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個班的班主任姚君，您是……趙后的？”他拿著名單看了看，剛才的小女孩靠在他身邊很喜歡的樣子。

“老師您好，我是他姐姐。”

“是嗎？我記得學期初的時候見過他姐姐一次，好像比你矮點……”

“啊，那是他親姐姐，我是他表姐，他們都挺忙的，我就來替一下，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認真聽的，到時候一字不落傳達過去。”程藝顏認真地說。

“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您這么年輕，好奇而已。”

“老師您也很年輕啊，看起來像是大學剛畢業。”

“哇姐姐你好厲害這都能看出來，我們姚老師就是大學剛畢業，他還是青島大學的吶！”在一旁的小女孩興奮地說。

“真的嗎！學長好，我也是青島大學的，大二在讀，好巧啊！”程藝顏開心地跟他打招呼。

“哇，沒想到今天還能遇到學妹，進去坐吧，趙后就坐在中間第一排。”姚君笑著引她進去。

程藝顏坐下，教室里家長來的還不多，學生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她給趙后的桌面和桌洞拍了幾張照片，忍不住在雜亂的桌洞里翻了翻。遂碎成兩半的課本，被畫上濃妝的插畫人物，還有裝著幾個鉛筆頭的筆袋，最令程藝顏驚訝的是桌洞最里面排列整整齊齊的漫畫書，明顯已經看完了但是一個折痕都沒有，跟他的課本對比鮮明。

“這個孩子啊……”程藝顏開始給他整理桌洞，找出的廢紙在桌面上堆得跟小山一樣，展開鋪平仔細看，竟然都是情書。

“最美麗的張可可？”

“我的一生摯愛趙筱晴？”

“親愛的王子涵？”

“最惹人心疼的鄧穎！”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程藝顏一封封翻下去，十幾個不同的名字在腦海里瘋狂環繞，頭都大了。

“趙然，你弟弟現在已經有了渣男的潛質你知道嗎？”程藝顏給他發消息，順便附上那些歪七扭八的表白信。

“還是廣撒網，精捕撈……”

“納尼？”趙然在辦公室里呆若木雞。

“這個小混蛋等我回家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必須好好教育！”

“各位家長，家長馬上開始，請將您的通訊設備調至靜音模式，謝謝大家配合。”姚君在講臺上身姿挺拔，笑容溫暖，白襯衫西裝褲的打扮讓程藝顏在昏暗的教室里有一種韓清洛的錯覺。

她閉眼晃了晃頭，關上手機拿出紙筆做準備，旁邊坐的阿姨來跟她搭話。

“你是趙后的……”

“姐姐，我是他姐姐。”程藝顏笑著回答。

“我就說嘛，你這么年輕，肯定還是大學生吧？”

“是的，阿姨。”

“聽說這個班主任也是大學剛畢業，我看這小伙子長得真是不錯啊。”

程藝顏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點頭傻笑。

“我看你們倒是挺般配，你這么清秀，姚老師也文文雅雅的。”

“您說笑了……”

家長會正式開始，程藝顏在聽他冠冕堂皇地說一堆廢話時候還要對鄰座阿姨對姚君的夸獎點頭示意，十五分鐘過去了，姚君終于說到了個人情況。三號學生，沒有；學習標兵，沒有；單科優異，沒有；勞動模范，沒有。程藝顏連著打了三個哈欠，家長會終于結束了，程藝顏對著紙上記得那幾行教育建議發呆，這也沒什么價值啊。

“趙后同學的家長留一下，其余家長可以出去找一下自己的孩子了。”

“留……留下？”程藝顏抬著頭重復了一遍。

“是的。”姚君俯視的角度看她因為困倦眼角殘留的淚珠，亮晶晶的。

姚君還沒來得及整理手上的學生資料就被一涌而來的學生家長包圍了，他耐心地微笑挨個給各位家長解釋孩子的情況，程藝顏詫異地看著他在四面八方被圍攻的時候還能面面俱到，有點佩服他，畢竟程藝顏自己最討厭擁擠了。

等了十五分鐘，姚君終于松了口氣送走了其他的家長，程藝顏趕緊湊上去。

“老師，有什么事你就說吧。”程藝顏有點緊張，大概是學生時代留下的后遺癥，對于老師單獨面談這種事心有余悸，難道是自己打的哈欠太明顯了？

“主要是想跟你談一下趙后的情況，你不用緊張。”

“好的，姚老師您說。”

“不用這么客氣的，你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姚君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爽朗中帶一絲羞澀。

“學長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要說的就只管說好了。”其實程藝顏心里想的是快點說吧我爸媽還等著我回家吃飯。

“趙后他作為班級里唯一……成績穩定的同學，我也是一直在關注他的。”

“此次倒數第一是挺穩定的……”程藝顏假笑腹誹。

“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只是心思沒有用在學習上，我覺得我們學校和家長應該一起努力讓他對學習多一點專注。”

“這句話怎么這么像我假期對學生家長說過的話？”

“我注意到他對漫畫很感興趣，而且美術老師也反應說他畫畫很好很積極，所以我覺得如果他家同意的話可以讓他多往這方面發展一下，把他喜歡的東西放在另一個課堂，他對于學習這件事就會產生興趣，可能帶動他在學校的學習，你們可以回去考慮一下。”姚君認真地說。

“嗯，我一定會把您說的這些話傳達到家長那邊，學長放心。”

“嗯，首先要培養的還是學習的習慣和興趣，成績方面也不能著急，他現在還比較小，來得及。”

“嗯嗯，學長說的有道理。”程藝顏附和。

“好，主要就是這些，辛苦你了，剛剛在臺上看你在下面打哈欠看得我都困了，是不是很無聊啊？”

“沒有沒有，我只是昨晚熬夜了而已……哈哈……”程藝顏心虛。

“還是盡量少熬夜，等你參加了工作就懂了。”

“是，聽學長的。”

“你是青大哪個學院的？”兩個人邊往外走邊閑聊。

“外國語學院的，英語專業。”

“哦，我是師范學院的。”

“師范學院啊？男生應該挺少的吧？”程藝顏問。

“對啊，但是我覺得跟孩子在一起最干凈最溫暖。”

“確實。”到了門口程藝顏轉身對著姚君，她的個子只到姚君肩膀，不得不抬頭看他。

“謝謝學長平時對趙后的關注，以后還要麻煩您好好監督他。”

“放心吧，這是我的工作。”

“那我就先走了，辛苦學長了！”程藝顏笑著跟他說再見，轉身如釋重負，看來學生時代對老師的陰影這輩子是擺脫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