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箐站在門框前和沈銀月聊天，大概一刻鐘過后，聽到屋內傳來手機鈴聲，趕忙進去接起電話。

良久，當秦箐再次出來時，對沈銀月說道：“大姐能過來搭把手嗎？”

“什么事？”

沈銀月嘴里在問，腳下毫不猶豫走了過去。

“大姐，靈車開不進小巷子，需要人幫忙抬一段路。”秦箐解釋道。

“不用客氣，我幫你抬。”

沈銀月立刻答應了下來，對沈浩說：“浩浩你要跟上，知道么?”

“我幫忙抬行不行？”

沈浩不想在一旁干看著，什么事都不做，這樣他會覺得有負罪感。

“浩浩，我知道你想幫忙。”秦箐嘶啞的嗓音頓了頓：“你能幫我祖母撐一下傘么？謝謝你了……”

聞言，沈浩微微一怔，旋即無奈點頭答應：“行，沒問題。”

在接下來，秦箐沈銀月兩人一前一后，抬住蒙著白布的擔架就走。

沈浩在中間為老人撐著傘。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眾人漸漸穿過大街小巷，在周圍各式各樣的目光注視下，前行。

一路無話，沉默。

沈浩眼角余光一直盯著秦箐的側顏，發現她面容平靜，只是時不時劃過、掉落一滴晶瑩的水珠，混落在雨水里。

“這下，她更難了……”

沈浩不由得心里生起一絲憐惜，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茫然的望著視線盡頭，出現的一輛面包車。

看著秦箐奮力抬起擔架拖入車內，然后開車的司機師傅開口道：“人太多了，車不方便坐下啊。”

“那這樣，你等一下我們叫輛車一起過去。”沈銀月安排道。

“好嘞……”

中年女司機答應，把手伸出窗外揮了揮。

隨后。

沈銀月在馬路邊攔車，等了好久都沒人搭理她，最后還是用手機叫了一輛專車過來。

沈浩和妹妹一起上車，秦箐卻沒有跟著，堅持要一路陪著老人。

兩人都明白她的心情，沒有逼迫，隨著靈車開動，沈銀月吩咐專車司機追了上去。

繼而。

路邊的景物在窗戶外開始飛速掠過。

沈浩坐在專車后座，突然發覺膝蓋上多了一個東西，突然枕了一個貓腦袋。

“浩浩，我好害怕。”

沈銀月抱緊弟弟的腰，聲音嬌嬌軟軟的道：“我好害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

“哼，你現在趕緊離開我……”

沈浩冷冷一哼，捏住妹妹一只耳朵，把她攆了起來。

看著妹妹不甘的抱著雙臂，氣鼓鼓的嘟起小酒窩，虎牙磨動。

莫名間覺得心中的壓抑少了些許，感覺到淡淡的幸福。

也許，今天只是人生中很平凡的一天。

沈浩下車后，看見秦箐對著自己笑了笑，貌似淡然無事，一臉平靜。

實際卻隱隱帶著一絲勉強，一絲凄然。

沈浩對秦箐回應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緊接著，三人匯合在一起。

火葬場的兩個工作人員把秦箐奶奶放在一個拖車上，取走擔架。

其中一個帶著口罩的女人說：“麻煩請到門口服務處繳費。”

“好的!”

秦箐點頭，來到火葬場大門口，根據路牌指引，順著幾節水泥臺階，朝著一個大廳內走去。

秦箐進去一看，不少死者家屬正在排隊。

人聲嘈雜……

站在隊列最后，她掃了一眼貼在墻上的價目單。

基礎服務費：999元。

(包含遺體接送、火化、消毒費、證明書。)

注：骨灰盒自備(立刻焚燒冷卻，提供包裝袋，不提供寄存服務)。

進階服務套餐：1999元

(包含遺體接送、火化、消毒費、證明書，遺裝處理、遺照、附送紙錢、花圈、骨灰盒)

注：提供暫存三天。

價目單后面還有推薦的哭喪服務、高級骨灰盒、還有墓地等等……

秦箐大致看了一遍。

當隊列排在最前的時候，選擇了基礎服務，用銀行卡刷了999元，收到一張小票，裝入口袋里。

“小箐，你不用買骨灰盒的嗎？錢不夠用我可以借給你……”

沈銀月一直在旁邊看著，見狀插嘴道。

“不用了，大姐。”

秦箐搖了搖頭，心想只要火化的錢夠用就夠了。

“這怎么能行。”

沈銀月擰著眉，勸道：“我知道你從來不找人借錢，但是這種事，能省嗎？”

“這是她的愿望……”

秦箐聲音很帳然、很傷感：“我祖母說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請把我的骨灰灑在長河里。”

“所以……”

“不用了……”

秦箐神情恍惚的呢喃：“不用骨灰盒了，不用了……”

“誒……”

沈銀月嘴唇蠕動，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嘆息了一聲。

拉著弟弟一起，跟在秦箐身后。

來到排在焚化爐前的隊列里，看見秦箐遞交完單據，默默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