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只見山中風雨驟來，很快三人衣服已經濕透。

此時余臻的眼睛已經能勉強視物，他見小溪變成大河，就要蔓延過來：“先躲開些吧，生死兩界就要連接。”

第五退后些，看風雨只在他們身邊，山下還是晴空萬里。

不大會兒，風停雨歇，那小溪匯聚成了河流，由渾濁到清透無比也就短短十來分鐘。

河中逐漸有光團浮現，第五上前兩步踏入中，水面瞬時斑斕萬丈。

上了樓去，客廳中只坐著水官川主，他此時神色肅穆，正在作畫。

第五上前一看，原來是初次來這兒時看到的那副只有半截的畫：“還沒有畫完么？”

“此畫中有妖，因救人險些喪命，阿介感它重情重義，便續了精氣于它，要它從新修煉。”川主放下筆：“可此妖命中本就有此一劫，若想度過此劫還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你今天打電話來說的小妖解決了嗎？”

“我正要問這件事呢？”第五皺起眉頭：“那是什么妖怪，它現在到了我的眼睛，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川主測了側身：“怎的這多問題？我最不喜歡講這些，往后這樣的問題你便去問阿介，我買了手機給他。”

川主平日里給人的感覺非常的溫和，與他們說話一點也不端神仙架子，很多時候會讓人想不起他是神，是高高在上能幻化無方的神。

方才見川主揮筆起霧的樣子，第五才第一次意識到到他身邊這個愛錢如命酷愛打游戲的男人是遠比他們尊貴的神。

“老祖宗，今天許不在，我陪你打游戲吧！”林趾領了余臻坐到一旁，興匆匆的一屁股扎進沙發：“我打游戲賊溜，保準分分鐘吃雞！”

“好呀，小娃娃，那就要本座看看你的本事。”

神仙沒點兒神仙的樣子，第五搖搖頭來到余臻身旁：“我進去問問那瞳人什么情況，你進去嗎？”

“就不進去了，你估計有很多事要問，快去吧！我現在只感覺非常困，實在想休息一下。”

林趾回頭看到余臻昏昏欲睡，趕忙找來薄被給他蓋上。

樓中煙霧繚繞，有異香飄來，想來是之前催他入眠的那種香了。

那香能使人入眠，醒來時能去除一身疲憊，今天余臻也是真的遭了罪的，這樣休息一下也挺好。

山神的屋里總是有一股書香氣，隨時看到山神也都是看書或寫字，像是除了讀書再對其他事沒有興趣。

“山神。”

“第五來了，快過來幫我看些東西。”山神招手喚第五過去。

“這書中的人們好生奇怪，他們怎么做到如此反復無常的？”山神翻開一本書遞給第五。

拿著書一看，第五覺得自己根本不存在三觀這種東西了，為什么山神也看魔鬼！

【天靈靈地靈靈，變個老公行不行！】

“這是什么書？”第五聲音都開始顫抖，覺得自己身邊的沒幾個正常人。

“言情小說啊，聽說在人界很暢銷，你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

拿過書一看，山神有些疑惑：“不是說你們人界這本書買的超級火爆嗎？”

抹了抹汗，第五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已經快自閉了。

“山神，我有一個朋友，她或許能回答你的問題，下次帶她來見您。”

“好，那便這樣定下了。”

看山神放下手中的魔鬼，第五暗暗舒了口氣，總算放下了。

“山神，余臻眼里的是什么妖怪呢？以前從沒見過呢。”

“人類左右兩肩各燃有火焰，是有神明護佑的，所以大多數妖啊怪的不會親近人類，可余臻過了太多次忘川，雙肩之火早已熄滅，自然也容易招來小妖小怪。”

“那怎么辦，余臻以后會不會經常遇到這樣的事？”第五有些焦急，這樣的事如果經常發生會不會對余臻造成傷害。

“放心，一會兒我給他從新種上火焰，以后也都不會再熄滅，林趾要他回去多曬曬太陽，以后還是不要他過忘川了吧，生人入死地終歸不好。”

“為何選了余臻和我來這樓里？”

“余臻他魂中有勇氣擔當千斤重，是這天上地下難得的將才。”山神說到這兒有些興奮：“人間果然是萬靈之根，你的眼睛是哪里來的呢？怎么還能有一雙這樣包容萬象的容器呢？”

第五皺眉：“連您也不知道我眼睛從何來的嗎？”

“不知，卻又似曾相識。”山神也感到疑惑不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這樣一雙眼睛，對你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山神沉吟一會兒便不再糾結第五的眼睛：“對了，你剛剛是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都快忘了是過來問自己眼睛里的兩個小妖的，第五把情況又大致給山神講了一下，他還是害怕自己眼睛里的小東西會傷害自己。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們只是懷念人間想要找個人類尋個住所罷了，概不會傷人的。”

山神慢步走向窗邊的太師椅坐下，端起手邊的茶盞喃喃道：

在長安城里有個書生很有名氣，那人名叫方棟，少年時便因十分有才氣名聲在外，可他這人偏偏為人輕佻，不守禮節。

時常見到貌美的女子便很不禮貌地尾隨在后頭。

清明節頭一天，他偶然到城郊游玩，見到一小車，那小車裝的是精致華貴，窗上掛著朱紅色的穸簾，周遭是繡花簇錦的車帷，幾位女婢騎著馬跟在車后。

其中一個婢女，騎著匹小馬，容貌美麗極了。

方棟稍向前湊近，偷眼一看，見車的帷幔拉開著，車里坐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那少女妝梳的非常艷麗，真是生平從未見到過的美人。

方棟目光繚亂，神志昏昏，跟在車的前前后后，舍不得離開，這樣跟著走了好幾里。

車中少女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兒，原來正是芙蓉城里七郎的新娘。

婢女見方棟趕上前來頻頻偷看，便把穸簾放下，回過頭憤怒地看著方棟說：“哪里來的這么一個狂妄書生？這位可不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女子，隨便可以叫你偷看去的。”說完，就從車道上抓起一把土，朝著方棟揚去。

那少女回了家去將路上遭遇同丈夫七郎講了，七郎一聽簡直氣壞了，當下便喚來方士要方棟接受應有的懲罰。

那方士從陰間招來了兩個小鬼，要他們去遮住方棟雙眼，使他再不能這樣輕薄好色，去偷看別家女兒。

方棟回到家里總覺得眼睛里不舒服，請人扒開眼瞼一看，眼球上生出了一層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