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教官嚴峻冷靜地還在教育著司東宇，可沒想到對方卻不吃以德服人這一套。

不理睬他，“您說的對，這是在基地，您也不過是個小教官，說不上什么話。”

這邊顧舊辭聽得一清二楚，心頭莫名一緊。

怕他和教官正面剛起來，現在就開始了。心里默念著，司東宇，你就當點心不成嘛。

“怎么說，還沒認識到你的錯誤。”教官抱胸反問。

依舊筆直站在那里，地上的背影也一樣。“沒犯錯，哪來的錯誤要認。”

“你——”教官一口氣上來，“你小子，可以呀。才開始軍訓第一天就準備出挑，是沒不知道那句老話，槍打出頭鳥？”

“也得看什么鳥？”

顧舊辭一晃神，她不確定司東宇是否將開往幼兒園的車，一不留神就給焊得死死的。

突然暗處走來一個聲音，“不管什么鳥，這個時間點總得休息了。”“黑臉”不知道什么情況走到那個教官身旁，在耳邊說了幾句。

“黑臉”拍拍真的黑臉下不來臺的教官肩膀，卻朝著司東宇說道，“回去寫兩千字的反思，好好想想今晚哪里不對，明天一早交給你們教官。”

見到某人還站在原地，一副要好好理論一番的樣子。看著，有點好笑，到底年輕氣盛。

大手一揮，“快點回去，不然還準備帶著處分回去啊。”

司東宇犟到不行，“不清不楚地讓我寫檢查，算怎么一回事，再說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一路小跑過來的人拉住手臂，往回拖著就走。

故意掐著粗嗓子，“再說了，他都是開玩笑的，檢查明早就交。”

司東宇一聽聲音，看著自己手臂的小手，他不懊惱，反笑。

迷彩帽全都壓在臉上，昏黃色的燈光下看不清臉，何況大家都是統一的迷彩服。

也只能通過身形知道是個女生。

從被拖著強行跑，兩人并肩跑起來，跑到暗處才雙雙松了一口氣。

“你怎么還沒回去，宿舍是有門禁，教官是要查宿舍的。”司東宇抬了抬趴在她臉上的帽子，也看不清她的臉。

用手小心地幫她把帽子帶正，反手用袖子干凈的地方一寸一寸擦拭著汗水。

“你明知道在這里他們說了算，和他們扯理做什么？”顧舊辭想到剛剛“黑臉”說得處分，估摸著是玩笑話，也害怕到時候當真了。

司東宇心中一悸，她一直都在擔心自己。

話在嘴邊又重新整合了一番，“沒事兒，別瞎想。你只管去做你心里想做的就行，我說過，會給你擔著所有的后路。”

突然深情鄭重的話，讓她有那么點不適應，她心里是害怕獲得的那么多，而自己卻無以回報。

顧舊辭揮開搭在肩膀上的手，“你少來，哪次不是我幫著收拾爛攤子。”

不由地心虛，“你說的都對。”

催促著她，推著她的后背就往女生宿舍樓走，“快點回去，收拾收拾睡覺，晚些再聯系。”

“知道了，你別推我，我會走。”顧舊辭走了一段，站定，“哥，檢查記得回去寫！”

司東宇一聽，訕訕笑著，瘋狂點頭，“寫，我回去馬上寫。”

*

顧舊辭幾乎是一路小跑，連跨兩階臺階跑上三樓。

回到宿舍，向欣穿著睡衣湊上來，“小辭，你回來啦？教官剛查過寢，我說你在洗手間里，躲過一劫。”小機靈鬼邀功小表情。

“謝謝你呀。”顧舊辭脫下帽子和外套放在屬于她的柜子。

旁邊的李婉儀實在看不下去了，“還有點時間，馬上就要集體熄燈了。”

她端著臉盆，準備簡單再擦擦身體，洗一把臉。剛驚心動魄地奔跑，出了不少汗，晚上洗的澡也算是白洗了。

人少的時候，給司東宇發消息。

【別忘了要寫。】

哪怕在不情愿，脾氣再拗的時候，司東宇也只聽顧舊辭的話，聽她的勸。【我已經在寫了。】

過了幾秒，傳來一張照片。

背景是床上，白紙上恣意瀟灑的兩個字。

檢查。

【咱低調一點，這里不是地方。】顧舊辭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么想的，鬼迷心竅地就發了這句。

司東宇原本回去宿舍懨懨的，和人借了紙和筆就上床趴著不動了。

這時候突然悶聲笑著，嚇得同宿舍人一哆嗦，高聲說話的音量也默默地降了下來。

【是是是，回學校高調起來，我宇哥霸氣四方。】

【一天不吹都不行，真的是。】顧舊辭撇嘴，這人白比自己長了兩歲，幼稚到不行。

司東宇看著手機屏上的時間，時候不早了，一天下來都累壞了。【睡前，別忘了行李箱內層的小噴霧，噴一下枕頭。】

【嗯，晚安。】顧舊辭收起手機，往宿舍走。

回去爬上床，正好“啪塔”所有樓層光亮一暗。

剎那間整棟樓都是，“誒啊呀，還真熄燈啊。”

“才幾點，就關燈了？”

一浪接著一浪的鬼哭狼嚎，被底層一聲吼給抑制住。“誰還有精力吵吵，出來站軍姿。”

儼然的鴉雀無聲。

向欣也是哀嚎中的一員，正靠著墻壁敲打著自己的小腿，這一下子連捶打聲都不敢發出了。瞬間鉆進被窩里，沒過幾分鐘，大家都是平穩的呼吸聲。

后來，顧舊辭只記得回到宿舍后直接往床上倒了，而且一沾床就自然而然地進入夢鄉了，有夢到了教官對著司東宇的訓話，還記得教官在哪里“奸笑”。

這個夢好長好長，顧舊辭在夢中不斷地跑，不敢停下腳步，總感覺一停下來就有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等著顧舊辭，好可怕。不知道什么時候顧舊辭才從夢中醒來，但又不想醒來……

夢最終還是要醒的，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早上起來就是在基地的第二天。

向欣的鬧鈴聲一如昨日的時間點響起，顧舊辭她們都逼著自己把疲憊的雙眸睜開，沖沖地整理好自己，拿著帽子，就往樓下跑。也許你會認為不可思議，但別懷疑以后的日子，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