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簡夫玩得興起，對知書達理的美人姐姐一頓調戲，二人正準備天雷勾地火，房門卻被人踹開，踹開房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顏仲永。

程簡夫心虛道：“哥？你完事了？”

顏仲永扯住程簡夫的衣襟往外拽：“你先出去。”

“哥，不是，孔融讓梨也還能吃個小的呢。”程簡夫臉色難堪道，他其實并不在意少吃一頓美人，只是顏哥這平時罕見的陰郁神情讓他不知所措，顏仲永氣罵一句：出去！他便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

“顏哥，咱倆多少年情分了？那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血濃于水啊，你早說就給你多點一位姐姐送進去，多大點事兒......“

”死胖子沒一句準話！“房中顏仲永又傳來一聲斥罵，程簡夫只好乖乖在門口守著，不再戲言，

”看貌相，姐姐琴棋書畫如何？“顏仲永禮貌問道。

美人姐姐被剛剛的場面嚇得不清，唯唯諾諾道：”算是能陪客人玩個盡興。“

”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如今家道中落了么？“顏仲永追問道。

”客人勿要再過追問。“美人姐姐無奈地搖了搖頭，身為青樓女子，哪個又沒有涼薄的過去呢？要不是自家那個哥哥跟著了魔似的，非要離家出走跟著為老不尊的人學那高深莫測的武術，爹又何苦會整天念念叨叨，郁郁而終？

老鴇再次回來巡視寶云酒坊第一層，看到房門外杵著的程簡夫，驚慌失措地攀上去說：”莫不是房里的賤人沒伺候好公子？“

程簡夫一手將她揮開，不耐煩道：”滾，不該問的別問。“

老鴇知難而退，轉身時卻被程簡夫捏住水靈水靈的屁股，程簡夫一臉邪性道：”要不你陪爺瀉瀉火？“

”我？我已經將近四十了，早已不再接客。“老鴇扭動著風韻猶存的腰肢，正要蠱惑著程簡夫加價，不曾想卻被這小子一臉推開，程簡夫一臉鄙夷道：”也是，搞不好老子倒吃個虧。“

老娘都不嫌跟你這愣頭青娃娃玩不盡興，你吃虧？！你吃個屁虧！老鴇暗罵道，但念著這個跋扈的胖子搞不好是哪個權勢家的少爺，也就不好得罪，只能點頭稱道：”公子說的是。“

江城那一片，無論官位還是兵權皆是知府程知節最高，再加上程知節本身也是個丑惡性子，每年派官兵去民間收稅，都恨不得斂盡百姓銀財，更別說他的兒子了，那可真是有樣學樣，六歲逛青樓，十歲就敢在大街上掀舞女羅裙，如今十六歲，什么傷天害理的勾當是他程簡夫不敢做的？

”有沒有會跳舞，形神中再夾雜一點西域風味的姑娘，最好讓她穿著天青唐裝，要是有這樣的貨色，賞錢少不了你的。“程簡夫質問著老鴇。

老鴇一聽說公子哥有打賞，眉飛色舞道：”這個還真有！聽公子口音，好像是蜀州來的吧？咱們冀州與西域連通，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別整這些文鄒鄒的，趕緊送進我背后這間房里去。“程簡夫跋扈道。

“還有，我看你這老東西也屬于看得懂臉色的明白人，咱換個房接著聊，你今兒要是把我攀高興了，不管你上下哪張嘴開口要東西，老子都照給。”

“客官二樓請，剩下的我來安排。”老鴇覺得老東西一詞甚是刺耳，若是這寶云酒坊有哪位姑娘敢如此說她，還不得被她撕爛嘴，罵個上千百句賤人，可如今這位爺顯然是不差錢的主子，若是伺候周道，不比第三樓那些自己帶姑娘來喝酒的太歲強強多了？

顏仲永下定決心贖走眼前這位知書達理的姐姐和旁邊房間的那位小丫頭，然后給她們一些銀兩，讓她們好生自顧，然而，她房里又進來一位西域女子，女子樣貌雖是上乘，其臉上卻只剩下楚楚可憐的神情，完全不如王昭君微微一笑來得動人，每當顏仲永回想起王昭君的絕世舞姿總會不由地心生喟嘆，那是種登峰造極的美啊！她的神情在楚楚動人與英氣逼人的那根絲線之間跳躍，讓人猜不透她，卻沉醉于她。

他堅信自己不曾愛上她，只是估摸著，男子對女子容顏的無瑕想象，這頂天也就是王昭君那副模樣了吧？反正我絲毫不覺得那所謂的天下第一美人趙皇后會勝過王昭君，至少在某種天然的情愫上，王昭君遠勝于她。

顏仲永念起舊人，又沒了心力，只是淡淡的說道：“我會把你們一塊贖走的，請好生跳舞吧。”

兩位姑娘點了點頭，一位哼著小曲，一位翩翩起舞。

“這興許是你們在鳥籠中最后一次嘗試飛翔了。”顏仲永抿一口溫茶，望向窗邊季夏的太陽，他仿佛感受到了只有南方才有的濕冷，也不知道此地的冬天究竟會有多冷。

好在北方有地龍，南方有戲龍。

楊戲龍臥在蘇眉的宅子中，回想那日與兄弟們會面時，那以一人之力使江水倒流的釣魚老翁，他還記得老翁兩鬢斑白，體型有些肥胖，臉上長著許多雀斑，手里握著七尺青桿。

他見到楊戲龍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那日離別時我就說過，我們還會再遇到。”

楊戲龍質問道：“你是誰？”

老翁一臉樂呵：“我？”

“我做過好人，也當過壞人，上山做百年道士，下山做百年惡霸，甚至當過皇帝，如今外界統一叫我紫霄道長，我只能給你透露一點，我姓姜。“他呢喃道。

“呵，吹得神。”楊戲龍對這倚老賣老的家伙充滿鄙夷，雖如朝天椒所說，老家伙是有些能耐，但這百年百年的日些仙人白，害！擺個錘子！

“你不信？那老夫就來細數一番你的生平。”老翁生起玩心，往江上撒一把麥谷，頃刻間，江面浮現出楊戲龍小時候的模樣，他一只手握桿，一只手拂須，講述起來：

“你從未練過任何武功，卻對打架這件事駕輕就熟。童年的你頂撞了村子里的王癩子，還打贏了在背后為他撐腰的山霸王，十二歲那年你離家出走，那年也遇到了馬匪，你后背被砍了幾刀，大難不死，十四歲那年記仇的你一路引著官兵端掉了那窩馬匪的老巢，后來你的痞性愈演愈烈，在江城打人罵人殺人，渾渾噩噩闖到十八歲，也結識了許多江湖兄弟，今年你二十歲，成立了人云亦云的江城十八騎。”

楊戲龍見老翁故弄玄虛的姿態，白眼不屑：“呸，查得還挺仔細。”

老翁急了，痛罵道：“直娘賊！”

“老不死的東西，說話也不知道積點口德！”楊戲龍回以大罵。

老翁郁悶不已，常人若是看到使江水倒流之類的壯舉，還不得哭爹喊娘的求老神仙保佑自己，為何這小子偏偏就是不信他？

“罷了，咱們以后或多或少還會遇到“老翁搖搖頭，接著說：

“你跟秦家那小子一樣，都是局眼，也就是蔣小子口中說的“梟”棋，天下梟者近百，我這把老骨頭還有得跑。”說罷，老頭便不再多言。

楊戲龍意猶未盡：“別，繼續吹唄，說說你何苦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老翁沒有回話，仿佛定在那里。

楊戲龍等了良久，正要踹這裝神弄鬼的老頭，老頭閉上雙眼，提醒道：“該走了，你若是再不回去，那苦命的丫頭就該哭了。”

青天白亮，楊戲龍從在床上漸漸醒來，不禁望向窗外，蘇眉已將做好的飯菜端上石桌，催促他趕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