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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子和便條紙(二)

  • 隱身罪人
  • 東村南
  • 4879字
  • 2019-04-17 21:35:30

微風(fēng)中,秦雷和石蛋用木板抬起牛巢向往常抬著其他兄弟一樣朝著礦場外的山頭走去。計劃中要一起逃離的牛巢卻沒能堅持到最后,秦雷手里握著鐵鍬靜靜地站立在山頭上,注視著旁邊的倆個土堆沉思了良久才狠狠地一腳向著地面用力地鏟了下去。

睡夢中,先前的一幕幕鏡頭在秦雷的腦海里閃現(xiàn)而過……

此刻一個不自主地抽動,他突然驚醒。

漫長的一夜過去,秦雷的腦海里還縈繞著昨晚的回憶,五更剛過,天還未亮,一陣陣嘈雜聲一如既往的在耳畔響起。所有人披好衣服在守衛(wèi)的喊叫聲中迷迷糊糊地向礦場方向走去。

秦雷趁機悄悄地把昨日留藏下來的餅放進鞋底,跟著人群一道緩緩走在后面……

在人群的遮掩下一邊走一邊示意地看著石蛋,此刻的二人互相之間已然心領(lǐng)神會。傍晚時分,一輛外面運送食物的小型貨車會如期停放到帳房外,每隔兩天都會運送食材和酒水過來,而后會在半夜趁著夜色匆匆離開。多年來觀察到的這一重要特點讓細致的秦雷牢記在心。

為了做好最后的準備,秦雷和石蛋在礦場中像往常一樣鎮(zhèn)定自若的埋頭苦干著。

夕陽像一盤灑落的金色流沙,在空氣中折射出多彩的光芒照進礦坑,映入眾人的眼簾。瑩瑩石光從黑魆魆的坑洞深處滑落,消失在無盡的貪婪和欲望中。

疲憊饑餓的秦雷和石蛋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鐵錘砸向腳下的礦石,哐……哐……哐!一次次鐵錘抬起又落下猶如鐘表的擺臂在一分一秒地迎接著最后一刻的到來!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一輛貨車在礦場邊的帳房外緩緩地停下,此刻代替牛巢的師傅提著飯桶走了過來。

用餐過后沒過多久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石蛋借著去小便向礦場外面的山頭移去,守衛(wèi)在帳房里來回出入,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此刻放松了外面的監(jiān)視。然而這個關(guān)鍵的時間點也早在秦雷和石蛋的謀劃中。趁著夜色的籠罩之下守衛(wèi)一時的不注意,石蛋迅速移開土堆跟前表面覆蓋著雜草和土坯的的木板鉆了下去,隨后再一次輕輕地移回原位,只在邊緣留下一條微小的縫隙。

旁邊的另一個土堆跟前也備有一個同樣的藏身地窖,按照計劃是留給牛巢師傅的,然而牛巢卻永遠的停留在這里。一年前的秦雷和石蛋在埋葬其他兄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悄然的挖下了這兩個藏身之處。此刻的石蛋更明白為何當初秦雷非要拉著他自告奮勇地向守衛(wèi)申請去完成這檔子差事了。

透過木板縫隙,石蛋在地窖內(nèi)隱約地聽到礦場里傳來的一陣陣喧嘩。

此刻,勞工們正在紛紛朝著民房走去。秦雷也隨著人流往回走,而他不時的把目光瞟向遠處的山頭……

“好了!過”其中一個守衛(wèi)在搜查完最后一個人的衣服后喊道:“怎么是21個!少誰了?少誰了?他娘的!你趕緊去看看!”隨即向身邊的另一個守衛(wèi)擺手示意。屋內(nèi)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守衛(wèi)再一次清點過后確定少了一個人,只是無法確切的指出少了誰,隨即大發(fā)雷霆道:“趕緊給我搜!”留下一人看守后暴躁著摔門而去。此刻的秦雷鎮(zhèn)定自若地躲在人群后面靜觀其變,而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屋外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幾名礦場的守衛(wèi)手拿著家伙氣勢洶洶地從礦場的方向沖了過來,強烈的手電光束在夜空中晃來晃去。一番嘶吼和互相吩咐后朝著四周的荒野呈放射的陣勢追了出去……

吵鬧的聲音漸漸遠去,依稀的聽到遠處傳來的問詢,一名守衛(wèi)氣憤的咒罵道:“他娘的,那條死狗怎么回事?趕快追,仔細搜!”

此刻屋里的守衛(wèi)坐立不安,不時地朝屋外東張西望。“咣當”一聲,鐵欄上的鐵門被用力拉上,隨后用鐵鏈死死地鎖住。

“當當當”守衛(wèi)手里一個類似電擊棒的物體滑動在鐵欄上發(fā)出冷冷的聲響。“你們這幫慫兒剮!都給‘過子’乖乖上床睡覺,快點!媽了個喳吧”守衛(wèi)一陣方言怒吼道。

秦雷把石蛋的被子往床頭稍稍拽了拽,隨即跳上了床……

大約過了一刻的功夫,守衛(wèi)提著手里的電棒推門站到屋外,朝著遠處的同伴大聲喊道:“抓到了沒有?要不要我也過去?”隨后只聽“咣”的一聲民房的外門被關(guān)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守衛(wèi)向遠處同伴的方向跑去。

此刻屋內(nèi)的眾人開始躁動,秦雷趁此機會下意識的把手放到床板的長釘上,迅速翹起了木板,在沒有被別人察覺到一絲異動的情況下鉆了下去。

屋外遠遠地望去,一束束光照在不停地閃動,不時的傳來幾聲詢問。十多個守衛(wèi)仍在地毯式地搜尋著。爬出洞口的秦雷扶著墻壁慢慢地直起身來,四下掃視了一番后,徑直向礦場上方的山頭跑去。

石蛋透過縫隙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石蛋!石蛋!快,快,快點出來!”秦雷在距離地窖還有幾米的地方就壓低聲音輕輕地呼喊著。

聽到秦雷安全逃出,石蛋早已迅速的挪開了頭頂?shù)哪景澹ゾo布袋一個抬腿從地窖里爬了上來,二人稍作停頓,一口氣沖向帳房外的貨車。

過了許久,聽到車外傳來兩個人的對話,其中一人問道:“車里都搜過了吧?什么時候跑的?真讓這王八蛋給跑了,媽的!”

“我檢查過了,沒有!”答話男子快步走到貨車后面準備關(guān)門,并再次晃動著手電光向車廂里確認了一遍。

“行,你快點兒走吧,回去先別說這邊的情況,回頭我再聯(lián)系你!”先前問話男子說著進入帳房里抱出一個鎖好了的鐵箱子放進貨車的車廂里,并把鑰匙扔給了司機。

石蛋和秦雷蜷縮在車廂的深處,身前一堆木頭箱子和雜物擋住了外面人的視線。秦雷屏住呼吸,雙眼透過木箱細小的縫隙緊緊地盯著車廂外面的動靜,心口在砰砰地劇烈跳動,一時間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只見貨車司機在與訓(xùn)話男子交代完以后走到車身后面并未察覺出車內(nèi)的異常,咣當一聲把車廂門順勢關(guān)上掛了鎖便鉆進了駕駛室。

漆黑的車廂里伸手不見五指,不久伴隨著輕微的震顫,司機啟動了車子緩緩地駛了出去。秦雷和石蛋各自懸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地。此時此刻這個結(jié)果曾經(jīng)在秦雷的心中模擬了無數(shù)遍,只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逃離方案!

過了許久,貨車不再有方才的顛簸,外面的道路平整起來。石蛋悄悄地把身下的布袋遞給了秦雷。二人小心翼翼地互相攙扶著慢慢向車廂尾部移動。在靠近門的位置。秦雷從布袋里掏出了一個小手電筒和一根撬棍。

石蛋看著秦雷,又瞅瞅這些工具,心中不禁感嘆道:“多虧了牛巢師傅啊!”

秦雷把手電遞到石蛋手里悄聲說道:“噓!別說話,趕緊打開!”

光照下,一個不大的鐵皮箱子重甸甸的擺放在車廂邊上,正是方才出發(fā)前那人放上去的。出于好奇,秦雷和石蛋互相對視了一下決定撬開來看看。

石蛋雙手扶在箱體上,秦雷用撬棍輕輕地別進鎖頭的間隙里,用力一撬,鎖頭被撬開掉落在布袋上。打開箱蓋的一剎那,眼前的一幕讓秦雷和石蛋差點驚出聲來,金光閃閃的金塊夾雜著稍許的礦石,一看便知是經(jīng)過篩選的高純度巖金。

喜出望外的石蛋和秦雷沒曾想在這一刻得到這樣的“意外之財”。冥冥之中感覺到或許這正是上蒼對自己不幸遭遇的一種補償。隨后二人毫不猶豫地打開布袋,慢慢地挑出一部分塞了進去。

貨車越走越遠,駛離了一段顛簸的土路后順著曠野里彎彎繞繞的公路高速前行,兩盞紅色的尾燈在夜幕中猶如一雙鬼魅的眼睛忽明忽暗……

秦雷和石蛋靜靜地待在車廂里稍作休息后起身抄起撬棍向門鎖的部位再一次插了進去。嘗試著力道一路上撬動了多次終于在此刻聽到一聲清脆的撕裂聲,門外的鎖具應(yīng)聲分離開來。石蛋緊緊的拉住車門,秦雷迅速地把撬棍穿插在鐵門內(nèi)部的把手內(nèi)。此刻,一切都大功告成,只有等到貨車把他們帶到更加安全的地方然后靜待時機而離開。

秦雷依靠著車廂坐了下來,看著石蛋,兩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喜悅……

石蛋挨著秦雷并排坐下,望著秦雷嘆道:“哎,虻皮,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去?”

秦雷頓了一下,想了想后笑道:“我還沒想好,你呢?石蛋!”

“我啊,我沒什么文化,也不知道找什么工作,父母都離異了,家里也沒地方回去,可能還會到禹城看看吧!”說罷沉默了一會又突然笑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虻皮!咯咯咯……我們都逃出來了,就沒必要再隱瞞了是吧!”

“秦雷,叫我秦雷,你呢?石蛋!”秦雷此刻也面帶笑容的問道。

“我叫劉井陸……”

石蛋說罷二人不約而同的想到牛巢師傅,頓感遺憾的秦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后倆人都沉默了,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此刻的秦雷其實有個最想去的地方,也是最想弄明白一些事情的地方,雖然六年來的遭遇早已把他曾經(jīng)埋藏在心底的憤怒消磨殆盡,但他仍有些不甘心。那個地方就是王奎盛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不管他目前在哪里,秦雷都想找到他問個究竟,盡管現(xiàn)在能猜到他一定早已離開了原來的龍鑫花園小區(qū)。

看著沉默不語的秦雷,此時的劉井陸恰巧挑起了話茬問道:“哎,秦雷,你曾經(jīng)提到的那個王奎盛是……”

事到如今,秦雷的內(nèi)心也再沒有什么需要隱瞞的了,此刻的他反而越是想把埋藏在內(nèi)心這么多年的怨恨一股腦的傾倒出來。

“該從何說起呢?”秦雷嘆息一聲若有所思地說道……

曾經(jīng)的回憶穿梭在漫長的深夜里,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劉井陸許久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聽著,直到秦雷講到了最后一刻,他才泰然自若的笑了笑,并在秦雷的眼前搖了搖手臂說道:“我與你的遭遇如出一轍,牛巢師傅曾經(jīng)告訴過我,而且……”說罷頓了片刻又道:“而且,我突然想到牛巢師傅曾經(jīng)同樣在某個‘特定’的地方撞過王奎盛口中的同一個人,然而耿直的他寧愿自己承擔(dān),但最終被騙到這里才明白了顧學(xué)晉口中的謊言……所以我們的故事只不過是發(fā)生在禹城的不同小區(qū)而已!當我知道了這些,經(jīng)過了這么久……”劉井陸說到這里能感覺到他的悔恨,但更多的是無奈之下的釋懷和對命運安排的接受。

聽罷劉井陸的一番訴說,秦雷瞬間感到驚愕,久久的愣神在那里默不作聲。只聽劉井陸還在自說自話。

“哎,嗨!秦雷,秦雷!”劉井陸輕輕地拍著秦雷的肩膀,并側(cè)身側(cè)臉的從門縫里向外看。

貨車司機一番緩緩地制動速度降了下來,腳下的手電筒在剎車的一瞬間由于慣性滾動了起來,秦雷緩過神來趕忙上去抓住手電。劉井陸看著門縫外的地面,一陣顛簸,在汽車尾燈的映照下看到疑似鋪有鐵軌的路面。

“走不走?秦雷!”劉井陸回頭向秦雷問道。

二人思量片刻決定趁著天還未亮跳下車,說話間秦雷已提起布袋收拾妥當,劉井陸輕輕地拔出門把里的撬棍并打開一扇門一躍而下,為了協(xié)助秦雷他緊緊跟在車后慢慢地小跑著。此刻車上一直在內(nèi)部拉著門的秦雷把布袋丟給劉井陸也順勢跳了下來。

由于司機開了一夜車此刻經(jīng)過一段低洼不平的路段抑或有些疲憊車速也慢了下來,恰好給了秦雷和劉井陸絕佳的逃離機會。

跳下車的二人跟在車后悄悄地把撬棍再次別在了外面的門把手里并慢慢與貨車拉開距離以防司機發(fā)現(xiàn)。夜幕中望著刺眼的紅色尾燈漸行漸遠,秦雷和劉井陸一個閃身躲進路邊的樹叢里……

摸著黑跑了許久,二人終于找到一片相對隱蔽的林間空地停下。

“哈……”秦雷長舒一口氣雙手抱著后腦勺躺在地上。夜空中星光斑斑,璀璨耀目。六年了,第一次這樣自由地眺望著長空,此刻的他真想就這樣躺在地上一覺睡到天亮。劉井陸看看秦雷,此刻也頓感疲憊,但此時的疲憊僅僅是身體上的,內(nèi)心卻無比的輕松,仿若涅槃過后的重生。

休息片刻,劉井陸隨手把布袋丟在地上,里面的金塊互相撞擊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秦雷側(cè)過身子笑道:“我們是不是發(fā)財了!咯咯”

“來!我們看看!”說罷,劉井陸興奮地打開布袋把金子一股腦倒了出來。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透過枝葉照進林間,一縷微光打在秦雷的臉上。他睜開雙眼,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滾落在雜草的枝頭上映入眼簾。此刻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富有生機。秦雷挪開搭在身上的衣服坐起身來,劉井陸撿出一部分金子包在外套的衣兜里并用衣服緊緊地包裹起來說道:“哎,秦雷,我們就此分別吧!以后有緣還會再見,是吧?咯咯咯!”說罷笑著站起身來。

“你準備往哪里走?”秦雷懶洋洋地問道。

劉井陸抬起頭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說道:“先走出去看看,沒準能碰到過路人……或許搭個便車……”說罷快步地朝前走去。

秦雷明白雖然和劉井陸在礦上認識了六年,但此時此刻各自的內(nèi)心中對“自由”有著更為深刻的理解,有不同之處也有相似之點。不同的是逃離煉獄般桎楛后需要還原而又不盡相同的現(xiàn)實,相同的是自此就可以信步自如了。

隨后秦雷也匆匆站起身來,把剩下的金塊收攏起來裝進布袋里。一個泛黃的便條紙折成幾折壓在金塊下,秦雷撿起來打開一看,上面幾行字寫道:“我估計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可能再也見不到家人了,望二位如果能成功逃出,拜托替我看看家人,牛景天,客十埠鎮(zhèn)大圍欄村……”

秦雷沉思片刻迅速地把便條紙再次折了起來掖進衣兜,“牛巢師傅,牛景天……”便條上的內(nèi)容一遍遍浮現(xiàn)在秦雷的腦海中,他提起布袋朝著鐵軌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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