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依舊沒有回應,月爔的手懸在半空中,沒有繼續敲門,他的頭輕輕觸碰著木門,眼神里盡是說不清的情緒。
“對不起,我讓你等太久了。”
一句“對不起”說出口,月爔心里泛起一種別樣的情緒,甚至還有一絲后悔,也許欖散說的對,無論是她還是自己,早些結束這段感情或許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可是……
“小孟……”月爔出神般的盯著手腕上的紅線,繼續說道:“我為三界牽了百年紅線,早就忘了牽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如今我的紅線與你連在一起,才開始體會到何為相思之苦。”
“我在天上這兩日,心里沒有一刻不想著下凡見你,一想到你在人間兩年一直在這里等我,你又是那么愛玩的性子,我便覺得心里難受。”
月爔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念頭:或許他不該擅自將阿孟的紅線與他的紅線相連,她原本是冥界一個無憂無慮的神,每日剪一剪紅線,日子也該悠閑,雖然偶爾會對人間產生向往的念頭,可并不會為了某一個人誤了游樂人間的大好時光。
月爔眼神逐漸晦暗下來,他的語氣卻變得堅定而溫柔:“等明日我帶你去了昆侖,你恢復了記憶和法力,屆時便會將這紅線斷了,你我之間還是恢復成以往的模樣,你也就不會感受到此刻的痛苦了。”
月爔背過身,抬起頭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幽幽的月光映在月爔的臉上,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緒,盡管眉頭一直未曾舒展開。
“吱丫”一聲,門開了……
月爔回頭,一剎那有些愣神,月光下阿孟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紅色外衣,里面是銀白色的長裙,她的頭發披散著,沒有像往日一樣梳起來,手里還捏著一朵白色殘花……
忽然一陣風吹過,最后一片花瓣也隨風落下,打著轉兒的飛向遠處。
她沉沉的低著頭,因為沒有打扮的緣故,月光下她的肌膚白到發光,全然不見一絲血色,阿孟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
月爔認真的看著她,仔細的聽她說的話。
“我……”阿孟終是抬起頭,正對上月爔的眼睛,一瞬間她的眼神里有一絲的驚喜,其余的盡是委屈和不安。
下一刻迎面而來的擁抱讓月爔呆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阿孟緊緊地抱著面前的這個人,似乎是怕他再次離開般,她的手緊緊抓著月爔的衣服。
許久,她在他的胸口似乎是撒嬌般的抱怨道:“你一直都沒有回來,我以為你出事了,又覺得你是不是在天上遇見了比我更好看的女子,所以不要我了。”
“怎么會呢?”月爔抬起手撫摸著阿孟的頭發,“我的紅線都在你這里,我怎會不要你呢?再說了,我覺得世上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以后也不會有。”
阿孟略帶哭腔道:“所以我怕是第一種原因啊,我整日在屋子里摘花瓣,就是想讓天意告訴我是哪一種原因,可無論是哪一種原因,我都不愿意接受。”
月爔心中有些微動,他微微一笑,勾了一下阿孟的鼻子,說道:“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愛哭?”
“你才愛哭呢!”阿孟依偎在月爔懷中,兩人靜靜地欣賞著天上的月亮。
這一夜月明星稀,明明是初夏的時節,卻已經有三兩只螢火蟲,微風浮動,吹得遠處的樹林颯颯響動,此刻聽來分外悅耳。
忽然間阿孟像是想起了什么,從月爔懷中掙脫,徑直回到屋內,不一會兒,阿孟抱著一個灰灰的陶罐走了出來。
“這是什么?”月爔問道。
阿孟臉有些微紅,她回道:“你之前不是送了我一只簪子嗎?這個陶罐是我特意為你做的。”
“為我做的?”月爔有些驚訝。
阿孟繼續說道:“我打聽了人間女子一般喜歡送荷包手帕之類的東西送給男子,可我手腳粗笨,不會那些針線活,也不會做飯什么的,哪怕這個陶罐也是我反復做了一年才成功,還希望你能喜歡。”
“我很喜歡。”月爔回道,他一邊打量著陶罐,雖然看起來是個一般的陶罐,但月爔細心的發現陶罐的底部似乎是加厚過的。
阿孟解釋道:“這個陶罐是我做來給你溫酒喝的!我常見你隨身帶著一個酒葫蘆,之前我問欖散,他說里面的酒是冷的,雖然我不懂你為何喜歡喝酒,但我知道冷酒傷身,往后你喝酒前不妨用這個陶罐溫一下,你雖然是神仙,但也不能不照顧自己的身子。”
月爔張嘴想要說什么,卻什么都沒有說,此時他的眉間完全舒緩開來,開懷一笑后將阿孟攬入懷中。
不管以后結局如何,現在他只想守護這一刻。
“小孟,你想看一看人間嗎?”月爔問。
月光勾勒出他清晰分明的輪廓,阿孟心中一陣悸動,這個人怎么這么好看啊?
“我想看。”阿孟微微一笑,回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