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風(fēng)吹過山谷里的樹林,翻起綠色的波浪,滿是和諧的模樣。鳥鳴蟲啾,雞啁狗叫,牛哞豬吼,人聲鼎沸,錯落有致的石片砌成的方形平頂房,大部分在9米的高度,3層左右,房頂平臺的最下面是木板或石板,伸出墻外成屋檐。木板或石板上密覆樹丫或竹枝,再壓蓋黃土和雞糞夯實,厚約0。35米,有洞槽引水,不漏雨雪,冬暖夏涼。房頂平臺是脫粒、曬糧、做針線活及孩子老人游戲休歇的場地。有些樓間修有過街樓(騎樓),以便往來。從老人孩子聚集的陽臺往里的房子里有一張布置喜慶的床,一個女孩揉著疼痛的太陽穴起身,她的頭發(fā)和族里的女性不同,很短,此刻正凌亂地貼在她的臉上,讓她顯得愈發(fā)邋遢。
一個中年婦人端著一碗藥進來,遞到女孩面前,女孩還在錯愣之中,婦人便開始數(shù)落:“家里多好,你非得出去,你是想干嘛啦?我看人家阿臨挺好的,你干嘛非得招惹外頭的男人啦?”
女孩一臉懵逼地望著婦女:“大嬸你是誰啦?”
婦女將碗一撂,一邊拍打女孩一邊罵:“你這個死丫頭,從神壇摔下來摔傻掉啦?你姑姑你不認識,你爹娘走的走我給你養(yǎng)大的,你個白眼狼。”
女孩被一頓好打,捂著疼痛的身體呻吟著,婦女又罵了幾句便摔門出去了。女孩撥開頭發(fā), 露出白皙清秀的臉,她來到鏡子前面照了照,還是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并沒有穿越,而那疼痛感也證明了自己不是陷入什么法陣或者幻覺。女孩雙手插腰,這里什么地方?明明是和大家一起陷入泥潭的啊。
“喵!”一只長著龍角的貓在清照腳邊蹭著,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因為主人的平安無事而感動。
清照彎腰抱起公主,一邊撫摸著它的后頸一邊來到窗邊,很有羌族特色的寨子,作風(fēng)還很原始,刀耕火種的生活方式,女人的地位似乎比較高,個個抱著女兒坐在陽臺上抽煙唱歌,而男人們則在干著活,甚至連小男孩都在煮飯打掃,沒有一個閑的。清照登上精致的手工花布鞋,抱著公主來到外頭,不得不說,沒有環(huán)境污染的地方空氣就是好,聞著整個人都清爽。清照一出去,女人們都跟她打招呼,男人們則很謙卑地彎腰致敬,清照一路上一直在看著男人和女人,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同伴,然而一無所獲,清照正在著急,突然聽見前面很熱鬧,便從人群里擠了過去,等清照鉆到前頭,只見是一個搭建好的巨大木臺,上面立著三根柱子,綁著兩女一男,都沒有穿衣服,低著頭、似乎是昏睡著。旁邊有拿著刀守護的士兵,還有一個戴著犀牛頭面具的男人舉著一個瑩綠色的火把。
清照一眼就認出那個男的是侯耀杰,那么另外兩個應(yīng)該就是離魅和香憑。離魅算了,人小身材也沒什么料,香憑可是讓男人都挪不開眼。而侯耀杰也得到了女人們的稱贊。清照隨手抓了一個圍觀的女人問:“這是干什么呢?”
女人回答:“凈化妖怪呢,才抓了三個。”
清照有點慌,凈化的意思是燒掉嗎?火對于妖怪來說是致命的,所以古代對于妖女都是用火燒。香憑那種老妖怪都被赤身裸體綁著,可見安排這一切的人有多厲害。清照正想著要怎么救,女人又指著戴著犀牛面具的男人說:“看見那個沒?那也是妖,說是什么幾百年的犀牛了,被凈化了之后成為本族的神獸,守護著寨子。”
清照震驚。這么說犀牛精和他所帶領(lǐng)的人馬確實在這里沒錯,他們沒有罹難,而是在世外桃源的寨子里被同化、成為了寨子的成員!
清照有點呼吸不暢,既然大家都被收拾了,為什么她和公主沒有事?清照低頭愛憐地看了一眼公主,公主乖巧地蹭了蹭清照的胸。無塵察覺到清照的疑慮,在清照耳邊低聲說:“你適合這里,這里和百越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清照還想問無塵,身邊便嘈雜起來:“開始了!”
越彬舉著火把,逐一點燃了他們的頭發(fā),瑩綠色的火焰包裹了他們?nèi)恚茻奶弁醋屓齻€人清醒過來,慘叫從火焰里發(fā)出,清照不忍心地閉上眼、撇過頭去。
女人在旁邊嘀咕:“這火要燒三天才能洗清她們的污穢呢。”
三天?!
清照再也忍不了了。什么按兵不動,什么講究計謀,什么無塵的勸阻,她都不管了,她現(xiàn)在要動手,好好的妖怪拿著鬼火燒三天,命都燒沒了!
清照正要一躍而起,肩膀突然給人搭住,清照回頭一看,是孔曼柔妖媚冰涼的眼。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套著合身的羌族衣裳,看著很華貴。她笑著:“找你好久,你在這兒啊?約好的喝酒呢?”
清照在發(fā)愣的空檔被孔曼柔拉走,一路來到一間占地面積很大的騎樓,二人在陽臺上坐著小竹扎,喝著烈酒,清照剛開口想問,孔曼柔便示意她不要說話,清照憋了半天,酒喝了三壺,肉吃了八盤,急得抓耳撓腮。當是時,兩個男人穿得整整齊齊地上了來,跪坐在地板上。孔曼柔笑著:“這是老趙,剛把你家阿臨帶回來,你可別鬧了,好好跟阿臨過日子,外面的男人靠不住的。”
要不是孔曼柔的眼睛還是那么活躍,趙子涵演技真的太差,她險些被一絲不茍、恭順卑微的舒友臨騙得以為自己的過往是一場夢了。清照知道是在演戲,便羞澀地低下頭:“我知道了,之前是我對不起阿臨。”
把酒言歡,耳聽八方,果然有蹲守在暗處的人撤了。孔曼柔這才將快要送入口中的酒放下,眼神冷峻:“這里不是虛幻的世界,是仍然還存在的民族,和三星堆、傳說中的女兒國,是同一個屬群。”
清照也猜到八九分,這里的民居大部分是9米,唯獨不遠處有一座堡壘大概九層的模樣,在女兒谷的遺跡中,也是這樣,女王住九層樓,是慣例。
孔曼柔繼續(xù)說:“整個黑竹溝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失蹤的人也全部被抓來‘凈化’然后變成這里的奴民,我們幾個運氣真是太好,沒有成功,所以她們才會找人監(jiān)視我們。”
清照湊近:“那我們該怎么辦?”
“等,”孔曼柔道,“至少要摸清這里的地形和幕后黑手,越彬帶的人都找到了,全部失去了記憶,幾個驢友還下落不明,得先找出解決方案。貿(mào)然行動的話,下一次說不定連我們也會失去對自己的掌控力。”
清照點頭表示贊同,雖然自己很莽撞,但還有那么多她的朋友要救,還有很多人的幸福系在身上,她不能隨便沖動。
孔曼柔雙手一拍,好看的眼睛笑成兩枚彎月:“就當是你和玄覺的蜜月假吧,反正過幾天也要給你們辦婚事了,在這個寨子里你們可是出身名門、門當戶對哦!”
清照點點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在她心里竟然覺得這事理所應(yīng)當,這個時候結(jié)婚沒什么不妥。等她反應(yīng)過來似乎應(yīng)該害羞一下的時候,孔曼柔已經(jīng)笑倒在趙子涵懷里,舒友臨頂著一個紅燒獅子頭,臉都快埋進桌子里。
之后又推杯換盞幾回,清照就趴下了,怎么回去的并不知道,醒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香憑,她的美麗的臉有半張都印上了黑色的上古紋路,這是低賤的標記。香憑跪在地上看著清照,剪剪水瞳里流露出悲哀和驚恐。
清照抬手,香憑膝行過來,把后腦勺給清照撫摸,清照用手指在她腦袋上點了一出摩斯密碼,雖然不知道這個妖精知不知道什么是摩斯密碼,但她還是告訴她:“別怕。”
香憑抬頭,臉上是嫵媚的笑意,清照明白她感知到了。
清照裝著清高:“跟你一起的妖怪呢?”
香憑翻著白眼,聲音卻很恭順:“一個在孔少主家,一個在臨小爺家。”
清照放了心,都在自己人家里,那就沒什么問題。清照又追問:“那越彬呢?”
“在副王身邊。”香憑答道。
清照眉頭皺了。副王是女兒國體制內(nèi)僅次于女王的地位,一般身兼祭司,所以有這么高的法力不奇怪。副王一般是女王的女兒或者姐妹,是女王的左右手,女王并不會是最能干的,但一定不會經(jīng)常露面,有的女王終其一生也沒走出過那座九層堡,逢年過節(jié)才打扮得隆重,臉涂得鬼都不認識出來站在高處跟子民同慶。所以整個寨子其實是副王在管;當然女王在成為女王之前也當?shù)氖歉蓖酢奖蛘娴谋桓蓖踹x中的話,事情很棘手:從黑竹溝的情況看,副王的實力并不允許她們樂觀。
清照本來還奇怪為什么越彬的法力比香憑和離魅低還得到了副王的青睞,后來一想明白清照就露出了猥瑣的微笑。在女尊男卑的社會里,副王想要一個有法力的男妖暖床很正常啊,可惜了離魅這個感情潔癖,命是和人家拴在一起了,真要逃出去,還不知道心里怎么膈應(yī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