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這個故事,還要從現實世界開始說起……
在三年前。
“啊,終于放暑假了。”
一個看上去有十五歲的少年打開自己家的門,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書包從背上取下來扔在門旁邊的鞋柜上,然后少年隨意的把自己腳上的鞋子甩到一邊。
少年熟練而迅速的換好自己的拖鞋,他跑向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他一靠近床邊便甩掉自己的拖鞋,一下子投進了床的懷抱。少年將頭埋在柔軟的被子里,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翻過身躺在床上,他呆呆的看著面前掛著一副漂亮的油畫的墻壁發愣。
那幅油畫看上去沒什么好特別的,它上面畫的有清澈的清泉有巍峨聳立的大山還有一棵雄偉而又看不出是什么品種的千年老樹…這幅油畫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就被掛在了少年的房間,少年甚至還不知道這幅油畫什么時候被父母買回來的……
不過,這幅油畫既然選擇擺放在少年的房間里,少年的父母應該會有什么想法吧?
少年的房間布置的很是簡單,進門首先看到的是電腦,電腦和他寫作業的桌子是連在一起的,桌子是被人橫著放在窗邊。桌子的最左邊是書柜,最右邊放著的就是他的電腦……
一般來說,人們都會覺得——這張木質桌子的外部形狀比較像一個倒“山”字的形狀。
那張桌子下面有兩個比較寬的地方可以放一些東西。并且,在這兩個缺口里面還有一個隔開的木板,也可以放一些書籍,而書桌其余的地方都是可以裝一些小東西的抽屜。少年的床和長桌子相隔不過四十厘米的距離,電腦的前面放著一把椅子。電腦的前四十厘米處擺放著一個大箱子,箱子里面裝的都是一些少年喜歡的小說和少年寫的一些小說。
沒錯,少年除了玩游戲之外就只有寫文這一個愛好,這個愛好是少年從小開始培養起來的。
其實少年小的時候,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寫作的人。在少年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連最簡單的看圖寫作都寫不出來。少年的母親見他連最簡單的都寫不出來,她看著這樣的少年覺得很著急。于是,少年的母親帶著少年去找了一位專教寫作、并且在他們當地有名的老師來教他。
最開始少年不樂意去參加什么補習班,男孩子小時候一般比較貪玩而且不服從管束。但是漸漸的,少年竟然愛上了寫作,這與那位老師正確的教導他有關。如果沒有那位老師,可能就沒有現在的他吧?少年在心里這么想著。
少年床的兩邊擺放著床頭柜,左邊的床頭柜旁擺放著一個藤椅,藤椅旁邊就是鑲嵌在墻里的衣柜。畢竟少年的房間不是主臥室,所以他的房間里并沒有衛生間。可見,少年的房間很普通。
其實,少年的家,怎么說呢?按照少年的母親的話來說,莫名其妙的有一點詭異呢……
在少年他還小的時候,少年體質不太好,每個月都要去醫院一次。少年好幾次被下病危通知書都活過來了,甚至少年的舅舅有次還專門請了道士來抓鬼。結果,道士說少年家臥室的大床下有三個鬼,道士說那是因為少年經常走夜路的原因——可是,少年當年也不過四五歲,他怎么會經常走夜路?
還有少年家里的鐘,少年家里的那個鐘是少年的爺爺幾十年前買來送給他們家的。這個鐘每個整點都要響,響的時候在門外都能聽見的那種,但這也就罷了,有些時候鐘上的時間會突然停止。
現在是下午,有些刺眼的陽光照進屋內,柔和的陽光照在少年清秀的臉上。人們可以看出少年臉色有些慘白,黑眼圈因為經常熬夜的緣故有點重。因為少年從小體弱多病,所以現在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即使這樣,但常人還是能看出少年長得十分清秀,即使他的皮膚是病態的白。雖然少年穿著某初中的校服,他身高也算是在同齡男生中算高的,但是外人還是能看出他的身材偏瘦。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回過神來,他抬起頭看了一下窗外的天空——北半球的夏天總是晝長夜短,現在看著陽光這么強烈,其實按照自己回來的時間來算,時間應該快六點了吧?
嗯,那應該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吧?少年這樣想著,他便坐了起來,起身走到被甩得遠遠的拖鞋旁邊穿上。
少年走到廚房,熟練的在電飯煲中加了定量的米,少年又拿起盛著米的鍋接了點水,開始淘米。等到米洗干凈后,少年又倒掉頭一遍的淘米水。然后少年將鍋放回電飯煲里,他又往里摻了適量的水之后關上電飯煲的蓋子,他插電按了按鈕之后便又回房間了。
好無聊啊,少年再次甩掉他的拖鞋,他又一下子跳回床上。雖說少年他自己平日里也除了上課無事可做,但好歹也不至于那么無聊吧?畢竟在上課期間,少年他還可以聽聽同學們之間的聊天來打發那些無聊的時光。
是的,少年的性格很是孤僻,在現實生活中也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所以,放假的時候,他除了寫作業和玩游戲就沒什么要干的事情了。這就是少年為什么會無聊的躺在床上耗時間的原因。
但是,在網絡上少年卻非常話癆,那時的少年和誰都能聊的起勁。
唉,果然放假之后很無聊啊,更重要的是現在還不能玩電腦。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想法在同齡的孩子里是還是挺少有的吧?這樣是被同齡的孩子知道,估計大多數的同齡孩子們就會說:“你聽,這是人應該想的想法嗎?”
少年無聊的從床上起來走到自己的書桌旁邊,他拿起放在窗邊的筆放在桌子上,又轉過身在大箱子旁邊蹲下來,他將放在大箱子里的本子取了出來放在書桌上,開始動筆寫文。
這個少年很喜歡寫文,因為寫文一是能讓他感到快樂,二是讓他覺得不再那么無聊,三是他本來就熱愛著寫作。至于少年喜歡寫什么,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當…當…當…當…當…當——”客廳里放的老鐘敲響了六下,說明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父母也該回來了。少年一邊想著,一邊繼續揮動他手中的筆,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的繼續寫他的文。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
“幌...啷——”少年聽到這聲音猛然抬起頭,他放下了手中的筆——是門被打開的聲音,少年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父母回來了。
一聽到這熟悉的腳步聲,少年他知道他的父母要回來了。為了不讓父母發現他寫的文,少年他立刻合上本子,并且將本子隨意丟在大箱子里。然后,少年他便走出自己的臥室去迎接父母回家。
畢竟,少年也不是很想讓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寫的什么類型的文。比起這個,少年更不想讓自己隨便寫的文被他的父母看到上面的內容……
“兒子,你們學校放假了?”少年的父親見少年出來了,父親看著他的臉問道。
“嗯,放假了。那我先去看會…對了,我剛才煮的飯…飯差不多已經煮好了,那你們先去做菜吧,我先去看會電視。”少年點了點頭,他剛想去沙發上坐著看會電視的時候,然后少年突然想起飯應該已經煮好了,于是他趕緊對他剛才所說的話補充道。
“那你先坐著等會,我們先去做菜了。”
“嗯。”
少年的父母都會做菜,所以他的父母兩個人一起做菜的話,他們做菜的時間會更快一些。少年見父母離開了,他十分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打開電視,少年他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看的節目。
但是少年他在翻了幾十個頻道之后,少年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中的遙控器——切,現在的電視節目這么無聊的嗎?少年比在他眼中無聊的電視節目還要無聊的這么想著,少年有些不滿的嘟起了嘴,這樣的少年看上去莫名有點可愛?
少年現在在讀初二,因為家里人不讓他也不打算給他買手機——因為他的父母覺得少年他還是太小了,不需要手機那種東西。因為在少年父母的眼里,他有了手機會耽誤學業。所以,這就意味著——少年要上QQ和他認識的網友們聊天的話,少年他就必須要打開電腦登上QQ。
所以說,少年也算是挺慘的。
而且,如果少年要玩電腦的話,少年一個星期也就只能星期六星期天玩玩。放假的時候,少年他也可以玩玩。更別提現在放暑假了,因此他也有更多的時間玩電腦了。
但是,這樣的少年…他還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強迫癥和焦慮癥。
那也就是說,少年他有點點強迫癥。但是和平常的強迫癥患者不一樣的是,他強迫的對象有點不一樣,少年強迫的對象是他自己,也只能是他自己……
在少年的觀念里,少年他認為必須要先把所有作業寫完,少年他自己才可以放心大膽的玩。只有作業全部寫完之后,少年他才會去玩他自己想玩的游戲。
少年坐在電視機前等了二十分鐘左右,他一邊無聊地翻著電視節目,一邊拿點放在茶幾上的零食墊一墊。
少年他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少年的父母終于把菜做好了。那是他們那里的經典特色菜——紅燒肉、麻婆豆腐還有一碗白菜湯。少年他的母親剛把第一道菜端出來的時候,她就叫少年過來準備吃晚飯了。少年他應了一聲,他再拿出一個薯片塞到嘴里后就放下了手中的零食,隨后少年他想也沒想直接關掉了電視走進洗手間洗手去了。洗完手后,他又被父母叫到廚房里去幫忙端菜和端飯。在將近七點的時候,他們一家人終于開始吃飯了。
在吃飯期間,少年的父親對他說了一件之前還沒有向少年提到的事情:“兒子,前段時間外我們看你還在上學期間,所以我和你母親我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一件事情。”
少年的父親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看著坐在自己左邊的兒子。
少年看著父親眼里有一絲擔憂的神色,少年他的心里也有一絲緊張,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地問:“爸,什么事情?”
少年的父親見少年一臉的淡定,他便直接告訴少年那件他要說的那件事情:“我們從你叔父那里得知,我的父親、你的爺爺他年紀大了,而且他身體的各個器官都衰竭了。我和你的叔父他們商量了一下,然后我們推測后得到的結果是你的爺爺,他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少年聽到他父親說的話過后,少年他的心里一瞬間有些難受,但是仔細想想少年表示也能理解:少年的爺爺今年滿九十歲了,他們這個家族在他爺爺那一代遭受過重創。爺爺那輩的本家的老人,只剩下爺爺和七公兩人了。少年嘆了口氣,他再次知道他自己以后需要擔當的一些東西有多大……
接下來,一家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各懷心思悶悶的吃完飯,少年就回屋寫自己的作業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的母親對家里的人說到一件讓人不悅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到來的原因,我們家里的廁所里總散發著一股尸體腐爛一般的惡臭。”
少年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但具體是什么不好的預感他也說不出來,但是少年他只能祈禱這一切只是他多想了。眼前的暑假的時光是少年從開學開始就在盼望的,可是少年現在發現在暑假在家里比在學校還要無聊多了。
為了改變這無聊透頂的暑假生活,所以少年更要抓住每分每秒的時間趕緊寫作業了。
畢竟他是要寫完作業再玩嘛,少年這樣一想就把不好的預感拋之腦后,再次回自己的房間與暑假作業作斗爭去了。
少年父母的年紀要比其他普通家庭的父母要大很多,所以在少年出生之前還有一個姐姐,但是少年的那個姐姐因意外去世了。
關于少年的身世,在少年很小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嚇唬他——說少年是被他父母撿回來的。少年曾經相信過,但久而久之少年他也看淡了自己的身世——畢竟,自己的身世這種東西,對于少年來說并不重要。
少年并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少年知道,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被撿來被領養的,這和他本人并沒有太大的聯系,少年他本人也不想去想那些沒用的事情。
一家人就這樣過了幾天,老家那邊的親戚傳來了消息——少年前幾天那不祥的預感就這樣應證了。
就在那件改變少年一生的事件發生的那天早上,那時的少年正在專心致志的寫著他的暑假作業。少年他一邊寫著一邊時不時地停下手中的筆,他在計算著自己還要用多長時間完成暑假作業。
而少年的母親在廚房里做著一家人的早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引起了少年和他母親的注意,少年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兒子,你去開下門。”在廚房里忙碌的少年的母親說道。
“好。”少年說著迅速起身,他從他的房間里跑出來去給在外面敲門的人開門。
少年打開門后,發現原來是少年的那個出去買菜剛走沒多久的父親回來了。
按理說,父親他出去買菜也不會那么快回來啊?
要是在平時,少年他們母子倆覺得并沒有什么。因為在平時,少年和他的母親本來以為少年的父親是因為有什么東西忘帶才回來的,所以他們并沒有覺得太意外。但是在這一次,少年的父親如果是因為忘記帶什么東西的話,他敲門的聲音不會這么急。
可以說,這是第一次。
正在這時,少年母親也出來了,她是來看看發生了什么的。正當少年他們母子倆正納悶的時候,少年的父親進了家門,他對著自己的兒子和妻子用帶著有些沉重的語氣說道:“剛才,我弟弟跟我打電話來說,我的父親今天早上去世了。現在遺體已經送往老家,他讓我們趕緊去那里的殯儀館。”
少年一臉茫然,少年的母親聽聞此事臉色一變,她想了一下趕緊說道:“那我們趕緊準備一下,我們一家人這就開車去吧。”
少年的父親點了點頭,他們趕緊去收拾行李了,只有少年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父親剛才說什么呢?誰的父親去世了?
少年就這樣稀里糊涂的上了車,少年坐在車的后座上拿著母親給他的手機聽歌,少年雙神失神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少年認為,他的爺爺去世的消息肯定只是叔父他們嚇唬他們的,他的那個無論什么時候都很會開玩笑的叔父騙他們的原因,只是他的叔父想讓有半年沒有回老家的少年他們,抽點時間和他們一起回老家玩幾天而已……
少年他聽著耳機里舒緩的音樂,少年他就這樣沉沉的睡著了。但是他卻不知道,爺爺去世的這件事是真的已經發生了。
這不是虛假的夢,少年的叔父也沒有騙他的意思。
等少年他從睡夢中醒來時,他剛好看到了車子進入一個上面寫著“殯儀館”的地方。少年不可能不知道殯儀館是什么,殯儀館不就是那種……地方嗎?
少年揉了揉眼睛,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想要再確定一下的時候,車子已經開了進去。少年的父親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停了車,少年他們一家人下車了。
這個殯儀館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少年剛下車看了周圍的環境。少年還是第一次來殯儀館這樣的地方,他饒有興趣的在這附近逛了逛。畢竟,少年的確是第一次來這種一般人都不可能會沒事就來的地方。所以,殯儀館這種地方對于少年來說還是挺新鮮的,少年認為第一次來殯儀館感覺也挺刺激的。但是,當少年的目光看到某處時,他最開始初到這里的興奮感瞬間就沒有了。
因為正對著少年下車位置的正前方,剛剛還沒有字的電子條幅,突然浮現出來這樣的一行字“沉痛悼念這位老人”——那行字的后面還顯示了他爺爺老人家的名字!
少年看著上面的名字,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爺爺叫什么名字。少年赫然他發現自己這一路過來,他一直都只不過在自己騙自己而已,他的爺爺真的已經去世了,叔父也不是為了騙他們回老家看看而找的借口……
這位今年只有十五歲的少年,他目前他只參加過兩次喪事,一個是他的外婆去世的時候,還有一次是現在他爺爺去世。外婆去世的時候少年他也只有十歲,按照少年他的話來說他當時真的什么都不懂,什么生啊死的他一概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外婆睡著了。
少年曾經一度覺得自己對于親情是非常冷漠的,因為在少年的記憶里他似乎從來就沒有被愛過。所以,少年從來就沒有一次是為了別人而哭——對于少年來說,這也其實是一種悲哀吧?少年哭是為了自己而哭,因為他找不到值得他流淚的人。
也許這個少年在很多人眼里:他很自私,但是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誰沒有自私過呢?
但是,少年他這一次不像上一次參加葬禮的時候…少年的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打濕了地面。
這是少年他第二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那么近,第一次是他在很小的時候靠自己摸索和思考,他懂了死亡的意思的時候,他因為自己明白了死亡的意思以及意義而感到非常的驕傲。
少年他第一次參加的葬禮,對于少年他來講是充滿新奇而又懵懵懂懂的,第二次參加葬禮,這又對于少年來說是淡然而又印象深刻的。
誰都會死亡,少年這樣告訴自己:死是生的新生,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人不能決定自己能活多久,或者決定什么時候去死,但人類可以決定自己現在就死。因為,只有現在的這一秒鐘的時間,那是屬于人類自己的。
我們都不愿意與自己的親人分離,我們都不樂意在自己死后,我們的靈魂遠離了我們的肉體,我們的意識卻在靈魂里——我們只能看著親人們因為我們的死而痛哭流涕;我們只能看著我們的朋友因為我們的死而無聲嘆息;我們只能看著我們的仇人在遠處看著為我們死去而暗自欣喜。
因為所有人都會死,萬物之中活著的生命都會死去。這樣說來,那么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呢?
從現在開始,少年便不會再害怕死亡,因為死就是生的新生。
死亡就是一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