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洛也參加嗎？”程藝顏低聲說了出來。

“程老師，吃飯了！”同事在門口叫她。

“嗯，好，這就去。”程藝顏回過神來抬頭笑著回應。

遠在上海的韓清洛神色有些黯淡。前半夜忙著查聯創的事，好不容易睡了四個小時，接到青島確定召開企業家大會的消息后盯著企劃部把準備好的方案改動了幾點，都是專門針對另外兩家對手公司的弱勢修改的，在整座大樓還未蘇醒的時候就已經完稿發送成功了。

韓清洛在餐廳吃午飯，外界傳言他是天之驕子，午飯也不過一碗牛肉面。一身黑西服坐在餐廳里，方圓五米之內都沒有女員工，自從之前在濟南被程藝顏看到那些事情之后，他對女性員工越來越疏離，之前有一個年輕的女員工早上坐在他對面吃飯，香水的味道讓韓清洛差點當場吐出來，在那女的還未開口說出一個字的時候韓清洛直接把她開了。自此，女性員工開會時候都不敢長時間直視他的眼睛。

韓清洛一口面條還沒咽下去，父親大人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對于他的電話，韓清洛一直都是沉默地接起來，再沉默地掛掉。

“你現在在哪兒？”

“餐廳。”

“我看了上午的企劃案，還可以，但是細節上欠缺了很多。”

“嗯。”

“正式標書什么時候交？”

“正月二十。”

“什么時候開始實地？”

“正月二十。”

“時間夠了，你飛最近的航班去青島，把項目拿下來再回來！”那邊直接掛了電話。

韓清洛把手機仍在桌子上向后一靠，手機碰撞桌子發出的聲音把餐廳里所有人嚇得都縮了縮脖子。片刻后韓清洛握回手機快步離開了餐廳，路上給助理打電話定了機票，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去機場的路上他打開了跟楊涵的對話框，想了想又關掉了，正值年底，大家都很忙。到了青島，韓清洛直奔酒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之后跟所有管理層開了時長三個小時的布署會議，出會議室的時候天都黑了。

程藝顏走出輔導班的時候天也黑了，她帶好手套騎上電動車，十五分鐘后順利到家，外面寒冷世界再也與她無關。

韓清洛這次來青島沒有通知任何人，畢竟年關將近，每個人都很忙，自己也要工作沒時間聚會，倒是上海很多朋友聯系韓清洛過年一起玩，都被韓清洛以工作繁忙拒絕了。

年前二十三，程藝顏的輔導班放假了，她開始忙乎家里的年貨，這是她掌握家庭權力的第一個新年，她給自己定的目標是面面俱到、要啥有啥，拿著爸媽給的過年基金出沒在各大農貿超市。在程藝顏忙得昏頭轉向的時候趙然還在店里淡定地捏泥巴。

“你什么時候放假啊？”程藝顏靠在泥塑店的沙發上問趙然。

“后天放假。”趙然專心地打理面前的軟陶。

“怎么這么晚啊……”

“是你放得太早了，我和楊涵都是后天放假的。”趙然還是沒有抬頭。

“我看你現在對這個挺上心的啊。”程藝顏墊著下巴看她認真地樣子。

“對啊，我在這兒可開心了，老板對我也特別好。”趙然笑得眼睛瞇起來。

“真好……”

“你也很好啊，那么多假期，還不累，工資還高，趙后寒假報的輔導班可貴了！”

“趕緊讓趙后上初中，來找我走后門，我讓校長給他免費！”

“你說的，不許反悔啊！”

“唉……我還得去樓下超市買調料。”

“您現在真是溫婉居家了。”趙然在后面逗她。

“你們家今年怎么過年啊？”

“兩家商量著出去吃，人太多了，還不如直接拿錢在外面吃喝玩樂。”

“嗯，也是，走了！”

韓清洛在酒店待了小半個月，從停車場到頂樓，從角落到外墻，從樓梯到天花板全都指示了一遍，上上下下兩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默默地記下要點聽他吩咐。除夕放假的前一天，韓清洛又召開了一次全體會議。

“由于企業家大會的原因，今年的年會沒辦法舉行，等我們圓滿完成了上級交給的目標，我會親自為大家每個人下發獎金，從明天到初五，我們停業，希望大家能回去好好過年，調整好狀態，年后初六正式上班，新的一年，辛苦大家繼續拼搏奮進。”

韓清洛想了很久，決定新年期間暫停營業，雖然利潤方面會大幅降低，但是為了明年的企業家大會，父親也默許了這一決定，畢竟從年后初六一直到確定中標，韓清洛和這群人都沒什么好日子過。

“既然休假，就回來吧。”媽媽在電話里想叫韓清洛回家過年。

“不了。”韓清洛往行李箱里扔著衣服。

“酒店都休息了，你在那邊住哪兒啊？難不成去住別的酒店？”

“我有地方去。”

“你能去哪兒啊？”

“我去楊涵家，方便年后上班。”

“真的不回來嗎？”

“真的不回去了。”

“行吧，那我就跟你小姨去新西蘭了。”

“嗯，玩得開心。”

韓清洛掛了電話繼續收拾行李箱。

程藝顏上午跟媽媽趕集的時候發現一副對聯好看又好聽，買回來后就貼在了門外。下午打掃衛生的時候在鞋柜上發現了另一幅對聯。

“對啊，我之前買過一副了，這個腦子……”

“怎么了？對聯貼好了？”

“貼好了，就是多了一副。”程藝顏拿起多余的對聯給媽媽看。

“怎么還多了？”

“我剛放假的時候買過一副，給忘了，上午又買了一副。”

“沒事，這個留著明年再貼。”

“這……不好吧，今年的留到明年再貼……”

“那怎么辦，又不能扔了，閑放著也沒用，要不你自己貼你房間門上？”媽媽笑著逗她。

“誒，我還真有個門……”程藝顏突然想起來。

“什么門？”

“嘿嘿，我得出去一趟！”程藝顏卷好對聯，又拿了一張福字，穿好衣服往外跑。

“你去哪兒啊！馬上吃飯了！”

“很快，我六點之前就回來！”程藝顏又轉身回家拿了卷膠帶塞進包里。

下樓途中遇到買完啤酒的爸爸。

“上哪兒啊？”

“出去一趟，六點之前回來！”

“慢點！”

程藝顏跑著趕上公交車，車上人很少，程藝顏粗重的呼吸聲滿滿平緩下來，她想去那個海邊，去那個熟悉的門口，好像去貼上春聯，就是對他說的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