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一望塵途
- 普羅旺斯張
- 6220字
- 2019-05-11 20:48:28
已經是來城里的第三天了,周毅和周家慶仍然沒有找到工作。住了兩個晚上,他們已從原先那個小旅店撤了出來,一是口袋里的錢有減無增,他們不能讓這種“像樣”的房子成為他們經濟上的無底洞;二是他們受不了隔壁每晚那女人淫蕩的叫聲。所以,現在他兩必須要一邊找住處一邊找工作。但在短時間內,他們找到的全是冷眼的鄙視。
城市的街道簡直是太多,橫七豎八地讓他兩感覺頭有點暈,他們也懶得看地圖了,走到哪算哪吧。他們走到了一個建筑工地跟前,這是他們第四次來這里了,“閑人免進”那幾個字使得里與外始始終保持著隔絕。
他倆走到門口想進入再試試運氣,不料那看門的中年人像個仗著人勢的狗一樣撲了出來,叫嚷著:“怎么又是你兩,這里又不是收容所,快離開這里,走,走!”
周家慶急忙哀求:“大叔,我們很能吃苦的,您就讓我們試試吧!”
“快走!現在人都滿了,不需要你們這小民工,快去一邊玩去!”中年人鐵板著臉邊說還推了一把家慶。
一向隨和的周家慶被推急了,罵道:“你他媽算個球啊,老子還看不上你們這里的爛工作了。”他罵完雖覺得出了一口氣,但怕被挨打,還是拽著周毅像失敗者似的逃出了幾十米。
徒勞了一上午,走得累了,他倆便在路旁坐下來歇息。
周毅沮喪地說:“家慶,你說現在咱倆像他媽什么?我看真他媽像兩要飯的。”
周家慶說:“真他媽沒想到,找個球活都這么難,唉!我還就不信了,我不信咱們找不到活。毅哥,你看要不這樣,咱先找個租房的地方,便宜點先租他一個月,然后再找活,豁出去找,我不信咱們找不到。”周毅當即表示同意。
舉目無親的異地處處都十分困難,周毅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嘗到身處異鄉的感覺,好在還有周家慶可以依靠,要不現在他正打算回家呢。
不停的虛心尋問總會使事情來得簡單一點,雖然不得不受很多“上等人”的鄙視。這不周毅和周家慶在路人的指示下,很快來到了一個以出租房子為生的人家。
當他們探頭探腦地剛走進院子時,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一位中年婦女便顛顛地扭著腰跑出來迎接他們了。這人很注重形象地在臉上涂了一層厚厚的脂膏,卻事與愿違地展現出一種叫人反胃的白嫩,并且還無所顧忌地扇動著兩片厚嘴唇笑著邊指邊說:“兩位小后生,要租房子吧?你們看,這幾間大的向陽,光線不錯,冬天暖氣很足,很舒適,很適合你倆住,來,快進來看看吧!”說著就拉他兩往房里走,嘴里還忘不了美言:“哎呀!你看看這小伙子們長得多俊啊,俊人就適合住漂亮的房子。”
周毅和周家慶轉動腦袋不停地打量著房子:墻壁刷的干凈雪白,房頂的吊燈煞是好看,幾件棗紅的家具乖乖的站在地板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柜子、兩張并著的單人床、一張桌子還有兩把椅子。房子的確漂亮,但對他兩來說,租金才是關鍵。
中年婦女看著他兩笑著說:“不錯吧!住這樣的房,保證你們能學習好。”
“啊?什么?”周毅驚訝這人把他們看成學生了,可他們樣子雖然年輕,但穿著卻實在沒學生那么“嫩”。
周家慶呵呵笑了一聲,說:“我們不是學生,我們是打工的。你這房子一個月多少錢?”
中年婦女忙說:“奧,不好意思了,我說順嘴了。這房子一個月200塊錢,你們要真打算住,價呢,還可以商量。”說話間她剛才的興奮也少了許多,畢竟學生的錢掙得要比民工容易的多。雖然,這樣的價錢只是一般水平,但在周家慶和周毅的商討以及他們與婦女的討價后,他倆還是覺得太貴,從而退出了只站立一時的房子。不過,中年婦女最后卻丟給了他們一句話:“如果不誠心住,你們就去別的地方找吧,不過這方圓里就我一家,你們看著辦。”然后,她的臉上不僅沒了笑,而且還一個勁兒地指著外面,似乎已有了驅趕他們的意思了。
無奈與失望中,他們只得繼續去尋找。眼看就要走出大門了,突然,周家慶不經意地一瞥,瞥見了大門旁的一間小屋,馬上喜出望外地追上了還沒有進她屋的中年婦女,說:“大媽,奧、不,阿姨,你看那間屋租給我們,是不是要便宜點?”
中年婦女順著家慶的手看過去,又扭頭看了看家慶,她的表情有點愕然,好像沒聽明白周家慶的話,然后說道:“什么?你們要住那間,哼哼,不可能吧?”她的語氣明顯帶有一點蔑視,同時眼珠詭秘地轉了轉。
“就那間,多少錢?”周家慶問。
“那屋是我用來放雜物的,從來沒有人問過要租那屋,你們真要住?”中年婦女反問。
“只要便宜就行了。”周家慶說。
“啊,那就來吧,你們過來看看吧。”聽聽到家慶只需要便宜,她馬上又積極了,看來就算是“狗窩”,只要有人開口,她也會放到買賣之上,有錢不賺,那不成傻子了。中年婦女當然不是傻子,而且還很精,當下就高興了,說:“這房子嘛,小確實小了點,但怎么也能放得下床了,你們進來看看。”她一開門,里面的狼藉樣嚇了周毅一跳,厚厚的灰塵中堆滿了紙箱子、啤酒瓶等廢品。
中年婦女看到這,神色有點尷尬,只怕他兩不會再租,馬上討好似的說:“孩子,我給你們便宜點,這些的廢品你們要是能處理了,錢歸你們,我只收房租,好不好?”
聽到這話,周家慶沒有顧慮了,心想:賣個這還不是小意思。
但周毅卻皺著眉說:“可這也太小了吧,能放得下兩床嗎?”
中年婦女笑著說:“行,能放得下。”
周家慶問:“那……一個月多少錢吧?”
“100吧。”
“再便宜點。”
“最低80,不能再低了,況且這些廢品的錢我可不要,好了,就80了啊!”
周家慶倒也沒話可討價了,只盼望著這些廢品能多賣幾個錢,他說:“那……阿姨,能不能等我們賣了這些破爛再付錢?”
中年婦女想了想,說:“啊,你們把行李放這兒,去處理這些廢品吧,完了收拾收拾屋子,把床抬進去就可以住了。今晚讓你們白住,從明天-26號開始計。好了,你們去吧,離這不遠有個廢品收購站。”她很委婉地把他兩的行李“扣”下,以免他們拿了賣廢品的錢一去不復返。
一張較大點的單人床充滿了整個小屋,身心疲憊的周毅和周家慶懶懶地擠在床上,朦朧暗淡的白熾燈泡映黃了灰白的墻壁。
在這小小幽僻的環境里,空氣凝結成了苦悶,他兩都不愿說話,都在靜靜等待著睡意的到來。
就在他們迷迷糊糊的時候,院子里騷動了起來,幾個人吵鬧著進來了,緊接著就是轟隆隆關大門的聲音,他兩猜想這些人也許就是婦女口中那“說順嘴”的學生吧。
有人看見了小屋的燈光,好奇心驅使他走了過來,由于沒有窗簾,他便透過窗戶玻璃看到了里面躺著的兩人,就興奮地叫嚷道:“阿豪、小雞,你們來看,這個狗窩住上人了,哈哈哈!”
“什么?”有人對答,“我靠,還真是他媽有人住。樊阿姨,這是啥時候住的人啊?”他們就這樣大聲叫著,絲毫不管這已是深夜。
“你們能不能小聲點,人家都已經睡了。”房東婦女從屋里跑出來說,“那是今天下午來的兩打工的,你們快各回各屋吧,別吵了。”
“我靠,那這不,我們跟民工住一起了,真他奶奶的晦氣!他媽的!”那個被稱作阿豪的滿嘴粗話。
周家慶氣不過了,一鼓腦兒爬起來,探到窗戶上看看究竟外面是哪個“知識分子”在自毀形象了。原來這阿豪也是個“嘴上英豪無限,骨子里卻絲毫無膽”的人,一看到玻璃后那張黝黑兇惡的臉,囂張的氣焰頓時凋落,小聲嘀咕了幾句便訕訕地走了。
周家慶重新躺下,氣憤地說:“都是些什么爛球學生,這球素質的,這不是白給學校送錢了。”
周毅冷笑一聲,說:“還不都是那樣,正常。”
周家慶稍稍抬頭看了看窗戶,說:“看來,明天得安個窗簾。”邊說邊又躺下了。
不一會兒,沉重的呼吸便奏響了小屋凄苦的樂調,他們暫時忘記了幾天來的辛酸,但等待他們的依舊是塵世的種種考驗。
第二天,當他們起來時,悠閑的房東中年婦女剛好晨練回來。她看到周毅和周家慶正準備出去,忙說:“你們是不是要出去找活呀?”
周家慶說:“是呀,可就是不知道該去哪找,這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只能出去瞎碰了。”
周毅說:“是呀,你能不能給我們點建議?”
中年婦女上下打量了他兩一遍,然后笑著說:“建議倒是有,可你們找活穿成這樣可不行,土里土氣、邋里邋遢的,像叫化子。在這大城市里找活一定得穿得好一點,人家看著也順眼。奧,忘了告你們了,我姓樊,叫春娥,你們叫我樊阿姨就行了。”
周毅說:“那、樊……樊阿姨,你說哪里可以找到活?我們這就換衣服。”
樊春娥說:“出去向東不遠有個‘老唐飯館’像是正在招服務員,你們可以去看看。”
一聽有現成的地方可以找到活,他兩別提多高興了。可畢竟感覺自己還是外鄉人,心中不免有所疑慮。
周家慶說:“樊阿姨,人家會要我們嗎?”
“會要的,快換衣服去吧,我跟那老唐夫婦關系好著呢,你們只要說是在樊春娥家里住著了,十之八九會留你們的,呵呵。”
他倆聽完樊春娥的話,仿佛有了堅實的“靠山”,不一會兒,便穿上了他們所帶的最好的衣服,喜滋滋地對樊春娥說:“現在這好些了吧!”
“恩,好多了,小伙兒還是挺精干的嘛,呵呵。”樊春娥笑得十分和藹。
“那我們這就去了,謝謝樊阿姨啊!”他兩感激地說。
“去吧。”
一轉身,周毅看到那幾間寬敞的房子窗簾拉得緊緊的,顯然里面的人還在睡覺。他不解的問道:“樊阿姨,今天不是星期一嗎?都這時候了,這些大學生咋不去學校呢?”
“呵呵,你們不知道,這幾個小伙兒,每天都是這樣-早上不起,晚上有時還不歸,據說是去網吧通宵。沒人管他們,自由得都不吃鹽了,唉。要是他們的父母看到了該是咋想的,不懂事啊,不懂事。”說完,她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周毅和周家慶。
周毅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周家慶急忙對樊春娥說:“那我們去了啊。”便拉著周毅大步出了大門。
樊春娥一直看著他兩的背影消失,然后又看了看那些緊閉的房門,搖了搖頭,隨即嘴角便揚起了怪異的笑容。
世上諸事,困難還是容易,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是否有“領路人”。
不一會兒,周毅和周家慶就看到了破舊的“老唐飯官”四個字,想必就是這里了吧,況且門上還貼著一張嶄新的“招聘男女服務員”的紙片。
他兩便加快步子走了進去,里面擺著七八張桌子,正在擦桌子的婦女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微笑著對他兩說:“二位,早啊!可我們這里不賣早點,午飯時間還不到,你們看是……”
周家慶有些緊張地說:“不、不,老板,我……我們不是吃飯,是來找活干的,你們那門口不是寫著招收服務員嗎?你看……你看我兩咋樣?”
老板娘聽到這,立刻扔下抹布,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順手掏出一根煙點上,擺出一副老板的模樣,打量著他兩說:“你們是外地來的吧,說說都會干點什么?”她一邊說一邊高傲的吐著煙圈。
周家慶說:“我以前在飯館干過活,這么說吧,小菜我都會炒幾個,嘿嘿。”
“恩,不錯,不過不用你炒菜,能干好雜活就行。那你呢?”老板娘看著周毅,心想:這小子這么白凈,看來是沒怎么受過苦。
周毅顯得局促不安,想了一會,說:“服務員嘛,不就是端端盤子,收收碗筷,這還談什么會不不會了。”說完,他偷看了看老板娘,不料老板娘也正微笑的看著他,他的目光便迅速轉移到了自己腳上。
老板娘笑著說:“恩,小伙子說得還挺透徹的,呵呵。你們真想在我這兒干嗎?”
“是啊,我們都來城里好幾天了,好不容易遇到樊阿姨,她讓我們來這……這里試試。”周家慶害怕老板娘不收留,果斷地拉出了姓樊的這塊“后盾”。
“是那個出租房子的樊阿姨吧,哦,是她讓你們來的?”老板娘的眼珠轉了轉,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是啊,她還說了,她和你的關系很好,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也會留我們的。是吧,老板。”周毅說,他那不安的心也安得多了。
老板娘的一枝煙也已變成了灰燼,享受了幾聲咳嗽后,站起身走到柜臺后面,表情微喜,說:“你們也看到了,咱這店面雖然不算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也還俱全’,咱這一般的菜也算應有盡有。尤其中午吃飯的人還真不少,這時候,我就只恨爹娘少給我生了幾條胳膊,很忙的。就想找幾個人幫忙,恩,我看你兩行。”
聽到老板娘這是答應了,周家慶高興地問:“那這么說,您留我們了。”周毅也在一旁樂了。
“是的,我留你們了,拿身份證來我看看。”老板娘嚴肅地說。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兩人為這“天降”的工作而激動,但是兩人往身上一摸,立馬感受到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的不如意:他兩在換衣服時被那突然的興奮攪得忘記了換口袋。
老板娘看出了他們的所處的窘境,隱秘地冷笑了一下,說:“是不是沒身份證啊?看起來你還挺小的,呵呵。”她指了指周毅。
周毅馬上糾正說:“不,老板,我有,不過剛才忙中出錯,忘記帶了,要不,我們現在回去拿吧?”他懇求著,希望能彌補這一過失。
老板娘說:“唉,你們要是一走,萬一其他人來應聘,而且人家帶著身份證,那可就不用你兩了啊。”語氣中似乎是在威脅,可為什么威脅,他兩此時還不清楚。
“我回去拿,他在這兒等。”周家慶說。
“不必了,身份證嘛,也就是看看你們的身份是什么……”
老板娘還沒說完,周毅便搶著說:“我們可都是大大的良民啊!”情急之下,他崩出了一句這話,說完后覺得這話又不太十分妥。
他這句“臺詞”把老板娘逗得“哈哈”直笑,說:“算了,呵呵,把你們名字告我,我記一下就行了,呵呵!你這小伙子太可愛了。”
在老板娘與他們“審問”似的對話中,他們的基本信息被寫到了一個紅旗本上。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胖胖的男人,光頭,滿臉油膩,看了看周毅和周家慶,粗聲粗氣對老板娘說:“玉芬,這兩孩兒是干什么了?”
“回來了,哦,他兩是找工作的,你看行不?”老板娘說。
“呃,你覺得行就行,我沒有意見的。”說著便悶聲悶氣地進了廚房,看來這人就是老板老唐了。
周家慶問老板娘:“那我們的工資咋樣?”
“啊,這個嘛……”老板娘吞吞吐吐,拿筆在紙上劃拉了一會,接著故作深沉地說,“這樣,你們呢,先有三天試用期,試用期間沒工資,中午管一頓飯。三天以后呢,如果干得不錯,就成了正式工,就開始給你們記工,一個月每人280塊,由于你們沒帶身份證,每人扣去20塊……”
“沒拿身份證就扣那么多呀?而且你這工資也太少。你是不是也太……”周毅很氣憤。
“別說話,不想干就走。”老板娘更加嚴肅了,聲色俱厲地打斷了周毅的話。
周家慶拉了周毅一把,歉意地對老板娘說:“你說吧,沒事。”但眉宇間的不滿和周毅一樣顯而易見。
老板娘一直低頭寫著什么,這時抬起了毫無笑容的臉說:“你看你攪的,我說哪兒了。”
“我兩的工資。”周家慶給她提示。
“噢,就這,一人每月260,上午九點來,晚上八點走,就干點雜活。愛干干,不愛干拉倒。”老板娘很不耐煩,簡直是生氣了。這短短的時間里,從微笑到生氣竟如此之快,可見其善變的本事是如此之強。老板娘又補充道:“今天就算第一天了,你兩先把桌子和地擦擦吧。”說著向兩人努了努嘴,已展現出頤指氣使的樣子了。
這下老板娘可輕松了,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往臉上涂抹著什么油膏,倒是不怎么監視兩個“員工”干活。
周毅和周家慶只能心里暗暗叫苦,說是上當吧,可找到了一份還算工作的活,但是這報酬卻少得可憐,而且一個沒帶身份證就狠狠地除去二十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真有點黑啊!找活實在是難上加難,將就著暫且這樣吧,總算口袋里的錢不是只出不進了,好一點的工作也只有先放在“伺機”之上了!他兩想著。
這就是他們的第一份工作,在樊春娥策劃之下,他們低價將自己的勞動力賣給了唐少平和李玉芬夫婦,可悲的是,他們還時時在心里感謝這位“熱心腸”的樊阿姨。
疲于尋求生存的路途;
卻莫于迷惘本身的思緒;
人的心也許正走進無邊的囹圄;
但永遠難以達到衣衫才有的那種襤褸。
如今的社會仿佛回到了二十世紀初:一些人的良心在利益面前變成了榨取血汗的魔爪,尖利的指甲無情地伸向底層平民,平民們無奈地坦露著脊背和胸膛,任憑這些指甲在瘦骨嶙峋的身體上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傷痕;這些人義不容辭地擔當了人民幣的主人,盡情享受著壓榨生命的樂趣,還時刻教育他們的后代如何拿萬能的金錢換取“人上人”所擁有的特權,如何將靈魂交給虛狂縱偽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