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舊辭幾乎是黑著臉往小樹林走去的。

正是所有班級訓練結束的時間段，大家都蜂擁往食堂擠。逆著人流走著，多多少少目光都投向自己。

壓了壓迷彩帽，腳上加快了步伐，心里罵著司東宇。

就不能天黑點再去，偏偏是這個時候。

走的時候，褲兜里不停傳來震動聲。

咬牙切齒，“司東宇！”連名帶姓，催什么催。

一路小跑就往操場后邊去，還不忘左顧右盼，時刻注意周圍有無過往的人。小聲的呼喊著，“司東宇——”

沒人應。

顧舊辭站定，這人怎么一回事，時間地點都沒問題，就是不見人影。

此刻的夕陽西下，絲毫沒有心情欣賞好風光，地面上的熱浪不斷撲向自己。她快熱到暈倒了。

手遮著手機屏幕，擋著反光，看著司東宇前兩分鐘發來的消息。

【等我。】

還有一堆賣萌撒嬌的表情包。

他知道顧舊辭等著等著就會心焦，內心的柔軟還是可以被觸發的。

輕嘆一口氣，還能怎么滴，來都來了，那就等唄。

她也不敢明晃晃地把手機拿出來，就用手扇風，些許涼意，熱氣散去。

突然，有人扯自己的的手臂，本能的抽出手來，驚呼“誰啊？”

“小辭，等很久了嗎？”司東宇在她身后輕喚。

轉頭，顧舊辭一驚。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黑了。”

他原本見到顧舊辭滿心歡喜，一見面就是一捧冷水，笑容尷尬在嘴角。“免費的美黑，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吧。”

顧舊辭表示無奈，冷哼，硬著頭皮回答，“還是帥的吧……”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虛的不得了。

“照片和本人完全不符。”

司東宇知道她給媽發了幾張照片，后來厚著臉皮就要過來，對著手機反復看。作為手機屏保還是過于放肆的，他在家還得收斂點。

自己也趁著沒人在洗手間，借著白熾燈打光，冷酷風拍了幾張照片，果斷給顧舊辭發去。

咳咳，“不用在意，本人在還是很帥的。”瘋狂暗示，看看我呀，本來就在你面前呀。

她偷瞄一日不見，真曬黑不少的司東宇，暗忖著，這人怎么臭美是想怎樣？

“快點說正事，著急忙乎叫我過來，你是不知道，我是頂著怎樣的眼光就走過來的。”他們站的位置四周小灌木叢，雜草叢生，沿邊就是圍起來的鐵絲網，斑駁的鐵銹，爬滿的藤蔓，看上去亂糟糟的，不像經常會有人過來。

司東宇壞笑，“食堂的菜你吃的習慣？”反正一點油花沒有，啃了一天的白饅頭。

顧舊辭拉著他的衣服往里面走點，正好被整顆樹擋住身影才安心。“吃不飽還能怎么辦，權當減肥了。”說到委屈的地方，自然而然就向司東宇委屈巴巴訴苦了。

掃視她全身，瘦得都快被風吹到了，心疼。“喏，拿回去吃。”從懷里掏出五瓶老干媽，夕陽的光罩在他全身，一度“救世主”的模樣。

“不是怕碎，沒帶嘛？”她一臉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剛剛小賣店店主送來的。”司東宇輕描淡寫說著。實際上，原本就沒對軍訓基地的伙食沒報多點希望，但還是高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親眼看到還是另外一回事。

基地里面的小賣部，只有水和各種面包。總不能連吃半個月的面包，或者咸甜面包就著白面滿頭吃吧。

他一個機靈，找個時機就打電話從鐵絲網外面“接貨”。

“把衣服脫下來，包著回去，小心別被發現了。”顧舊辭頭皮發麻，現在他們這個樣子像是對暗號接貨。

“等會你先回去，我晚些出去。”司東宇低著頭，接過顧舊辭的迷彩服來回包好，放回她手上。“不夠吃，你和我說，到時候換個地方再給你。”

顧舊辭一愣，“你買了多少？”

“不多，50瓶。班上同學分分，估計還不夠吃，一部分他們先帶回去了。”司東宇口氣大到不行。

她嘴角抽抽，到頭來還是老干媽會友。

“那我先回去了啊，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別被發現了。”她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

司東宇朝她擺擺手，點頭。

他站在原地，望著遠走的人。

寬大的迷彩褲，白色短袖扎進纖細的腰間，照片上束起的馬尾，此時已然盤起來，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細致白凈。

一別，這怕不是又要好幾日不見了。

等著人走遠，自己才朝著反方向的男生大樓走去。回去還要給大家伙分發精神食糧呢，一天下來帶的干糧所剩無幾。

*

女生大樓302

“小辭，你回來了啊，正好排隊排到我們洗澡。”李婉儀正收拾著換洗衣物放在臉盆里，換上拖鞋。

顧舊辭把衣服攤開在李婉儀的床上，“老干媽要嘛？”

湊上來的向欣，腦袋架在她們兩個人中間。“天哪，這哪來的呀？當然要，基地小賣部沒看到有啊。”激動到不行，音量變大，吃飯神器呀！

李婉儀還算冷靜，不像向欣一樣看到吃的就激動忘記緣由。

“你去哪里買的？”好奇地問道。

“認識的同學帶來的，帶多了就給了我幾瓶。”顧舊辭摸摸鼻間，沒直接說出司東宇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傳的事，話風傳到教官和班主任那里就不好了。

而且……說是同學這個身份也沒毛病。

大家都在宿舍，顧舊辭拿了幾瓶給其他女生。“老干媽要嘛？”

她也不擅長說這些話，對面的姑娘的手，看著面前瓶身熟悉的頭像，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額……給我們？”

“嗯。”雙方陷入尷尬局面。

向欣跳出來手搭在顧舊辭肩上，“你就拿著吧，顧舊辭的一點心意，大家中午晚上都沒什么胃口。”說完，一把將老干媽塞到那姑娘的手里。

“謝謝你呀，顧舊辭。”女生微笑道謝。

“沒事兒，喜歡就好。”看到對方接受后，顧舊辭嘴角透出一絲笑意。

后來混熟在一起聊天，顧舊辭高冷女神再一次破冰就是因為這萬能的老干媽。

“走啦，一起去洗澡吧。”

一排女生踢踏著拖鞋，褲腳高低上下挽著，端著搪瓷臉盆一起朝著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