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立刻想到吉祥,滿臉堆笑,“我那親戚,過幾天就來。他隔一段時間就給我送一批藥材來。”
“簡直胡說八道!”
葉景淮拍桌。
他問站在身邊的葉良,“這等謊話連篇的人怎么處置?”
葉良手比劃在脖頸上,做了一個“咔嚓”的動作。
掌柜噗通一聲跪下去,“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那叫吉祥的大夫不是草民親戚,是那天送草藥才結識的。他醫術高超,那天在草民這店里,真的將一個瀕死的孩子給醫活了。草民有心想結交他,就……就跟人說是我家親戚。草民絕無謊言,若有半點摻假,愿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算了,算了,別發誓了……”葉景淮不耐煩揮手地打斷他,“那你知道他根底嗎?”
掌柜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草民對他家事方面的根底到不知,只知道他是靠山村的,跟牛富貴是親戚……”
又來一個親戚,這個騙子,到哪里哪里有親戚!
葉景淮恨恨地想,都快親戚遍天下了。
“不過……”掌柜偷偷用眼光瞄著坐在上位的人,見他臉色不虞,立刻轉折,“不過,吉祥大夫的醫術是真的頂頂拔尖的。草民比他大幾十歲,也沒有他的醫術。草民猜測,他必定有高人指點,才能有如此造詣。”
“你能看出他師承何人嗎?”
“回貴人話,這個草民真的看不出來。”
葉景淮想了想,也沒興趣問下去,站起身來,才說道,“你崇拜不已的神醫,跑了!”
“跑了?怎么可能?他還說給我送藥材來呢。”掌柜不敢置信,騰地站起來,對上葉景淮居高臨下的目光,又“咚”地跪下去,心里那個心疼啊,十兩銀子啊,他還想釣住吉祥這條大魚呢,沒料到竟然跑了!
掌柜心里痛心疾首,卻不敢在面色表露出來。
“那你說說,他那獨家秘方,號稱能解百毒的藥丸,君藥只有一味胡瓜秧的根。就這位一味藥,家家戶戶的菜園子里都有,他竟然賣出天價,你說,他這個人的人品,配得上神醫這個稱呼嗎?嗯?”
掌柜低頭,用眼角余光偷瞄著葉景淮,暗自合計,這貴人是不是想找吉祥秋后算賬啊?吉祥的藥丸里究竟有哪些藥材他真不知道。每個大夫都有幾樣自己的拿手藥,自己潛心研制配成的藥,肯定不會告訴別人藥方的,每個大夫都指望著自己獨一無二的秘方藥能賣高價呢。
看樣子,此次貴人前來是想找吉祥,并且找吉祥肯定沒好事。今天,他跟貴人說話得小心著,千萬別引火燒身。
“回貴人的話,貴人說得對,即使普通百姓對于胡瓜秧都不陌生,胡瓜秧年年都見得到,胡瓜也常常吃,草民有從醫幾十年的經歷,竟然都不知胡瓜秧的根須能治療胡刺毒腫。草民認為,胡瓜秧確實是普通之物,但是,能把這普通之物制成藥材的,卻只有吉祥大夫一人!能把胡瓜秧這普通之物制成挽救人生命的藥材,這份經驗和膽識,就是價值連城的。”
掌柜又用眼角偷瞄了坐在上位上的人一眼,見對方臉色跟剛才沒什么變化,那就說明貴人心情跟原來差不多,沒有發怒征兆就好。
掌柜壯著膽子繼續說道,“草民打個比方,這個比方可能不妥當,但是話糙理不糙,請貴人耐心將草民的話聽完。草民有醫用的縫合針,也有腸繩。如果有患者來了,傷口需要縫合。我把針和線放在這里,試問:誰會縫合?針和線不值幾個銀子,但是,懂得怎么把傷口縫合起來,并且縫合的更好,不留下疤痕,這才是關鍵。打個比方,縫合一道傷口需要十兩銀子,繩和針只值一兩銀子。懂得怎么把傷口縫合起來值九兩銀子。”
葉景淮難得有一份耐心聽完這么長一段話,他抿唇瞇眼站在原地半晌,才抬腳朝外走,“你起來吧。留心著你那個假親戚的消息,如果得到他的消息就派人送到天馬山慈安寺,就說給一個叫叔安的人即可。”
掌柜額頭上冷汗漣漣,連連稱是,“貴人盡管放心,只要有吉祥的消息,我就送到慈安寺去。”
葉景淮大步往外走,葉良拿馬鞭在掌柜眼前晃了晃,“爭取將功贖罪吧。做得好,我家公子還有打賞。”
出來藥鋪,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葉良望著自家主子的背影,琢磨不透:主子這是什么意思呢?怎么風一樣的來,又風一樣的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