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藝顏裹緊韓清洛寬大的外套，他183身高的大衣到程藝顏小腿，胳膊縮進長長的袖子，程藝顏感覺自己真的裹著被子出門了。她幸福地吸了吸鼻涕，韓清洛以為她還是冷，幫她帶上了帽子，順手拍了拍她的頭。

韓清洛只能看到她圓圓的腦袋形狀，其實她已經開心得憋不住了，眼睛瞇成一條縫，嘴角的梨渦高高翹起，她恨不得立刻繞著校園跑一圈告訴全世界韓清洛拍了她的頭，力道溫柔又真實，仿佛上帝給了她一道天使光環(huán)。

一月初的天氣很冷，操場上只有少許的幾對情侶打鬧，程藝顏走在韓清洛身邊，心里冒著少女的氣泡。

“你們學校挺好看的，很有韻味。”韓清洛看著四周發(fā)表意見。

“嗯，我也覺得很好看。”衣服袖子太長了，程藝顏雙手摩擦，半個袖子都垂在空中，像個穿著男朋友的高中生。

“唉，后天我就回英國了，真不想走。”

“沒事啊，下個夏天你就又回來了啊。”帽子里藏著她的笑臉，她偷偷聞他衣服的味道，是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暑假時候自己的衣服也是這個味道，開學后程藝顏還特地砸了重金購入一箱同款進口洗衣液。

“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嗎？畢業(yè)當老師？”黑夜的如水月色下，總能讓人思緒萬千。

“我還沒想好，應該是畢業(yè)工作吧。”程藝顏想過考研，但是她還是決定先工作，畢竟研究生的費用不是小數目。

“不考研嗎？我以為你會想繼續(xù)上學。”

“暫時不想考，主要是有工作機會，以后什么時候想考也可以考啊，這個又不著急。你想讀研究生嗎？”

“我暫時也不想。”

“你本科學歷已經很優(yōu)秀了，畢業(yè)直接工作接手家族企業(yè)多省心！”程藝顏蹦到前面一步轉過身來看他。

韓清洛沒有說話。

“你不想在你家里工作嗎？或者你想創(chuàng)業(yè)？”程藝顏試探性地問。

“這就是問題啊，感覺身邊的人都很有想法，我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才不是吧，你平時很有主見的。”

“假象而已，我連去英國都是因為別人，長這么大，沒什么是我自己決定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不用太擔心。”

韓清洛笑笑，程藝顏明白，沒有感同身受，自己永遠不可能站在他的角度看待世間的一切，也沒辦法幫他解決問題。

程藝顏拒絕了韓清洛的外套后一刻不停地狂奔回宿舍，果然沒有了他的外套這世界很冷。

兩天后下午，程藝顏下課去食堂，天上飛過一架閃著燈的飛機，她不禁想著上面是不是有自己心里那個人，他是不是穿著跟那天一樣的外套，是穿著毛衣盒襯衫還是運動打扮，是翹著二郎腿在看專業(yè)書，還是蒙著眼罩交叉著手指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他會做夢嗎？夢里自己會出現嗎？他會有一點點的不舍或者遺憾嗎？是對程藝顏的不舍還是回英國上學的遺憾？

總之，那架飛機遠去了。

一月份的韓清洛剛剛開學，一月份的程藝顏卻處在學期的小尾巴上，一些課程結束，全校進入緊張的期末備考階段，大廳里和走廊上又出現很多背書的同學，程藝顏也在其中。當初報專業(yè)時選擇英語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英語成績好，覺得學起來不費力，就業(yè)空間大，可是現實是，程藝顏很想抽當時的自己一巴掌，高考一百四的成績在大學的英語專業(yè)里真是毫無用武之地，單詞實在是難背，語法用中文寫出來也看不懂，歐美一些奇怪的文化習俗和俚語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唉，這世界哪有容易的事情啊。

韓清洛回到英國的第一天就對楊涵宣布了自己的廚房絕對控制權。

“以后，廚房，我的！”

“哦？”楊涵手里捧著磚頭一樣厚的《計算機代碼編輯運行》，疑惑地推了推眼鏡。

“真羨慕你啊，以后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了……”韓清洛洋洋得意地系上圍裙。

“看來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楊涵低頭繼續(xù)看書。

“我現在是不是得跟趙然說說我的遺囑啊？”他看著韓清洛不爽的臉逗他。

“哼，待會兒別哭天喊地求我施舍你口飯吃！”韓清洛放了狠話走進廚房，里面先是一陣乒乒乓乓，又是菜刀菜板的聲音，中間夾雜著韓清洛偶爾兩聲的哀嚎，最后是持續(xù)了十分鐘的油煙聲。

韓清洛端著一盤洋蔥炒肉淚眼婆娑地走出來。

“該死的英國，怎么到處都是賣洋蔥的……咳咳咳……太嗆了……”

他用襯衫袖口抹眼睛，楊涵抽了衛(wèi)生紙起身給他擦眼淚。

“怎么樣，是不是很香？”韓清洛眨巴著眼睛問他。

“很香，聞起來跟惡毒王后送給白雪公主的毒蘋果一模一樣。”楊涵評價。

“Nonsense！（胡說！）”韓清洛拿起閃亮的叉子叉起一塊洋蔥送到楊涵嘴邊。

“What are you doing？（你在干什么？）”楊涵皺著眉頭，金絲邊的眼鏡文雅端莊。

“Taste one bite.（嘗一口啊。）”

“OMG！It looks like gay！”楊涵面露難色。

韓清洛無語，搖搖頭喂了自己，嚼了兩口變成了跟楊涵一樣的臉色。

“看起來不怎么樣啊。”楊涵合上書走回書房，留下一陣唏噓。

“有點生，將有好像放多了啊……”韓清洛端回廚房繼續(xù)琢磨。

楊涵吃了將近半個月的奇怪中國味道不禁開始懷念外面千篇一律的薯條漢堡派和澆著巧克力的香蕉了，他也曾盡力讓韓清洛遠離廚房進而奪回掌控權，可是韓清洛好像對自己做的黑暗料理上癮了，逃課也要親自做飯，楊涵為了保命只能站在旁邊監(jiān)督他的一舉一動，后來他肯定韓清洛的手有魔力，因為只要是經他手的食物不管生熟都能變得更難吃，楊涵甚至有段時間騙他自己要健康生活吃了好久的蔬菜。

“我覺得我可能撐不到娶你那天了，可能我馬上就要死在英國了……”楊涵仰在沙發(fā)上跟趙然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