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許府上張燈結彩，丫鬟仆人們都是喜笑顏開，好不歡喜。

所有的人都是開開心心的，尤其是在他們見過女主人之后，更是覺得和自家老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宋寒的姐姐許嬌容也是對自己這個弟媳婦歡喜得很，恨不得趕緊讓宋寒洞房花燭，成了他們許家的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宋寒的朋友本就不多，他身體的前身原先就是個老實迂腐的性子。

所以在喝了幾杯鄰居還有姐姐和姐夫的喜酒之后，就是進了洞房。

一進洞房，隔著床前的簾子和一層大紅的紅蓋頭。

白素貞就是說道：“娶了我，你會后悔的？”

她要把自己交給他了，可現在，她卻說了這樣的話，她是不愛他了嗎？

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自己一個人孤單太久了，即使千年來有著小青陪著自己。

可如今，小青一個人的情感缺失填補不了她那空洞的內心了，她渴望一個人能夠可以。

可這與愛情無關。

宋寒真的能夠可以嗎？她有點懷疑了。

宋寒一聽白素貞這話，本就不多的醉意更是煙消云散。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似乎后悔了。”

他坐在桌子旁，吃著糕點喝著茶，似乎對他而言，今天和往常的任何一天都一樣。

坐在床頭的白素貞卻是俏臉一白，“我沒有。”

“隨便，無所謂。不過為了讓你放心一些，我可以起誓。”

宋寒渾不在意，“我起誓，對著月亮起誓。”

“對什么起誓都好。但月亮，它太多變了——它每隔十天，換一個樣兒。”紅蓋頭下面的白素貞似乎在冷笑。

“對。”

宋寒對酒當歌，就是站了起來，他雙眼看著床簾的里面，眼睛深邃得好死一灘死水，波瀾不驚，“就像我們一樣。”

他沒說愛情，見了幾面，就說愛情？

什么是愛情？

一見鐘情？

誰敢說，一見鐘情，與色相無關？

若是有關，還算愛情？

女人在許了一個男人之后，凡事總會退縮點的，妖也不例外。

“過來吧。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那邊清冷的聲音似乎認命了。

是啊，無論有沒有愛情這玩意兒，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宋寒邁步過去，揭開紅蓋頭。

白素貞的確很美。

“我美嗎？”

女人似乎總愛這一類問題似的。

“美。”宋寒怔了一下。

燭火熄滅了。

兩人在一座床上，卻都是靜靜地躺著。

“你愛我嗎？”

白素貞看著宋寒的后腦勺，喃喃說道。

宋海還沒睡，他背對著白素貞，“還不睡嗎？”

“你聽到了嗎？”

女人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似乎總像個孩子一樣，愛說一些廢話。

男人也是。

“快睡覺吧，明天不用早起。”宋寒嘟囔著，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兩人說的話牛頭不對馬嘴，卻能說到一塊去。

“你會為我去死嗎？”

靜悄悄的黑夜中，同床異夢。

“不會。”

宋寒有點心累，心里有股子惆悵。

“你會為我去活嗎？”

“更不會。”

兩個問題之后，兩人似乎睡去了。

過了一會兒，白素貞又是說道：“如果有人要殺了我，你會怎么辦？”

“我會殺了他。但我不確定能不能殺了他，如果殺不了的話，我會跑。”

宋寒將頭轉了過來，抽抽鼻子，他忽然感覺到白素貞身上有一股沁人的香味。

“你可真老實，一點也不會說些哄人的話。”

這聲音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遠在天邊。

“說了，就真的是騙人了。”

宋寒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堵得難受，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呢？

是那天下午，一個女孩在班級里面值日時的倒影嗎？

“我又不是人，其實騙騙也沒關系的。”

白素貞，白蛇，似乎哭了。

她哽咽地說道：“你愛我嗎？”

宋寒沒有猶豫，讓他猶豫的是那個模糊的倒影。

而男人騙人的本事，就好像和女人天生撒謊的本事一樣，與生俱來。

“愛。”

“你會為我去死嗎？”

“會。”

“你會為我去活嗎？”

“更會。”

“有人要殺我，你怎么辦？”

“我殺了他。”

“打不過怎么辦？”

“打不過還得打，打了再說。”

有人說過，一個人思考的極限是二十六秒，一旦超過，就有了謊言的成分，其實不然，真實的界限只在三秒之間。

三秒一過，人心難測。

“官人，休息吧！”

她輕輕地褪去他的衣裳。

這本就是她的一切。

“好。”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好像他只會說這一個字似的，多了再也沒有，沒有壞笑，沒有傻笑，只有心中更多的惆悵。

小青在房間外面的樹上纏繞著，懵懂的眼神中盡是好奇的心思和頑皮的笑意，只是這房間被施了什么咒法，她倒是死活都進不去的。

“姐姐，好有意思啊。”

纏在樹上，兩只小手勾在一起，媚而不俗，“都不知道姐姐和老實人在做些什么，都不叫我玩，明天我也要和老實人玩。”

“嘻嘻。”

“咦，姐姐昨天好像說了些什么啊？讓我想想啊，最近做人做得腦瓜子也是越來越不靈了呢！”

昨夜的月色和今日差不多。

小青正在睡覺，突然感覺外面靈力充足，就是本能地朝那個方向爬了過去。

“咦，怎么是姐姐？”

“師傅啊，小白好想您。”

白素貞此時就像是一個回到親人身邊的小女孩，和平日里的大家閨秀完全不同。

“等你度完了劫數，自然就能回來了。”黎山老母膝下徒弟雖然眾多，但是最讓他疼愛的還是只有這條小白蛇。

“師傅，徒兒能不能使用幻術啊？”白素貞一臉期待地問道。

她想要成仙，她想要有一個她愛的人來填補她所需要的東西。

兩者不可兼得。

不能強求。

她偏要強求。

黎山老母可不想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徒弟走了歧途，當即就是訓斥道：“你能夠瞞得了你師傅我，卻是瞞不了你自己的道心，若是明日你真的這樣做了，恐怕劫數之下，你十死無生！”

“啊。”

白素貞面色一變，就是萎靡了下去。

“好徒兒，你自己可千萬不要如此啊！我也該走了，否則那些老禿驢又要說廢話了。你自己務必珍重。”

話說完，就是化為一道流光飛遁而去了。

眼見著自己唯一的依仗離開，白素貞此刻顯得倒是有點凄憐的模樣。

“我，又該如何呢？”

這本就是一場劫數，于她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