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基于生態經濟視角下的城市群發展機制研究作者名: 翁羽本章字數: 7字更新時間: 2020-02-26 15:29:20
第2章 理論綜述
2.1 國外生態經濟相關研究綜述
2.1.1 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相關文獻
在人類社會發展的過程中,人們不可避免地進行了許多高能耗、低效益、重污染的經濟活動,使得生態、資源、環境問題日益突出,也引發了人們對互利共生、平衡協調、可持續的發展道路的探尋,各個國家、各個領域的學者們都積極地參與到研究之中,力求緩解社會進步與生態保護之間的矛盾,使經濟快速增長、民生條件改善得以在健康的生態環境下實現。
早在20世紀60年代,經濟學家鮑爾丁就積極地倡導了“生態經濟”的思想。在他的文章中,地球生態系統被視為一艘類似于有著閉路循環系統的宇宙飛船,人類作為該系統的重要環節與其他元素一起共生相依,也有義務建立起能將各種物質循環利用的經濟體系,來避免資源枯竭、能源耗盡、環境污染與生態破壞等現象發生,維護自然資源的存量。隨著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日益暴露,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對生態環境表現出擔憂。米香曾為此先后出版了《經濟增長的代價》和《經濟增長論爭》兩部著作,他在書中強調了在經濟日益增長的同時,更多的污染物也會產生,引起環境質量的不斷下降,而且過度的經濟增長還會導致人類在健康和幸福感等方面感到極大失落,產生災難性的負效應。
直到20世紀70年代,一份引起巨大轟動的研究報告——《增長的極限——羅馬俱樂部關于人類困境的報告》更加清晰地將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的矛盾呈現在了世人的面前。其中,米都斯提出了著名的“零增長理論”,他認為只有通過“自我限制增長”來保持人口和資本的動態平衡關系,并停止進一步的經濟增長,同時盡可能提高土地生產率,減少單位產品生產所消耗的資源數量和排放的污染物量,才有可能保持一個穩定的、動態平衡的世界。
與之類似的是,1974年,在《人類在轉折關頭》一文中,梅薩洛維克和佩茲特爾也指出了當代的生態危機必將影響到人類未來的生存和可持續發展,人類正面臨著一個關系到生死存亡的轉折關頭,即是否要改變經濟增長模式。1979年,厄普頓同樣提出了應當對經濟的恣意發展加以控制的主張,認為應當把自然資源當作一種特殊的資本形式進行處理,并討論它的特征、功能和使用方式。到了1981年,羅馬俱樂部在另一份報告——《關于財富與福利的對話》中再次明確指出:“經濟和生態是不可分割的統一整體,一個生態遭到嚴重破壞的世界是不可能談及財富和福利問題的。”
在經濟增長的生態約束這一問題上,著名的生態經濟學家赫爾曼·戴利也堅定地支持了反對經濟盲目增長的論調,并提出了一種穩態經濟的發展模式,在他看來,生態系統本身是一個有限的、無成長的、并且物質封閉的系統,人類的經濟活動的產出速率一定要與生態系統運行時的再生和吸收的速率相一致,只有這樣才可能實現通常所說的可持續發展的狀態。
上述學者普遍認為在面對嚴峻的生態威脅時,經濟增長將被要求做出適度的讓步,正如萊斯特·R.布朗所說的,“人們一旦接受了經濟并非是這個世界的中心,那么將能夠給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以及人類的生存狀況的改善營造出良好的先決條件”
。
對于經濟進步與生態保護之間的關系,也有許多學者保持了相對樂觀的態度,他們積極地尋求著令二者能夠協調發展的途徑。例如,科爾針對米都斯的研究,進一步在模型中引入了對新資源的勘探和對舊資源的回收利用等因素,使可利用的不可再生資源得以保持指數增長,其結果表明,只要資源增長的速度可以快于人口和消費增長的速度,則米都斯所預言的經濟崩潰就能夠被無限地推遲,發展的壓力也能得到緩解。諾德豪斯則有著更為樂觀的態度,他在研究中引進了技術進步和替代的因素,認為不但經濟增長系統可以避免崩潰的命運,而且經濟增長速度還有加快的可能性。西蒙更是在《沒有極限的增長》和《資源豐富的地球》兩本著作中對經濟增長極限理論的相關研究方法做出了直接否定,他認為羅馬俱樂部所提出的未來人口和經濟增長會以不變的速度發展這一假定條件是存疑的,這種分析方法忽略了經濟活動主體在對稀缺資源進行配置時可能做出的必要的理性反應,也沒有充分考慮到技術進步的良性影響,以及價格機制這一看不見的手在配置自然資源和環境保護中所起到的作用和對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產生的影響。
美國經濟學家赫爾曼·卡恩在其著作中也同樣表達了對人類未來發展的信心,他認為具有理性思維的人類是可以根據資源短缺和環境污染的狀況來調整經濟增長的,環境極限或許可以暫時限制經濟增長,但技術的進步能夠發掘更多新的資源來促進經濟增長,同時也能限制環境污染帶來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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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古典經濟學的分析框架內,也有許多學者認為在經濟增長的過程中,環境問題能夠依靠技術進步和市場機制得到自動的解決,他們積極地嘗試著將生態環境作為一種可以量化的要素及主要變量納入到經濟增長模型之中,令環境污染被賦予經濟性質,并運用一些邊際分析和局部均衡分析的方法來探索最優的環境污染水平。其秉承的基本思路是:“……從均衡狀態、理性思維和行為、最優化水平等基本假定入手,構筑起環境資源的供求曲線及均衡價格模型,并輔以福利經濟學的外部性概念作為分析中的理論基石和工具基礎,并把宏觀經濟理論引入對環境問題的研究之中。”
然而此時,在經濟學家們的觀點中,對經濟增長的重視程度依然要高于生態保護,他們對資源存量的假定和對技術進步的依賴都催生了一種盲目的信心,覺得“經濟增長、經濟效率這類的指標早已成為了人們最為關注的焦點問題,任何有悖于經濟增長的行為或是反對它的人都將被視為是離經叛道的……環境的損害似乎可以不被列入經濟學考慮的范圍之內”
。但是,正如薩繆爾森曾談到的,生態資本進入經濟發展觀的考察之中,是人類社會對于資本認識的又一次大的飛躍,它使人們認識到了價值不僅僅來源于勞動,自然環境也可以被看作是天然的財富。
在新制度經濟學的研究中,生態資源的資本化同樣被視作是協調發展的關鍵因素。在科斯產權理論的基礎上,戴爾斯從產權層面討論了環境資源產權的設置與生態環境破壞之間的關系問題,還提出了施行排污權交易的設想。
安德森和利爾則在產權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對環境資源采取資本化經營的方式,也就是通過對環境資源的觀賞、休閑作用和文化價值做出產權界定,來使環境產權具有相應的資本意義,成為一種“環境資本”,企業也得以通過對環境資源進行資本化運作,進而實現生態效益與經濟效益二者的統一。
以斯威尼等人為代表的“新制度主義環境經濟學”還認為人與人之間在利益上的種種沖突也是環境問題的主要表現,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必須依賴制度安排來解決,同時環境政策是制度安排的主要表現形式之一,因此,從制度經濟學的角度來看,要解決環境問題,首先要認可各種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對人的經濟活動起到的約束作用以及對環境產生的影響,并以此為依據通過研究來制定環境政策。
此外,霍肯在《商業生態學:可持續發展的宣言》中也呼吁要塑造一個商業活動與環境保護并行不悖的世界,他還指出可以利用商業的發展來改變單純依靠道德說教和宣傳去推動可持續發展的舊模式,以恢復型經濟取代傳統的線形經濟發展模式,并重新設計商業體系的運行方式,兼顧所有者、雇員、消費者,以及地球上的其他生命體等各方的利益,促使人們自發地進行環境保護及推動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而且,他還在《自然資本論:關于下一次工業革命》一書中,更加具體地探討了實現生態與經濟二者整合的方案,提出可以通過將自然資本納入到經濟系統中,或者說環境成本的內部化,來重構傳統的經濟學資本研究體系,既使得自然資源的真實的成本、價格和價值量可以在經濟活動中表現,又揭示了生態經營可能帶來的效益。他提出的可采用的相應戰略包括:將仿生學設計引入生產之中、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加強生產者同消費者之間的交流與溝通服務,以及轉換可能造成生態破壞的投資取向,從而保持并且增加自然資本,同時在這一過程中實現盈利。
在生態經濟理論逐漸被接受并得到廣泛普及的同時,人口爆炸、資源枯竭、環境污染、生態破壞等現象也在全球迅速蔓延,激起了社會各界更多的關注,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投身到對生態經濟發展模式的研究與實踐當中。1982年,第一次生態學和經濟學的跨學科國際會議在瑞典舉辦,生態與經濟方面的眾多相關專家、學者進行了合作交流。1987年,在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召開的會議上,時任挪威首相布倫特蘭夫人發表了一份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研究報告——《我們共同的未來》,她在文中提出了可持續發展這一思想及其概念,并探討了人類社會如何在保證經濟增長的同時,還能夠適應并滿足生態環境的承載能力,實現人口、經濟和資源、環境、生態之間的協調發展。1988年,國際生態經濟學學會(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Ecological Economics, ISEE)正式成立。
1989年,學會推出了該領域的專業學術雜志《生態經濟學》(Ecological Economics)的第一期。1990年,國際生態經濟學學會召開了第一次會議
,生態經濟的研究自此進入了蓬勃發展階段。科斯坦薩擔任該學會的首任會長,并同許多位專家、學者一起合作完成了《生態經濟學導論》這部具有學術指導性的著作。他們在書中總結并歸納了生態經濟所要研究的基本問題,其大體分為三點:可持續的發展規模、公平的分配手段和有效率的資源配置模式。他們比照了自然科學里常用的分析手段,使用物質流核算分析(Material Flow Analysis, MFA)這一方法對人類經濟社會和自然生態系統二者之間的相互關系進行了比較和描述,并利用“生態承載力”計算出了生態系統服務的可供給能力。此外,他們還通過“生態足跡”方法對人類社會經濟活動實際占用的生態系統服務量進行了評估,同時探究了造成生態系統持續惡化的根源所在,據此提出了建設生態經濟——具備可持續發展屬性的經濟模式,以其作為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原則,并給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這些研究為生態經濟領域的不斷豐富拓寬了思路。
總之,在生態發展與經濟增長問題上,悲觀派學者的論調給全世界帶來了空前的震撼,也敲響了警鐘:經濟增長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和破壞是巨大的,出于對人類未來社會福利的關心,保護生態顯然勢在必行。在以羅馬俱樂部為代表的悲觀派學者看來,生態環境對于經濟增長而言是一種制約,經濟發展也嚴重干擾了自然生態系統的正常運行,然而經濟增長同樣是現代人類社會生存發展的重要保障,停止增長、保護生態的論斷太過激進,大有因噎廢食之嫌,難以實現。在對經濟增長與生態的矛盾不斷反思的過程中,還是有大量學者秉持了樂觀的態度,認為生態保護雖是經濟增長路上的一道鴻溝,卻并非不可逾越。他們探索了科技、制度等改良增長方式的積極因素,生態意識也逐漸滲透到經濟學研究之中,包含生態要素的經濟模型、可持續發展的觀念相繼被提出,這為經濟增長與生態保護和諧共進注入了一絲曙光,為生態經濟在學術研究領域開辟了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