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一鳴,別太蕩漾!(已修)
- 三十而不棄
- 留契小久
- 2527字
- 2019-04-24 06:42:28
郭楠斟酌一下,“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采不采納看你。雖然大多數家長不敢冒險,但總會有愿意冒險的,比如成績稍微差點的學生家長。”
陳一鳴激動地說:“你的意思是以點帶面?開設試點班級?確實,對成績好的學生來說,任何改變是變數,他們的家長當然不愿意;但對成績差的學生來說,就完全相反了,任何改變都是機遇。”但他很快又有了顧慮:“只是,組建一個差生班,這個風險會不會太大,萬一沒有效果……”
郭楠斬釘截鐵地說;“不會,任何一個班級的成績,到最后都會呈現正態分布的趨勢。而且,我一向不喜歡把分數不高的學生稱之為差生,他們只是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式,如果有機會進步,哪個孩子不想得到夸贊呢?真正來講,你的課改,其實是為他們這些在應試教育中被壓抑了潛力的人而改。一旦把他們放到更加自由的環境里,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陳一鳴當然也知道,底子越差的學生,進步空間越大,但這并不能解決他真正面臨的問題:“楠楠,你真的覺得成績差的學生取得了進步,會對成績中等以及偏上的學生有說服力嗎?”
郭楠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一時之進步當然不能,但如果是持續性進步呢?如果他們的成績進步道中等之后還能繼續進步,這就很有說服力了。”
陳一鳴終于點了點頭:“這就要看老師們的本事了。”
郭楠繼續說:“如果你還是不放心,那就再開一個優等生的對比班,用來證明他們的成績也不會下降。你可以試著去說服那些孩子成績好,又開明,又有遠見的家長,他們也許有更多的理智,能抗得住高考這一關的壓力,從孩子更長的人生發展來考慮問題。”
她見陳一鳴一臉認同,便繼續說道:“其實,我覺得一到兩年,這個戰線還是拉的太長了。你不會不明白,再好的計劃,也經不起一拖再拖。時間越久,越容易胎死腹中。如果你愿意把課改范圍從全校,縮小到班級,用一個暑假的時間來籌備,完全可以在下學期把實驗班開設起來。課改這件事,難的是開始,就算這個開始僅僅只在一兩個試點班濺起了水花,那也是難能可貴的‘開始’。”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陳一鳴豁然開朗,覺得思路一下子開闊了很多,“每次聽完你的觀點,都感覺醍醐灌頂!好在暑假才剛開始,我們教研組還有時間對工作內容做出調整。楠楠,我真應該早點跟你交流!”
郭楠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
“哪有那么夸張,我說的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東西,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你就當我是一個普通家長在給你提建議。要不要采納,采納多少,你還要仔細斟酌。”
“雖然沒法把你當普通家長,但我一定會好好斟酌的。”
兩個相視一笑,情誼脈脈流轉。
呵,還說我是紈绔子弟,我一個紈绔子弟也沒他這么會撩。
每一個屬于姐姐的浪漫時刻,都會突然冒出一個煞風景的弟弟。
“姐!我出去了!陳校長,別太蕩漾了!”
沙發上越靠越近的兩人尷尬地假咳了兩聲。
郭楠氣急敗壞道:“你趕緊滾吧!”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你在外面記得自己吃午飯。”
“我這才剛吃呢!好啦,好啦,我餓了會自己覓食的。”
說完擺擺手,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郭尚北出門后,郭楠后知后覺地問程一鳴:
“誒,你注意到沒,小北頭上是不是上了發膠?”
“好像是吧!”
“竟然把我的發膠都拖出來用了,難道真是去見女孩子?”
“女為悅己者容,男為己悅者容。”
“想當年,他初戀時也沒這么孔雀開屏過,真是稀奇事。”
“誰規定第一次談的就一定是第一喜歡的呢?說不定他蹉跎這么多年,只是沒遇到真正能讓他收心的人。”
“但愿吧,快三十的人了,也該定下來了。我們家還等著集齊‘東西南北’呢,就差‘西’了。”
“你要是著急的話,也不是沒有更快的辦法。”
“什么辦法?”
“遠在天邊,盡在眼前。”陳一鳴意味深長地看著郭楠說。
“別故弄玄虛。”
他把目光移向了郭楠的肚子,又伸手摸了摸,說:“這里也可以有一個小西。”
郭楠一把打開她的手,嗔罵道:“想得美!”
這時的郭尚北正開車前往江大東區十棟,從起床到現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股沖動。
可能是昨晚入睡前的那個念頭太過強烈,盡管他早上一直在和姐姐斗嘴,也沒能讓他按捺下這股沖動。
他無法計劃周全,也不想顧慮結局后果,他只知道,他必須馬上立刻見到她。
也許他聽到了意識深處有個聲音說,直接登門拜訪太魯莽,太唐突。
但那個聲音已經越來越遠了,車窗外的布西湖浪濤打在岸上,更打在他的心上。
也許他還是有計劃的,不管她對他是冷漠,憤慨,還是熱忱,只要能發生點什么,那就會成為他們之間的故事,或事故。
不管是故事,還是事故,總能發展下去。
她怎么可能熱忱歡迎他!
“郭總,您怎么來了?”這是陸原野開門見到郭尚北說的第一句話。
您?!昨天不還是“你”好嗎?
事先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只是怎么一夜之間就從“你”變成了“您”?!
郭尚北感覺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不,是冰水。
在來之前和來的路上,他一直沒能找到合理登門的借口。
現在看到她圍著圍裙、一只手上還舉著筆刷,倒是有了主意。
他強自斂了斂心神,說:
“你昨天不是說要在新刷的墻壁上畫幅畫嗎?趙鑫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用梯子,特地囑咐我過來照看一下。”
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粉刷匠,新刷的墻壁有些粗糙,還和邊上的有色差。
當時陸原野就說過,她早就想過到這個問題了,并準備在那面墻上畫幅畫。
“哦,那請您進來吧!”這個趙鑫可真能找事,哪里就摔死我了。
還是昨天那個房子,地板上無塵無垢,書柜上的書整齊列放,大理石餐桌亮得反光,灑滿晨光的屋子更顯得窗明幾凈。
“原野,你已經開始畫了吧?我雖然不能在畫畫上幫什么忙,扶扶梯子,遞個顏料還是可以的。”
“好,那就先謝謝了。”
“不客氣,我也是受人之托。”
跟在陸原野身后穿過客廳和走廊的時候,他不禁問自己,這堪比商務會談的客氣氛圍要怎么打破?
墻上那幅畫的輪廓已經出來了。
“你畫的是山水畫?”
“嗯。”
“挺適合書房的。”
原野已經上了三步書梯,其實,這種書梯比一般梯子穩當很多很多。
郭尚北依然選擇伸手扶住了這個很穩當的書梯,不然還能放哪里呢?
他原本想找個話題聊兩句,然而原野專注的樣子,讓他完全不敢出聲,他就是知道,她不會喜歡他出聲打擾。
顏料都是調好的,看樣子還可以用很久。
這個書房太空曠了,太寂靜了,目光隨著原野的筆刷移動,他聽著自己的呼吸,覺得喘氣聲都顯得太大,不自覺地想要屏住呼吸。
感覺過了很久很久,原野第一次有了走下梯子的意圖。
郭尚北似乎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你要拿什么?我幫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