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便利貼揭下，再次掃了一遍貼條上綽綽風骨的字跡。

然后去鋼琴前掀開琴蓋，隨即往榻榻米的方向望過去。

她把手指搭上琴鍵，同時腳也放到柔音踏板（減低音量）上。

試著彈了一個音，熟睡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她又彈了一整句……

奇怪的男人，睡這么熟啊？

琴音清純、柔和，徐徐縈繞在環境舒適的休息室內。

聽得久了，那榻榻米上明明還在熟睡的男人，卻忽然安安靜靜地睜開眼睛來，唇角微微彎起。

小姑娘真可愛。

她彈得竟然是《River Flows In You》助眠曲。

~

金色Diary.

時間21：31分。

舞臺上的舞者在跳舞，碟手也還在干活。

蒙新成邊走邊收回視線，坐到吧臺凳上，手指敲了下桌面：“加冰威士忌，一杯粉紅伏特加。”

吧臺內的樓一茗聞聲抬眼，二話沒說拿了瓶威士忌過來。

“先做伏特加。”蒙新成再次往舞臺上望了一眼，暗道奇怪，“現在才幾點，小主唱下班了？”

“她今天休息。”

樓一茗夾了冰塊放進杯中，屈起手指將酒杯推到他面前，露出敷衍的假笑來：“蒙先生嚇著她了。”

吊燈照射得恰到好處，完美展現出威士忌的金橙色澤。

“樓老板別誤會，我是純屬欣賞好的嗓子而已。”

蒙新成拿起杯子晃了晃，任憑音樂嘈雜，卻仿佛還是能聽到冰塊撞擊杯壁的清脆聲響。

“什么時候見過樓老板這么緊張一個小主唱，以前希希在的時候也沒有過這種關心吧？”

“哪能把她們倆相提并論？明明就是兩個不一樣的人啊。”

樓一茗雙臂張開，手掌按在吧臺面上撐著：“伏特加就不做了。”

“為什么不做？”

蒙新成放下酒杯，從皮夾里取出兩張嶄新的鈔票，放在還剩了半杯的威士忌酒杯旁，手指在上面叩擊兩下：

“給令侄女解渴。”

樓一茗把兩張票子拿了，沒有找零的自覺：“蒙先生大方。”

蒙新成笑了笑，將余下的半杯酒飲盡，下了吧臺凳：“忙著。”

“慢走，小主唱明晚上班！”

等那道人影遠去，樓一茗這才陡然沉下堆滿了笑意的臉。

想從他這里撬墻角？

卑鄙。

然而次日晚蒙新成沒來，郁香結束工作后，樓芪拿給她一張需要簽字的勞動合同。

“恭喜恭喜！我叔已經決定要給你漲工資啦！”

前提是——簽下勞務合同。

合同是一年制，只要簽下合同就代表自己賣身給這里一年，不能辭職，也不能同時做兩份工。

但工資比現在多一倍，酒水打賞也從37分變成了55分。

“我考慮考慮。”郁香眨了眨眼睛，把合同暫時擱置到桌面上。

樓芪露出一副‘這么好的條件你還要考慮’的表情：“當初希希都沒有這么好的待遇，放眼整個蝴蝶路，我叔這里絕對是獨一份！”

郁香點了點頭，把合同折了兩道塞進包包里，拉上背包拉鏈：“我還要趕地鐵，就先走了。”

“你一定要好好看！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啊！”

“拜拜！”

路上車水馬龍，郁香低頭走路唉聲嘆氣，待遇好有什么用？

她想要的不是這些。

“小姑娘行行好，發發善心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吧……”

人來人往，但就是沒有人愿意停下腳步對流浪者施以援手。

郁香走了過去，盯了會兒地上那老頭兒假到不能再假的斷腿，咬了咬牙捐出一張‘長江三峽’。

“謝謝，好人一生平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