較晚,起點也低,這些年小心為官,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仍在這正七品知縣的位置上徘徊,要是被這件烏龍事毀了自己最后向上竄一竄的機會……李大人越想越怕,越想越氣,最后還是張師爺勸慰了一番,才平復(fù)下來。因此李大人暗自決定,不管怎樣,對韓溯要以誠以禮相待,力求化干戈為玉帛。

韓溯漸漸品出了此中味道,拿起茶盞慢慢喝著,像是在思索,直至露出了一個謎一樣的笑容,對知縣大人道:“此間可有銅鏡?方便取來與我一用。”

李大人朝那女婢使了個眼色,女婢出去取了銅鏡回來,托在一個盤上,呈給韓溯。韓溯穩(wěn)坐不動,雙手按膝,微微探身,朝那鏡中望去。這一照之下,縱然銅鏡成像,有一二分失真,卻還剩八九分相似,側(cè)臉再觀,卻找不出一分不同。韓溯暗想張師爺之言確無隱瞞,自己記憶缺失不過才八九個時辰,也不至于在這短短時間內(nèi)鬧出別的更大的動靜來。自己初來乍到,也別在這兒耗著了,古語有云,得饒人處且饒人,這破事兒就到此為止吧。

想到此處,韓溯又道:“學(xué)生明白了,此事確實是誤會。既然是誤會,縣尊大人也不該受他人之過失所牽累。只是不知學(xué)生貼身之物,還有家傳佩劍何在?”

李大人忙道:“在在在,這些都在,本縣治安還是好的,不至于縣衙之內(nèi)失竊了東西,少卿啊,你與翠姐兒一同去庫房拿來這里。”

張師爺聞言告一聲是,和那女婢都退下了。韓溯方才照完了鏡子,正沉醉在自己帥氣逼人的美貌中,一會兒的工夫,二人回來了,師爺雙手提了個褡褳,女婢翠姐兒懷抱一把佩劍,卻不是明清寶劍樣式,是一把八面漢劍,頗有古樸之意。

張師爺答復(fù)道:“老爺,東西取來了。”李大人點點頭,師爺又對韓溯說:“韓公子煩請清點一二,鄙人也好交差。”韓溯起身去接褡褳,入手就覺得一沉,布囊中還發(fā)出金屬碰撞的悶響,韓溯對此心中早有準(zhǔn)備,不動聲色的接過,裝模做樣的驗看一番,笑道:“都在此處了,未缺什么。”李大人聞言也很高興,同樣站起身來,道:“好好好,那就好。若有缺的少的,也叫他們?nèi)ち藖恚o公子補上,哈哈哈哈……”

韓溯把褡褳往身上一搭,從翠姐兒手里取了劍,就拿在手上,對著李大人拱手一禮,道:“既然誤會釋清,學(xué)生還有家父所托之事未完,不便就待,這里向老父母大人告一聲辭了。”

李大人看韓溯去意已決,也知道此事已了,留他下來也怕自找麻煩,就痛快回道:“韓朋友少年英才,老夫也是相見恨晚,今日既然韓朋友另有要事,還當(dāng)以令尊囑托為重,本縣也不作那討嫌的東道主,就不留客了,他日再見,韓朋友定是能前程似錦、大展宏圖,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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