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了楊宸住的公寓門口，互留了電話后，他就上樓了。張揚調轉了車頭，接著送葉子卿和袁飛回去。

少了楊宸，車里的火藥味沒那么嚴重了。袁飛似乎睡著了，張揚一邊開車一邊和葉子卿閑聊，他說自己其實就是酒吧的老板，也負責調酒的工作。葉子卿聽了很驚訝，因為他看起來很隨和，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和酒吧老板這種黑白都要沾一點的形象不大一樣。

“其實，我以前是個小混混，整天就知道打架斗毆，不務正業。”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張揚突然說起自己的經歷。

“我不愛學習，十幾歲就出來混日子了，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后來我遇到了一個女生，學習好人長的又漂亮，我第一次見她就喜歡上她了，但是我不敢跟她搭話。”張揚的眼神很溫柔，似乎在回憶這段甜蜜的時光。

“當時她還在上高中，他們學校每天晚上放學都很晚，我怕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就偷偷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結果有一次被她發現了以為我是壞人要報警，我立刻慌了，結結巴巴沖她解釋，她聽了以后沒再報警，只說讓我以后別再跟著她了。”

“然后呢？”

“然后我還是會偷偷跟著她啊，她也沒說什么，我以為我們以后就會一直這樣下去。結果有一天她突然停住回頭問我，是不是喜歡她。我當然就說是，她就說你要是好好努力不再混日子，我就答應和你在一起。我當時差點樂瘋了，一口答應下來，然后就再也沒有打過架。”

“然后你們就在一起了？”

“是啊，在一起以后我發現她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樣。我以為她是那種典型的乖乖女，但是她其實內心很叛逆，很有主見，滿腦子奇特的想法。有一天她突然翹課來找我，我帶她偷偷去酒吧，那天晚上酒吧里特別熱鬧，有歌手駐唱還有人打碟，我們一起在舞池里旋轉，跳的滿頭大汗。那天她玩的很開心，還說以后也要開一家這樣的酒吧，名字就叫有間酒吧。我說等我掙夠了錢，就開一家這樣的店，請你做老板娘。”

“哇，所以你們最后真的一起開了這家店是么？”

“不”張揚的笑容變得有點苦澀：“后來她離開了我。”

“怎么會這樣……”葉子卿很震驚，她以為這會是一個美滿的故事結局。

“那，你開了這間酒吧，是希望她有一天能回來找你么？”

“一開始是這樣想的，但后來就不是了。酒吧里總是很熱鬧，我很喜歡熱鬧，也喜歡聽故事。自從開了這間酒吧，我認識到了很多有趣的朋友，跟他們在一起，我覺得很快樂。”

“她看到你現在這樣成功，一定也會替你高興的。”

“或許吧。”張揚沖她笑了笑：“子卿，你是一個很擅長傾聽的人，謝謝你有耐心聽我說這些。”

到家門口了，葉子卿輕輕拍了拍袁飛：“袁飛，醒醒，到家了。”

“嗯……”袁飛揉了揉眼睛，一臉迷茫地問：“這是哪？”

“這是咱們家啊。”這句話一出，葉子卿立刻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醉酒的人好像總會變得比平時重一些，葉子卿和張揚費了半天勁才饞著他進了電梯。進了家門，袁飛衣服也不脫，一頭扎進沙發里就不動了。葉子卿只好幫他把外套脫下，但是在碰到襯衫紐扣時，她遲疑了。

袁飛突然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看起來很不舒服。

“你頭還疼么？”

“嗯……”

“試試這個。”葉子卿拿出一瓶解酒飲料，扶起他慢慢喝了下去，看著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這才放下了心。

袁飛的呼吸漸漸變得有規律起來，大概是又睡著了，葉子卿怕他睡在這里會感冒，催促他進屋睡，推了幾下卻紋絲不動。

沒辦法，葉子卿只好架著他回房間，他的重量整個壓在了她身上，搞得她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好不容易進了房間，她正要把他放下，袁飛卻突然掙扎了起來。結果一個不留神，兩個人雙雙摔在床上，葉子卿猝不及防被他直接壓在身下，他們之間還沒有離得這么近過，她立刻慌亂起來，生怕袁飛睜開眼睛以后發現這個尷尬的處境。

然而袁飛并沒有醒，他的臉上浮著因為醉酒而導致的紅暈，顯得他整個人粉嫩嫩的，長長的睫毛因為沒了眼鏡的遮擋更加顯眼，此時正靜靜垂下來，因為睡的不安穩而輕輕顫動著，像兩只扇著翅膀正欲飛走的黑色蝴蝶。

葉子卿看入了神，半天才想起兩個人現在的情況，紅著臉把他推到一邊。

她直起身子環顧四周。令她驚訝的是，袁飛的屋子意外地很整潔，并不像他平時表現的那樣邋遢。屋子里的陳設很少，墻角一個不大的書柜上被蒙上了一層深棕色的絲絨布，好奇心驅使她掀開來看了看。

書柜里擺滿了書籍，大多數都是金融類相關的，葉子卿一個字也看不懂，最外側放著的是一些獎狀，從大學起一直到工作后的都被依次排開，上面寫著三好學生優秀職工之類的榮譽，看來他確實一直順風順水，所以人高傲一些好像也正常。

最下面一行擺滿了樂譜，葉子卿想：原來他沒說謊。除了樂譜她還看到許多專輯CD，全都被整整齊齊碼在一起。這里面大多是搖滾樂隊的唱片，還有一些流行專輯。她一行一行看過去，突然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對鼓棒和幾個吉他撥片。她正要伸手去拿，床上卻突然有了動靜，嚇得她猛地站了起來。

然而袁飛只是翻了個身，又接著睡了起來。葉子卿怕他一會真的會醒，于是輕手輕腳地將布蓋回去，湊過去給他蓋好被子。

袁飛睡的很熟，他的嘴微微張著，嘴唇比平時紅潤了一些，頭發服帖地貼在額頭上，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一些，不像平時那副兇巴巴的樣子。

葉子卿看著他，想起今晚的事，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于是她輕輕俯下身子，在他耳邊悄悄說道：“今晚，我很開心。”

“謝謝你，袁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