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外面喊道:”媽咪，找個會松骨的妹子來，累死我了.”

嘴唇涂得血紅的珍姐應聲而至，嗲聲嗲氣道:”行長老爺，沒問題，不要說一個，來兩個又怎話啊，好事成雙，左攬右抱.”

“有嗎?那就更好了!”胖子激動得骨軟筋穌，心猿意馬.

陳海回到家，食欲不振，倒床就睡.迷迷糊糊中，手機響了.

“老陳，出來一下，有話跟你說.”一個強硬的語氣傳來.

陳海心里”格登”下，睡意去了大半，忙應道:”張老板，有事嗎?”

“是啊，是你出來還是我去找你?”對方不容分說.

“什么事，在這里說不行嗎?”他小心翼翼試探.

“別廢話了，你馬上出來，富豪夜總會，不要讓我等你啊.”說完，掛機了.

陳海只得起來，驅車去富豪夜總會.來到門口，兩個膀闊腰圓的漢子在等著他，把他領到二樓一個雅間.

一個黑胖男人，穿著白西裝，原來是肥佬張.

“老陳，你借我的200萬，現在超過300萬了，我不想再借了，你還是還了吧.”肥佬張掏出包”南京九五之尊”，嘴上叼一枝，扔一根給他.

“張老板，我有利息給你，成四分息呢，你不用急的，我有了錢，自會還你.”陳海陪著笑臉說.

“我現在缺錢用，就不等了，你把錢馬上還我.”肥佬張仿佛聽不到他話，自顧自說:”就怕你拖下去，連本都給不了呢!”

“可是一時之間，我哪里籌錢給你，我要有錢，還找大耳窿（放高利者）借嗎。”陳海哭喪著臉。

“我不管，限你三日還錢，否則……你知道我們的脾氣.”肥佬張威脅.

陳海臉發白，仰頭靠著椅背，肥佬張走很久了，他還愣在那兒.

“陳老板，要小妹陪嗎?”珍姐走近來，輕聲喚.

“你說我還能找嗎我.”陳海氣惱回一句，跌跌撞撞走下樓去.

假小孩請樓外樓丶肥佬張兩個肥佬喝早茶.

“你們說老陳會就范嗎?”假小孩問.

“他不怕我就先偽造個法院的傳票給他，這叫極限施壓，他身有屎，必然先垮.”樓外樓擺出洞察一切的神態.

“他不還錢我就找借口打他，讓他顏面無全.當然，這要拿捏得好，傷不能重，臉青鼻腫即可.”肥佬張邊想邊說..

假小孩聞言，嘿嘿笑道:”果然是老手，抵(該)你們發達.有錢大家搵，事成之后，我不會忘了你們的。”

講到掙錢，三個人眉開眼笑，大吃大喝，喊“把好吃的上”。大籠小屜，高高低低，桌子都滿了.

其實也用不了多少。

星期天中午，陳海頂不住了，來電話。

“老陳，你說賣廠，說了多少回了，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拿來消遣呀！”

假小孩當然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陣激動，但裝出波瀾不驚的樣子。

“這回是真的，唉，整定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陳海窮途末路，沒有半點兒脾氣了。

“那我們說好了，我就去你廠里，把合同簽了。”假小孩像餓狼碰到獵物，目露兇光，語氣陡然重了.

曙光電器廠，占地30畝，作價每畝30萬文賣給笑笑公司，也就是賈謀假小孩。假小孩連帶給工廠安排了一條”出路”--遷到他的瑞生圍工業園.

陳海還了銀行200多萬，肥佬張300萬，還有一些私人零零星星的，一些拖欠的工資，一些材料費，剩下的沒多少了.

假小孩拿著收買曙光廠的合同，到樓外樓的銀行貸出1000萬，以高過銀行一倍的利息，借500萬給陳海，用來在瑞生圍工業園修建廠房.當然，現錢是不會到陳海手上的，按照建廠的支出逐項給付.

陳海不是傻瓜，他能從一個普通工人.進價到一廠之主，時也丶運也丶命也，智力也是必不可少.他知道已經掉到假小孩圈套里去了，利息丶場地費，以后基本上成了幫他打工，被他吃定了.

有什么辦法呢，誰叫自己遇人不善，一錯再錯，以至到了今天走投無路的地步.他想把工廠扔給假小孩，自己凈身而退也行.可是假小孩不干.

“老陳，你在這個廠幾十年了，每臺機器丶每個螺絲頭都了如指掌，你不干誰干.你想走也可以，這個廠算一分錢，你把借我的500萬還給我.”

陳海差點暈過去，這世界還有這樣無恥的人!他真想逃亡到天涯海角，愛咋咋地，但那些同事丶工友丶乃至每一臺任勞任怨的機器丶打拼出來的產品的牌子，總是在他腦海里浮現，又使他欲罷不能.

假小孩可是春風得意，一帆風順.工業園終于有工廠入駐，不至于一馬平川，而且還是大廠，開了個好頭.沿江路原曙光廠也已經搬空，可以著手建設了.

他打算搞一個”冂”形小區，面向大河，一二樓作商業用途，三樓以上做住宅單元.為此，他還注冊了一個公司”曙光房地產”.

今時不同往日，不是你想做一件事情就能做，還要看你有沒有”資質”.

天河魚業公司。

關二嫂向朱敏杰匯報：公司關于水產養殖的所有試驗已經完成，種苗也能自給，是時候修造池塘，投入生產。

由于假小孩占踞了瑞生圍沿河200畝土地，雞嘴涌村大片圍田的出河口都被堵死，在這里搞養殖幾無可能。朱敏杰丶關二嫂丶畢曉普開著機船巡游河涌，尋找合適地點。

他們來到黃金河出黃羊河的地方，這里河寬水急，垃圾不易停留，兩條河水相撞，底下的營養物質浮向水面，各種水生動物特多。畢曉普舀水化驗，發現這里的水酸堿度適中，含鹽量低，有許多本地特有的微生藻類。

“行了，走了大半天，這里的地理環境丶水質最適宜搞養殖。“畢曉普說。

這個地方朱敏杰不陌生，北邊屬承乾鎮地界，歸黃金涌村管轄.以前有個打漁的老頭黃勇生，在河岸上住了幾十年.前年他退休前，還教他們抓了幾天風鱔呢.

那間磚砌的小屋還在，門前竹搭的棚架已經沒有了，老人應該回家了吧.朱敏杰想去拜訪一下他，叫關二嫂把船開到村里去.

順涌向北，前面橫架一水泥橋，原來黃金涌村是兩邊圍基都住人，比雞嘴涌村要大些.東邊橋頭地方頗闊，認出村府丶市場都在這里，他們將船靠岸.朱敏杰買一些水果丶糖丶餅，順便打聽黃勇生的地址.商販都是本村人，很熱心地告訴他.

船繼續前行，看到一大片竹林，水岸線凹進去，原來這里有個水閘，一拿厚的水泥閘板把水堵住了.水閘邊上一個磚瓦四合院，有個穿著白色棉笠衫的老頭，坐門口，拄著根拳頭大的竹筒抽水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