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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一望塵途
  • 普羅旺斯張
  • 7390字
  • 2020-12-09 20:38:07

大學的生活可以說得上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期,縱然它也不會逃出人生有憂有慮的窠臼,但對比其他的階段,它那無以言表的妙哉就會顯而易見:隨著歲月的流逝,這時候,曾經糊里糊涂、幼稚朦朧而苦悶漫長的童年早已不復存在;不知不覺中,也已不用再擔心那個激情過剩、冷靜不足進而釀出禍端的中學時代;而那終于逃離了不堪回首、朝乾夕惕的備考生活之后的坦蕩輕松也會成為命運賜予我們的偉大財富。

大學,更是一個讓無數打工者羨慕的地方:在這里,你不用為每天鬧鐘的轟鳴而痛苦的起身,你只需閉著眼用手輕輕一摁,便可繼續你自己縹緲的夢境;你也不用為無情無義的老板與無日無夜的加班而放棄你作人的尊嚴,你只需考試時有那么幾個難忘的無眠夜晚來為你無聊的生活增添幾分光彩;你更不用為難上加難的生計而破釜沉舟地費盡你那還不太成熟的心機,你只需默默注視著你心儀的人兒,然后大膽地說出你那自覺壓抑很久的愛。

但,對于周芹他們,大學這段天上人間的時光很快就會過去。

他們四年里的倒數第二個學期已接近了尾聲,快期末了,學校的教室與圖書館的自習室也相應的坐滿了許多只有有了考試風聲時才捧起書本的學生,校園的學風便一下子如“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般的變好了。而在這些場所,卻看不到我們故事中那幾位有名有姓的人物,她們永遠都是特殊的群體。

如今的周芹已是一個再不用為自己的未來所擔憂的人了,作為建筑公司老板的兒子,田仁君,已經許諾兩人的工作他老爸肯定會安排,這樣一來,讀書學習似乎就成了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那個勤奮好學的周芹便隨之像水氣一樣蒸發了。

瀟灑自如的生活也將父親去世帶給她的悲痛化作了歡聲笑語,只是偶爾的想到母親和弟弟時,她的內心才會依存著那么幾絲酸楚和眷戀。也只有這時候,她才會跳出愛河重新審視一下她這樣選擇的初衷:這一切,都是為了弟弟能早日脫離打工的苦海。這樣一想,她也就突然發覺,自從九月份來到學校,她還從來沒有與家里通過電話,如今的母親是怎樣的狀況?日夜思念的弟弟又是怎樣的情況?她一無所知。所以,待上以敬、待下以寬的她開始自責了,她責問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到底在忙什么,為何原本刻骨銘心的親情現在竟然能棄之不顧呢?這樣的自責使她仿佛找到了一件重要但并不貴重的東西,這種外人體會不到的感覺讓她格外欣慰。她便迅速撥通家里的電話,用來彌補她這段時間消失了的本性。當她放下電話時,她也終于知道了家里此時的大概情況:母親的病時好時壞,弟弟周毅已和家慶一同外出打工了。周家慶,她了解,這是一個令人放心的孩子,周毅和他在一塊,那再好沒有了。知道了這些,她又忍不住默默的對周毅說:“毅,你再忍一忍,姐姐很快就能給你一條好的出路?!?

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了,她想著畢業,想著工作,想著未來的一切,可這種內心的悲涼過后,她等待的依舊是與田仁君的一起放蕩揮霍……

從學生一躍成為局長夫人的鄭艷相比周芹更要厲害地另人瞠目結舌,不知道她上輩子積了什么大德,當世的境遇竟如此通達。但她通達的背后所付出的代價,卻是無法啟齒的,因為那已經違背了中華民族傳統的禮義廉恥。家庭本就優越的她似乎從小就懂得金錢和地位的重要性,一直以來,在她的周圍我們找不到普通的人,所以,也許她天生就是屬于達官貴人一類的吧。

大學,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各種各樣的事,個性便可以真正代表一個人了。鄭艷雖然也是進出課堂的學生之一,但學業早已出離了她的生活范圍。她的目標明確得如同禿子頭上的虱子,禿子也許會感到光榮,但一些正人君子卻覺得無比惡心,憑借她的美麗,她一定要尋求那些人上人,哪怕失去了自我。所以,在被那位富二代拋棄之后,她便主動給在某次飯局上對她垂涎的黃局長頻頻送秋波,不得不說她是個很善于抓機會也很擅長“抓人”的人,沒費多大勁,黃局長這條既肥又大的魚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當然,她也必須得滿足人家老黃的欲望,這樣,一樁雙贏的“買賣”就算達成了。

自詡大能人的她,每次看到教室里那些只務正業的學生時,她的眼睛里總會流露出富翁對待乞兒的那種神情。

程莉莉就是鄭艷所瞧不起的那類人。沒有任何后臺,姿色也不出眾的程莉莉明白,只有勤奮讀書才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正路,而文憑學歷又是從這條正路走向通達的唯一通行證。當她懷揣夢想來到大學時,考研便成了她這幾年最最重要的目標。

如今,大學即將結束,她的心里也已像得道高僧似的毫無其他雜念了,甚至在這恰逢研究生考試之際,她竟然果斷地拋棄了期末的考試,在眾人都為那六十分而夜不能寐時,目光長遠的她仍然孜孜不倦地在獨自的角落里翻看著一本本厚重的書籍。

為了人生的再一次轉折,在無數同一戰線上的同學因為不堪寂寞與煩苦而紛紛退出的情況下,她咬緊牙關,終于盼來了兩個月后即將來臨的重大時刻。

和以上她們三人不同的孫雪,這個時候當然也不會坐下來靜靜的復習功課,她看不起那些一有考試風聲就裝得像好學生一樣的人,在她的大學生涯,期末的那丁點兒東西只需兩晚就可以頭頭是道,但即時記憶帶來的后果卻是幾年的大學仿佛是在白讀,不過她壓根不在乎這點。

經濟學,她學習了一年后才恍然大悟,她的興趣原來并不在這關系國計民生的專業上面,而她也越來越覺得她在文學上有一定的天賦了,還好,她現在的專業終究還偏向于文科類,這種跨行不跨界的結果倒不會使她有類似逼著文人研究物理所帶來的痛苦。

她那成為作家的理想驅使她也寫出了一些像樣的作品并在校報上還有所發表,小有的成就著實令她興奮,可是那本一百多萬字的著作在她手里,一個多月過去了,連三分之一都沒從她的眼前飄過,這樣的效率似乎正在說明著什么……

十一月下旬,立冬已經過去,寒冷也漸漸襲向了南方的城市。與北方不同,這里樹上的葉子雖然依舊在隨風搖擺,但那涼意包裹的綠色卻掩蓋不住蕭瑟與憔悴的景象,一切都在為迎接冬季來臨而變得寂寥沉靜。

周芹開始不淡定了,因為有幾門課程要提前考試,她卻像一個即將奔赴戰場卻還沒學會射擊的士兵一樣,而過去認真學習的回憶也帶動她終于安坐在了自習室里。

翻動著嶄新的書本,她毫無頭緒,密密麻麻的文字堆積的陌生知識好像慢慢變成了遙遠的無法解開的秘密。自習室很安靜,大多數學生和她一樣,都是第一便看書,所以四周的環境中并不存在竊竊背書的聲音,放眼望去盡是一副副愁眉苦臉所組成的風景線,粗重的呼吸聲與“嘩嘩”的翻書聲交相呼應,令人聽上去異常壓抑難受。

周芹漸漸地“氣憤填膺”了,她真想一氣之下把這可恨的書撕碎,但卻總爆發不出那個勇氣,或許是因為她真的還想考個好成績吧。

靜默的室內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不再沉悶了,個別人已小聲談論起了一些話題,周芹更加生氣了,她喜愛的靜靜的氛圍沒有了,但一個人坳不過一個群體,沒辦法,她只好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她彎著腰收拾書本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她身后跑過,而且還重重地猛推了她的后背,在這股奇大的力量之下,她的整個身子便撞向了桌子,真是不順心時事事都不順。

“唉喲!”她徹底發怒了,“這是誰呀?有病!”她罵道,但沒人理她。而自習室也緊隨她的罵聲亂成了一團糟,正在火頭上的她卻一下子冷靜了,她納悶:難道我有這么厲害嗎?一句話就能使整個屋子瘋狂?

她迷惑不解地觀看四周,只見所有的人似乎接受了某種指令,都在不約而同朝窗戶跑去,并且還時時有人大聲驚呼,場面熱鬧非凡。

周芹順著人們奔跑的方向,她看到不少人已擠滿了窗口,同時也聽到了一些吃驚的喊叫聲:“不好了,有人跳樓了……”

她的心“革噔”一下仿佛變成了一塊沉甸甸的秤砣,開始一點點地墜入深淵,她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被涌動的人流沖到窗口。她意識里很自然的猜想到,剛才推她的人也許就是當事人吧?,F在,自己被撞的肚子猶在隱隱作痛,難道短短的幾秒,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殞落了嗎?她不敢相信,也感到了可怕。

這是五樓的自習室,樓下人頭攢動,抵得過觀看某些表演的人數,有些人在議論紛紛中仰著臉注視著打開的窗戶,胡亂推測著這位學生的一切,然后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說上幾句“唉,可惜?!北愀髅Ω鞯氖氯チ恕?

沒多久,周芹也就知道了這敢為自由或其他原因而拋棄生命的同學是一個大三的女孩,和死者一起前來自習的幾個同學或是朋友這時才如夢初醒地跑下了樓。

樓下,警車和救護車的叫聲歡快有力,仿佛在為警察和醫生的忙碌加油鼓勁、吶喊助威,而一年到頭不露面的學校負責人也出現了,他們正被多事的記者“逼”得窘迫異常,尷尬十足。這樣的場景,使人們似乎忘記了事情的原委,人們都咧著嘴,看著學校負責人在攝像機面前出洋相,人人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津津有味地聽著領導人嚴肅認真的各種“保證”,不得不佩服當今的世人,竟然能在悲劇中尋求出意想不到的樂趣。

事物的新鮮感過后,不論是看熱鬧的還是真正感到悲哀的,都會毅然離開這剛才還人山人海的地方。就剩幾個人了,他們抬著頭看著頭頂,好像在懊惱自己沒看到跳樓人那俯沖一刻的拋物線,那是何等樣悲壯的一幕啊,可惜他們錯過了。他們走后,這本來就安靜普通的一片空間馬上便又回到了從前的死寂。除去死者的靈魂,也許再也不會有其他的什么“重游”此地了。周芹那顆女孩式脆弱的心也不可能長久沉重,她不會因為死者臨終前和她巧合的接觸而折磨自己,所以,觸目驚心慢慢的總會平淡無奇,一切也總會走向忘卻。一個人的死算不了什么,但這悲劇仍少不了在它的發生地--學校,引起一股風波。

這件事以后的一段時間,學校上下呈現出了表面上的忙碌。這樣一來,考試便不得不推遲,所以許多學生打心底感激賦予他們幾天輕松的人,他們也就在高興之中轟轟烈烈地加入并默契配合學校的工作了,因為他們的學校一時間被推上了全國輿論的風口浪尖。

圍繞“熱愛生命”主題的大會一次又一次地重復,仿佛孱弱的女孩成了教育學生的反面例子,而被教育的學生們卻無心聽這些千篇一律的講話,他們只是從事件本身證實了自己那顆同樣稚嫩的心還算比較堅強,并正襟危坐地保證自己絕對會愛惜生命。既然有了學生的保證,那么學校也就有了保障。隨之,學校的領導放心了,全國也就放心了。終于,經過了生命價值洗禮的校園又走上了正常的軌道。

天,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這看似細膩的雨水,卻使空氣更加的陰冷了。人們為了躲避寒冷,都把自己關在了室內,寬闊的街道上,只剩下路旁的棕櫚樹在濕漉漉的環境中成群地瑟瑟發抖。

學校的操場銷聲匿跡,學生們要真正迎來期末考試了。教室里的人比上次的“虛驚”時又多了一批,看來那些往常等待著掛科的人這次也要作準備了,但時間卻不再給予這伙人“充分”兩字了。因為倉促中,他們已經進入了考試周,這種學生最討厭的東西是不會為一些小事而取消的。

周芹和田仁君坐在一起。自從那件事后,她也不再去地勢那么高的自習室了,而將復習的陣地改在了一樓的教室里。她埋頭看著書,田仁君卻側著臉看著她。

周芹手里的書此時已不再嶄新,書里的知識帶給她的那種云霧般的感覺也已不復存在。將近一個月,她早憑著聰明才智,自行學懂了老師一學期所講解的內容。田仁君盯著周芹臉上的自信,笑了,他想:自己的期末是不用發愁了,有這么好的同盟,那還怕啥。他便安心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考試對大學生來說其實也就是那么回事,態度決定成績,考前也許會緊張煩瑣,可完事之后是不會重現中學時代試卷被反復觀摩的局面的,因此,周芹他們很快就在平平淡淡中度過了這“風暴”刮得有點兇的考試,至于田仁君、鄭艷一類,當然也已習慣了接受老師與同學的幫助,然后很滿意地在學期末畫上那個完美的句號。

通過學業的最后一關后,假期便接踵而來了。

“假期”這個東西是最受人歡迎的,也許它自己都不太相信它在人群中的地位吧。

面臨畢業,這是周芹他們這屆人最后的一個假期。漫長的學生生涯已快走到了盡頭,一些人在不聲不響中已開始了對人生的規劃,他們不再視假期為純粹的休息日了,他們要好好抓住這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充分去學習一些對以后工作有實用的東西,而不只是局限于書本上那些死的理論。

周芹可不必做這未雨綢繆的事,她只需在田仁君那幾張鈔票下美美地和他享用這一個多月的自由時光。他們已經計劃好了度假的地方--海南,所以今年的春節她將不會回家。

再過兩天寒假就正式開始了,而校園的風氣卻沒有為之輕松多少,因為那風靡全國的碩士研究生考試也降臨了,好在參考的人只是少數,要不然這提前的假期就是形同虛設。

宿舍里,只有周芹一個人在默默地發著呆,她用手機托著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其實,她在想今年春節不回家的做法到底對不對,應該如何告知家里人,這令她有些作難。唉!前幾年一家人團聚的情景飄進了她的腦海,那歷歷在目的歡聲笑語仿佛就在眼前,可誰又能想到,去年竟是最后一次,真是世事難料??!

她已打定了不回家的主意,她不想在自己一無所有之時回到那個殘破的家,睹物思人,她認為那樣只能帶給所有人無限的回憶和傷痛,雖然看見了分別一時的親人。她需要擁有某些成果后再回鄉,那時成果仿佛就是一種安慰,會是人精神的美好支柱,即使會有再多的感傷也是不足為懼的。她這樣想著,思路似乎豁然開朗了,手指也就很自然地在手機鍵盤上點出了家里的電話號碼?!班健健彪娫捯呀洆芡?。

“唉,誰呀?”

“是我,芹妮兒,大娘,是你吧?”周芹勉強地笑了笑。

“唉,唉,是我,是我,呵呵呵,芹妮兒,快放假了吧?什么時候回來呀?”聽起來伯母格外高興。

“我,我……”聽到伯母的話,周芹還是有些難以開口。

“怎么了,孩子,有什么你就說吧?沒事。”伯母說。

“大娘,我……這個寒假不回去了,在這邊有點事……”周芹說。

“哦,那……那也行,孩子,你忙你的事吧,你放心,家里有我了,放心,恩……那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好的,大娘,那……就這吧。我掛了啊?!闭f完,周芹馬上便掛了電話,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早已不聽話地落下了。這次通話她依然沒有聽到母親的聲音,她能想象出家里的情景,那是一種叫十分落魄從而教他十分心疼的景況,無需再多說了,她真的不想去面對。

“芹姐,干嘛呢?”孫雪很興奮地跳進了宿舍,她自豪的看了看手里拿著的信封后,又對周芹說:“明天就放假了,你的假期計劃是什么???”

周芹快速揉了揉眼,說:“唉,家反正是不回了。你呢?回不回家?”

“我,當然回啦,過年誰不回去啊,嘿嘿,你過年都不回嗎?那你干嘛呢?!睂O雪仍在詢問,她那小眼睛在周芹身上不停地眨巴著,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

“嗨,在這里總能找點事做吧,也許能和田仁君一起出去玩玩吧。呵呵。”周芹低下了頭,怔怔地注視著自己的腳。

“呦!還沒玩夠??!真羨慕你們。”孫雪的口氣怪怪的,既像是贊嘆又像是諷刺。她說著,便慢慢撕開了那個信封,“呲”的一聲驚動了周芹,她清楚地看到,孫雪從那里面拿出了一堞錢。

孫雪看著手里的錢猶豫了一下,然后說:“芹姐,明天我請你們吃飯吧,好嗎?咱們好長時間沒聚過餐了?!?

“好??!”周芹很爽快地答應了。

第二天中午,孫雪帶領周芹和程莉莉來到了學校餐廳的包間,她是個熱情的女孩,自己所得的稿費也要同姐妹們分享一部分,這恰恰也體現了中國文人的某種特征,雖然她還不能完全被稱作文人。

包間的布局并不像酒店里那么講究,簡單樸素的風格,倒是很切合墻上字畫上寫著的“淡雅清靜”四個大字。她們剛坐下后,服務員便很勤快地送上了服務。一起呆久了的人,相互之間也就沒什么客氣可講了,她們不會給孫雪省錢,嘻嘻哈哈歡樂的氣氛中,她們進入了等待的階段。

才閑聊了一會,門便開了。她們不約而同抬起了頭,看到來人,周芹吃驚的停止了說笑,顫顫地說:“怎……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時候在這兒開始打工了?”

為她們端菜的人是王宇青,當他看到周芹時,不由自主地,臉瞬間就變紅了,在這寒冷的冬季他的頭上竟然冒出了細小的汗珠,他沒有看周芹的臉,只是懦懦地說了句:“趁這幾天沒事,掙幾個錢再說,嘿嘿?!彼悬c不熟練地快速放下飯菜后,便似乎是躲避般的出去了。

周芹知道,他是個愛面子的人,他不愿將自己的窘境呈現在熟人面前。雖然分別這么久了,但在周芹眼里,他的背影依舊是那么熟悉。享受著以前男友的勞動,周芹的心又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

這頓飯過后,陰歷的這一年里她們就要徹底告別了。其實這已成為了她們三的慣例,因此在分別的日子,她們不會感傷時間的無情,用她們的話來說:短暫的離別是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當天晚上,孫雪便要乘坐火車回家,周芹和程莉莉一直把她送到火車站。然后,在她們的揮手中,孫雪在擁擠的人群下,被迫一頭扎進了候車大廳。

夜晚,涼風絲絲地刮著,走在大街上的周芹和程莉莉并不覺得有多么冷。四周的樓房綴滿了五彩的燈光,一些小型商場或理發店正十分賣力地播放著流行音樂,人們來來回回穿梭在明亮的夜幕里,都在為購置年貨而忙碌著,雖說春節還有一段時間,但節日的氣息已經飄蕩在了城市繁華的空氣中。這樣的夜晚會使人忘掉所有的憂傷,即使有許多人其實并不屬于此類環境。

“芹芹,這夜景真美啊!”程莉莉突然發出了贊嘆,她們肩并肩走著,一直保持著沉默,也許是她感到太過“安靜”了吧。

“哦,還差不多吧。唉,姐,你的考研準備咋樣了?”周芹像被打斷夢境一樣急忙答話,因為她正在獨自無邊的沉思過去一年的種種事情,沒有太多的意愿聊那些無趣的話題。

“就那樣吧,到時候考就行了。唉,你這么好的天資,說不考就不考了,真是太可惜了啊。”程莉莉胡亂觀看著街上的行人,說著她說慣了的話。

“你還是想考到BJ嗎?唉,咱們在一起的日子越來越少了?!敝芮壅f著,一絲傷感漸漸從心底升起。

“恩,想去BJ闖一闖,我覺得北方才真正適合我,雖然我是南方人。如果考不上BJ,那就其他城市,像青島啦,天津啦,嘿嘿!”程莉莉很高興,但在她觀看了四周后,她的眼神現出一種厭煩的意思,這更加決定了她北漂的心。

簡單的交談后,這一晚,她兩心有靈犀,誰都沒提坐車回學校的主意。慢慢的踱步中,她們彼此珍惜著這一去不復返的情緣,這一刻,談話聊天似乎都顯得多余,只有默默地手拉手一起走著,才是友情的最好闡述,她們雖然不能說是心心相印但一定算得上心心相連。

接下來,當周芹跟隨田仁君踏上南下赴海南游玩的路后,孤寂冷清的學校便只剩下程莉莉一人仍在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

幾度的光陰會被割舍?

幾時的心思會被揣測?

輾轉中,冷暖情絲唯有干澀;

猶疑中,咫尺愛恨將無抉擇;

無期的嘗試也許會變成無情的撕扯,

但回首時,依然會有過往最美的一刻。

人世間美好的東西其實很多,它們可以簡單的如同一瞥眼神,一彎笑靨;也可以繁雜的形同一場戲曲,一部歷史。人們希望美好,追求美好,但只有真正得到時,才發現,原來生活之中的美好就是人生必經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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