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令槍一響，商緣緣駕駛的訓練用艦體就向前加速，她對艦體的熟悉程度根本不是普通艦娘候補生能比，直接就把其他人拉開一大截。

“商緣緣，十公里試航，十八分三十二秒！”她第一個到達終點之后，記錄的艦娘對這個數據也不禁側目。“這邊來，你的休息室在觀察艦上面。”

商緣緣走進休息室，正疑惑自己跟其他人為什么不在一個地方，猛然看見一個女性坐在桌旁，面容十分眼熟。

“易姐？”她驚奇地喊道。

易思奈露出苦笑：“你來了。”

今年十九歲的商緣緣長得異常高挑，在平均身高一米六的艦娘群體里簡直是鶴立雞群，由于自小她們就玩在一起，相互之間可以說分外熟悉，也就這兩年易思奈到了千島海域，兩人的見面機會這才少了許多。

商緣緣注意到易思奈的衣服，有些咋舌地說：“易姐，沒想到你穿起小西裝也這么好看。”

“就你會夸人。”易思奈笑道。“緣緣，你的母親怎樣，她讓你來當艦娘，也就是說她要準備退役了嗎？”

“我也不知道，反正她讓我來了。”商緣緣的語氣有些低沉。

艦娘世家是母權體系，當家主母占據絕對話語權，至于家里的男丁，有的會跟結婚的艦娘很恩愛，有的則是湊數的，被完全邊緣化，商緣緣家就是后一種。

易思奈注意到她情緒低落，小心翼翼地問：“……小提琴，還在拉嗎？”

商緣緣神色一暗：“這幾個月很少拉了……”

易思奈在心中暗暗嘆息，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身不由己，商緣緣的故事，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頁。

她很快撇開這個敏感話題，轉而聊起別的事，姐妹倆久別重逢，彼此之間就像有說不完的話題。聊著聊著，易思奈忽然說：“緣緣，有沒有想好選哪一個提督？”

商緣緣一愣：“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早點考慮不好嗎？”

“……為什么我感覺易姐你話里有話。”

易思奈咳嗽一聲：“就不跟你打啞謎了，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向你推薦一位提督。”

商緣緣露出懷疑的表情：“不會是千島海域的吧？”

“英雄不問出處呀，不要因為出身而看不起人家。”

“好吧，那么易姐要說的人是誰呢？”

“他叫蘇云，現在是我的直屬提督，兩天前還在海上打了個漂亮的勝仗哦。”

商緣緣并沒有怎么動容，在千島海域的勝利說明不了什么，她可是艦娘世家的孩子，眼光自然不同尋常。

“另外，他還是個新進提督，可塑性很大。”易思奈含糊地提醒了一句。

商緣緣眼前一亮：新進提督，是不是說明很容易控制，是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會受到干預呢？

“提督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得讓我媽滿意才行。”想了半天她泄氣地說。

“那就沒辦法了。”

易思奈安慰了幾句，不多時，另一個艦娘夏紫云被請到休息室。

夏紫云比商緣緣還小，只有十六歲，小小的一只，看起來像個精致的洋娃娃，她看見易思奈，歡快地跑了兩步，撲進易思奈的懷里。

“哇，易姐姐~！”

“誒，紫云，幾年不見，你都長這么大了。”

夏紫云初中起就住進封閉式的女校，今年才讀高二，算算下來，她們很久沒見面了，要不是事前就知道她是艦娘世家的孩子，易思奈說不定還真認不出來。

久別重逢，夏紫云被拉著問個不停，休息室里充滿快活的氣氛。

另一邊，考核已經進行到第七輪。

“晴空，該我們上場了。”朱沐黎在晴空邊上碎碎念了一句，忽然雙手合十：“老天保佑啊，讓我過吧，我再也不想被家里人逼著相親啦……”

晴空不禁失笑。

“編號7的考生，你駕駛9號艦體。”一邊的考官對她說道。“不要緊張，上去開就是了，但是開壞了立刻視為不合格，你們就算慢點，也不要開壞了。”

“好的。”

十位考核的艦娘候補生上前，晴空向著訓練用艦體走去，看著那艘自己將要駕駛的艦體，不知道為什么，內心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在萌發。

就像一顆深埋地下的種子，從破裂的外殼中伸展出嫩芽，頂開泥土，第一眼看見了世界的樣子，又或者是一只小鳥，迎著風張開羽翼，血液中的天性發出呼喚。她有種朦朧的感覺，自己可以控制這艘艦體，就像控制她的手腳一樣。

不可思議，這就是哥哥說的感覺嗎？但是她距離艦體還有一百余米，還沒有在艦體上，是不是跟哥哥說的有點區別呢？

晴空忍不住回頭看蘇云，蘇云站在一個小坡上，正好也看著她，晴空感覺心跳有點快，于是加快腳步登上艦體。

越是靠近，那股感覺就越是強烈，晴空甚至能感覺到艦體迫不及待的心情——這當然是錯覺，艦體又不是生物，怎么會有心情呢？但是她恍惚間真的覺得，這艘艦體在為自己能被她駕駛而歡呼，說是歡呼其實并不確切，確切點來說是虔誠的歡呼，就像見到了一個自己崇信、仰慕很久的人，內心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悅和驚嘆。

“啪。”發令槍一響，諸多艦娘候補生立刻起航，晴空也不例外。她按捺住奇怪的感覺，正想著目的地，艦體已經如離弦之箭般朝向前沖去。

“好快！”晴空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的艦體明顯比其它艦體快出很多，立刻把其它艦體拉開一截！就連岸上的一眾考官都紛紛側目，心中暗自揣度這是哪里來的高素質艦娘。

于是，二十分鐘后，易思奈的辦公桌多出了晴空的報告。

“最快的艦娘？”易思奈拿起報告一看。“這不是蘇云的妹妹嗎？”

晴空只用了十七分鐘就走完十公里路線，途中的轉彎和繞開障礙物幾乎都不帶減速，更令人驚訝的是，她的速度自始至終都保持在相當一致的水平，這只能說明駕駛者本身就規劃好了所有路線，并且忠實執行了規劃中的每一次細節。

這樣的操作，除了驚嘆以外，幾乎找不到別的詞匯來形容。

考官們對晴空給出了相當高的評價，白致行也覺得臉上有光，商緣緣和夏紫云則是大為吃驚。

駕駛艦船算不了什么，但是能操控到這個水平，其余的部分再差不差不到哪里去。兩位艦娘候補生對視一眼，心中產生對晴空的好奇。

下午兩點，考核最后一輪結束，上百位艦娘候補生拿著一張白色成績單從休息處出來，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不相同，有沮喪的，擔憂的，也有興奮的，驚喜的，就像拿到自己升學考試的考卷一樣。

晴空沒拿成績單，她拿的是一張紅色的通知書——海軍學院特招入學通知書！這一抹紅色在人群中分外顯眼，就連晴空自己，都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哥。”晴空咬著唇靠近蘇云。

“恭喜。”蘇云露出笑容，順帶摸摸她的腦袋。

晴空罕見地沒有逃開：“哥……”

“嗯？”

“我們一起上學吧。”

……

當天，晴空跟十幾位成績優秀的艦娘候補生一起，第一批注冊成為艦娘。

“你這是有多想在我身邊啊？”然而蘇云看到清空的天賦，頓時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