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看著面前的玫瑰。

思慮許久，“我放你一馬，希望你好自為之。”

玫瑰一直冷著的一張臉，突然之間就笑了，笑得很冷，但依舊很美。

在銀鈴鐺般的笑聲中，她對阿二說：“你會死的。”

“我知道。”

阿二仍舊面無表情著，和阿大一樣，即使此刻他的心里滿是對懷春少女的悸動之心，他的整張臉還是癱著的。

接下來，玫瑰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里是亂葬崗，登封城外的。

宋府。

宋寒兩眼看著窗外，他在等，等侯杰的消息。

在這靜謐的夜里，淡淡的涼意四起，細細聽去，外面的院子里還剩下些秋楓飄落的聲音。

“臭小子，一個人在這里傻站著干什么啊？”

不知道什么時候，宋虎已然是站在了那窗口處。

將近八尺的身材，穿著一身富家老爺的衣服，房屋里面燈火通明，映照在宋虎的臉龐上面。

宋寒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見人怕，殺人不眨眼的軍閥頭子，而是一個過了春秋鼎盛年紀的，半截身子都只剩下養老份上的一個老頭子。

見到這樣的宋虎，宋寒原本一肚子的火意和委屈，卻是在肚子里沖撞了幾個來回，盡皆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等消息呢。”

“你侯伯父的消息？”宋虎猶豫了一下，問道。

宋寒點了點頭。

此時他們父子兩個，一個人在屋內，一個人在屋外，阻擋在兩人之間的，就只是一層薄薄的墻。

沉默了許久。

突然，宋虎就是“嘶”地低吼了一聲。

原來是他的腿，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的時間久了，就又出毛病了。

“快進來暖暖吧。”

宋寒連忙說道，與此同時，他自己也是趕忙跑出了屋子，扶著便宜老爹。

進了屋子，坐下后。

宋虎才好了許多。

“我去找大夫。”

宋寒說了一句，就是準備跑出去。

“你小子也生病著呢，讓下人去吧。”宋虎抬了抬手，說道。

“阿大，把府上的大夫快請過來。”

朝著外面守著的阿大喊了一句，宋寒這才是在便宜老爹面前坐了下來。

似乎是在屋子里，兩人之間吵架的隔閡也因為這暖意而消融了一些。

宋寒也沒了之前的那么情緒化，擔憂地看著宋虎臉上的冷汗，就是說道：“腿能根治嗎？這一個月來你可是疼了好幾次了。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大病，不過可別落下病根了。”

“老毛病了，年輕的時候，為了娶你娘，天天往死里干，要不然，你娘這么好的媳婦，你老爸我這么窩囊，怎么可能娶的到？”

“這不，還生了你這么個聰慧的孩子。”

宋虎說著，似乎是陷入了回憶里，“記得那時候，你娘跟著我，有了上頓沒下頓，后來還生了你，這日子可就更沒法過了。”

“那時候，主要就是靠你侯伯父一家的接濟，要不然你小子哪還有現在的富貴日子可享，早tmd就去見閻羅王了。”

“所以啊，咱們宋家個個都欠你侯伯父一家人的命著呢！”

看著宋寒，宋虎語氣如狼似虎，“就算你侯伯父真的要吃咱們宋家，那老子我也認了。”

“嗯，好。”

宋寒淡淡說道，和上次的急躁完全不一樣。

說完話，看著便宜老爹看自己的眼神，透露出太多意味不明的東西。

他笑著，安慰著說道：“不用擔心，有些事情我之所以去做，是因為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有些事情我就不會去做的。”

“咚咚！”

兩下敲門聲。

“有人來了。”宋寒看著便宜老爹，也不藏著掖著，坦然說道：“要不要聽聽？”

“聽聽。”

宋虎大刀闊斧地坐著。

從門外進來一個小廝，宋虎恰好認識，這個小廝是侯杰府里面管家的侄子，平日里極受重用。

“拜見公子。”

小廝進來，直愣愣地就是說道，對旁邊的宋虎看都沒看一眼。

“說吧。”

宋寒倒了兩杯茶，一杯給宋虎遞了過去，不過看樣子，他根本沒興趣和，注意力全放在小廝的嘴里。

另外一杯，也不是給他自己的。

上次喝過之后，他就暗暗發誓，有生之年，再也不喝茶了。

“聘書我親自交到宋司令的手上，他很高興，明天晚上中岳樓，宋司令和夫人孩子，準時赴宴。”

蟬鳴聲中，曹蠻的聲音尤為清晰。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侯杰說話的時候，眼睛很復雜，和宋虎一樣的復雜。

“宋虎既然知道我會拿霍龍的金子，為什么他不問？反而是派他兒子搶來之后，又來送給我，你說，怎么回事？”

曹蠻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他全要，包括登封城。”

侯杰此時眼神更加復雜，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這宋家，老爸表面上和我稱兄道弟，兒子暗地里磨刀霍霍，一明一暗。”

“好算計啊！”

一口氣呼出，他已然是下定了決心，“先下手為強，錯不了。”

“所以這次是個好機會。”曹蠻低著頭，眼睛一會兒看著地面，一會兒瞧著侯杰的反應。

他這句話，不是對侯杰說的，而是對他自己說的。

好機會。

“對，挑三十個好的，先到中岳樓準備好。”

漫漫的無邊夜色里，侯杰一只手抱住曹蠻的半個身子，嘴巴靠在他的耳朵旁，輕聲說道：“他不死，我睡不著。”

一個夜晚可以發生很多事情，變化無常，情感也是。

前一刻，宋虎還在宋寒面前歌頌著兄弟情義。

而現在，卻是砸碎了房間里幾乎所有的東西。

發泄了一番之后，宋虎大喘氣地坐在椅子上面。

坐了一會兒，就是準備離去。

“給少爺換個房間。”

“明天還去中岳樓嗎？”宋寒笑吟吟地看著便宜老爹。

宋寒身形猛地一頓，歪著半個身子，沉聲說道：“去。”

“去干嘛？”

宋寒繼續問道。

他就是要讓便宜老爹記住這一次教訓，真正的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而不是當作耳旁風。

“去殺人。”

宋虎低沉地吼了一句，聲音不大，再加上宋寒住的地方較為偏僻，平日里更是有他的禁令，所以這里除了他的人，很少有人來。

宋寒聽得出，那是氣話，當不得真。

便宜老爹走了。

宋寒略微悲哀地看了一眼面前腦袋已經開了瓢，卻還仍舊半跪著的小廝。

徐徐說道：“起來吧。”

“覺得我老爹怎么樣？”宋寒隨便問了一句。

“小人不敢。”

小廝低著腦袋，就和之前在侯杰面前的曹蠻一樣。

“我來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