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慈悲命
- 花開時節又逢君
- 眉落東南
- 3704字
- 2019-11-07 15:50:18
大祭司所在的祈神殿位于皇宮的東南角,毗鄰藏書閣和御花園,清凈至極尤其在冬日里更是一個人影都瞧不見。青蕊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偶爾扭過頭來也是繃著臉一臉嚴肅。走了將近一柱香的時間三人才來到祈神殿,青蕊上前重重地叩門環,好一會兒里面才傳來奔跑的腳步聲,接著嘩啦啦有人抽掉門閂,大門打開走出來一位清秀的小太監,他見著青蕊趕緊施禮說:“姐姐們請進,大祭司在沐浴焚香,請姐姐們跟我來。”
蓉月三人進到祈神殿里,一陣冷風吹來勾得院子里的竹林嘩嘩作響,穿過竹林間的小路走進一條回廊,回廊兩邊也栽種了竹子,冷風下竹枝搖曳起伏竹海起伏如同鬼魅踏浪而來。月盈拉拉蓉月的衣袖,眼神里有些許恐懼,蓉月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回廊不長走到頭便是一處小院,圓圓的月亮門里是青石板路,路兩邊是青磚灰瓦的房子,和皇宮的金色琉璃格格不入,愈發顯得這里冷情。
小太監把三人讓進了左側的廂房里,又上了一壺熱茶就等在一邊,三個人沒坐,屋子里沒有炭火有些陰冷,青蕊問小太監:“大祭司什么時候能來?”
小太監回話:“很快的,姐姐耐心等候。”說完話小太監退了出去。
蓉月扭頭看見月盈有些發白的嘴唇就端了一杯熱茶放在月盈手里,月盈端著暖了一下手又喝了一口,水還沒咽下去,就從門口走進來一個男人,長發束在腦后,一身青衣長衫在風里有些飄逸,那人進了屋就直接在上首坐了下來,一張面容帶著些無我無相的神情,面如冠玉長眉如掃。蓉月悄悄看了一眼發現大祭司的樣貌和月妃有幾分相像,尤其這初見面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大祭司沒有說話只是隨便在椅子上一歪,衣衫滑落露出青衣下單薄的中衣和腳上的白色襪子,完全一副冷死人的裝扮,月盈一看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隨后又被這一任大祭司居然是個男人的事實沖擊得腦袋發昏。
青蕊似是對大祭司這種模樣見怪不怪,她拱手施禮道:“大祭司安,月妃娘娘讓我帶她們二人過來。”
大祭司點點頭說:“既然是娘娘的吩咐,我自然是該好好見見。”他扭頭沖著蓉月二人說道:“都是族人不必太拘束,想當初我們一家在碎月谷可是頗得你爺爺照撫,要不然我哪里做得了大祭司。”說完話,大祭司笑了一下,表情卻還是皮笑肉不笑的繃著。
月盈趕緊回話說:“這都是您自己掙來的功勞。”月盈有一種感覺,眼前的大祭司對她的爺爺有怨。
“你比你爺爺會說話。”大祭司說完這句話看了看一旁的蓉月問:“這位姑娘是碎月谷的嗎?”
“回大祭司的話,民女不是碎月谷的人。”
“那倒是可惜了,不然以你這樣的樣貌生在碎月谷的話說不得也可以進宮來做一做娘娘。”大祭司看了看蓉月接著說道:“你們這次為什么要進宮?”
“一來是為給太后送賀禮,二來也想看看娘娘和大祭司。”月盈趕緊回話,就見大祭司聽見這句話嘴角動了動帶絲嘲諷的笑意。
“好了,看也看過了就趕緊走吧。”大祭司忽然出口的趕人讓三個人都愣了一下,青蕊趕緊開口說:“大祭司莫生氣,娘娘的意思是她們二人既然進宮開來了就不妨先住些日子,您也正好和月盈圣女好好交流一下術法。”
“皇宮豈是隨意說留就能留的?”
“娘娘說回頭就向皇后娘娘求個恩典,娘娘也會嚴加約束她二人的言行,不至于讓她們二人在宮里行差踏錯。”青蕊這句話就有了不容反駁的意味。大祭司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最終沒有說話。青蕊接著說道:“奴婢今天先把她們帶回棲梧宮,明天再送過來跟您一起討論術法。”
大祭司聽完青蕊的話霍地一下子站起來往門外走,青色的衣衫帶起一陣冷風撲在蓉月臉上,大祭司如一陣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等到那青色的背影再也瞧不見了,蓉月才扭回頭,藏在袖子里的手心握了握面色如常。
青蕊帶著兩人出了祈神殿,剛走到院墻的拐角處,迎面碰上了兩個內侍,來去的人錯開步子背向而行,青蕊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那兩個內侍,面色害怕嘴角卻帶了一絲不屑,蓉月惦記著大祭司傳遞的消息只想快些回棲梧宮。
回到棲梧宮,蓉月和月盈被安排和青蕊住在一起,待收拾好床褥,青蕊點了炭火就去當值了。
蓉月走到窗邊看著青蕊出了居所才叫來月盈,她打開手心里的紙團,上面只有有一句話“盡快離開燕城。”蓉月把紙團扔進炭火中,又用火鉗蓋住灰燼。
月盈問道:“大祭司給的?”蓉月點點頭,月盈想了一下才說:“我在碎月谷里沒聽說過這一任大祭司是個男人,而且月族向來擁有高強巫力的都是女子,從不例外,但是今天在祈神殿里我沒有感受到大祭司身上的一點巫力,他就像一個普通人。”
蓉月沉思了一下說:“晚上我去祈神殿看看,問問大祭司什么意思再做定奪。”
月盈聽見蓉月說晚上要去祈神殿有些害怕,蓉月笑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新月如鉤照不亮深深的宮墻,蓉月腳步輕巧地翻進了御花園,趴在墻頭往祈神殿看去,視線穿過層層黑黢黢的竹林,能看見白天她們來過的小院后面的一處院子里有燈光。蓉月看準了方向用上了一點巫力潛進了那處院子,扒在亮燈的窗下點破了窗紙往里看。
屋子里青煙裊裊甜香四溢甚至還有一絲飄進了蓉月的鼻尖,屋子里燭火一閃,大祭司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還是白天那一身青衣卻敞開了衣襟露出里面貼身的白色中衣,光著一雙腳不著鞋襪,他走出來的時候面帶笑容,整個人似乎處在很放松的狀態里透著一股媚態。接著他在屋子里轉了一下脫掉了外衣,衣衫落地衣擺卻被一只手拎了起來,那只手的主人慢慢從屏風后面走出來,繡金龍紋的靴子在明黃色的衣衫下露出鞋尖的龍首,張牙舞爪。他拿著青衣在手上摸索然后瞇眼打量大祭司。
“嗣植,你有幾天沒來看我了?”大祭司一下子跳到桌子上翹著光溜溜的腳,腳尖沖著那人一點一點,那人微微瞇著眼上前半步,然后伸手隔著青衣摸上了大祭司的腳,一路向上。
這一幕看得窗外的蓉月一個激靈趕緊從窗口溜了下去心跳如鼓。嗣植?明黃色的衣衫和龍紋?那人不就是安國皇帝燕嗣植嗎?皇帝和大祭司?兩人的混亂關系沖擊著蓉月的認知,屋內的曖昧混沌成了越來越響的喘息聲和呻吟聲,蓉月擰著眉沒敢動,一陣冷風吹來也引得竹林沙沙響也帶來了一絲危險。
蓉月按著額頭正要起身離開,驀地一種危險的感覺涌上心頭讓她頭皮發麻,她沒敢動接著迅速閉上眼不去打量,那危險的掃視從蓉月藏身的墻角掠過,停留了一下又移開,蓉月慢慢睜開眼感知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朝竹林跑去,那種危險的感覺又來了盯著她猶如芒刺在背,緊接著一股嗚嗚的響聲穿過竹林盯著蓉月的后背而來,蓉月矮身避開,嗚嗚聲擊打在竹子上直接透過去掉在地上,前面的幾棵竹子嘩啦啦斷掉壓在周圍的竹子上,攪得林子里熱鬧非凡,蓉月趕緊溜著地面鉆了過去。后面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來人了,而且不止一個,蓉月稍稍辨了一下方向奔著御花園跑去,單從剛才襲擊她的暗器來看對方絕對是高手,她不敢冒險一戰,況且對方還有人海戰術,為今之計只有逃進御花園利用巫術躲一躲。
蓉月翻墻跳進了御花園,嗚嗚聲隨著她的衣擺也射了進來,蓉月貼著墻根,借著朦朧的月色只看見幾點寒光落下來釘在眼前的石子路上,她努力控制著呼吸順著墻根藏進了一旁的矮樹叢中,呼呼幾聲,從墻頭跳進來三個人,黑衣皂靴在夜色里猶如幽靈不帶一絲聲響,首先跳進來的人伸手左右一指各分出一個人循著樹叢往前找,嘩啦啦前方的樹木拼命搖晃一路向前,兩人人迅速合攏幾個起跳追了過去。蓉月捻動手指引著那動靜拼命往前跑去卻沒注意到墻頭上還站了一個人,一樣的黑衣皂靴卻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他掃視著整個御花園,手上的弩箭也隨著眼神來回游移,危險!等蓉月意識到危險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鎖定了蓉月藏身的樹叢,嗚嗚嗚幾把弩箭穿過樹叢扎了過來,蓉月矮身躲過去,反手甩出一把飛鏢然后蹬著墻翻了上去扭身就跑,呼呼的掌風也如影隨行對著她的后背襲來,蓉月引動巫力形成一面墻硬生生接了掌風,而人卻沒有絲毫停留接著往前沖,眼看就要沖出御花園,嗚嗚的弩箭也追了過來,而先前追錯方向的兩人也折返回來對蓉月形成包圍。
蓉月站在墻頭手上的飛鏢釘著對方的弩箭刺了過去,而先前出掌的人也站在了蓉月一側,衣擺輕甩帶出一陣烈烈的冷風,“來者何人?”
蓉月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她看了一下左右的形勢,三個人困住了她的前方和左右的逃路,后方是藏書閣高高的廊檐,而那個手持弓弩的人則站在斜對角的墻頭適時地放一把冷箭打斷她的退路。蓉月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荷塘有了主意,她甩手飛鏢刺向那個放冷箭的人,右側那人的掌風也打了過來,蓉月生生受了這一掌,顧不得喉嚨翻涌而上的血腥,她雙手一抬,呼呼的風聲卷著地上雜草落葉,還有連根拔起的小樹砸向另外兩個人,鋪天蓋地的沙石樹枝砸得兩個人手忙腳亂,蓉月手上的絲線使勁甩向藏書閣的廊檐人一下子騰空就要跳過去,先前出掌的人也騰空跳起一掌對著蓉月的后心拍來,蓉月卻翻身拽著被切掉的廊檐朝那人砸過來,緊接著腳尖蹬著墻頭朝荷花池掠去,被暗算差點砸到腦袋的人喊著:“殺了她。”
嗚嗚的弩箭對著蓉月的后背刺了過來,蓉月已經避無可避,這時一陣清風掠來卷著那只弩箭反射了回去,刺得那人甩掉弓弩掉下墻頭生死不知。蓉月趕緊落在地上拉著月盈的手沖進了樹叢里,借著掩護從御花園跳出去繞了遠路回到棲梧宮。
回到棲梧宮,蓉月的一口血終于沒忍住吐了出來,月盈趕緊找來清水給蓉月漱口,吃了藥蓉月終于撐不住昏了過去。月盈給蓉月蓋好被子開始收拾地上的血跡,收拾好之后又去青蕊的屋子看了看,她還在呼呼大睡。月盈才稍稍放心然后回屋守著蓉月。至于晚上在祈神殿究竟發生的了什么事還要等蓉月醒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