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鳴，火花，彈殼。

趙舜一邊大吼著尋找鄭羽，一邊瘋狂的射擊，直到是把贈送的子彈射光，這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雙管獵槍的威力很大，同樣后坐力也是巨大的，趙舜右手的虎口早在第三槍的時候，就被震裂了。

鮮紅的血水不停的從傷口流出來，趙舜只能是用胸口頂著槍托，放完了最后兩槍，卻也用完了所有的力氣。

濺起無數水花的地面，留下了十來具轟成篩子的尸體。

胸口火辣辣劇痛的趙舜，喘息了有一盞茶功夫，昂起腦袋，喝了一口雨水，略微緩解了呼吸時帶來的劇痛。

把雙管獵槍換到了左手，早就已經沒有知覺的右手，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快速流淌的雨水，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大門。

可是當雨水流到嘴邊，除了苦澀以外，更多的是一種腥咸。

右手早就流滿了血水，抹在臉上，當然是會留下了大量的血水。

要不是因為右手已經沒有知覺了，只是劇烈的疼痛，就能把趙舜疼暈過去。

不過胸口傳來的一陣陣劇痛，也足夠讓趙舜疼的都快把呼吸忘記了，他還是咬著牙忍住這股讓他昏厥的劇痛，打開了淘寶app。

買了一瓶云南白藥，一卷紗帶，把右手給包扎起來。

如果不包扎好的話，只是流血就能讓趙舜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趙舜在大門前癱坐了一刻鐘的時間，又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看著傻在原地的一百多潑皮無賴，獰笑道：“別急。”

“爺爺這就過去，送你們上路。”

這個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雷公顯靈了’，所有的潑皮無賴扔下手里的木棒砍刀，哭爹喊娘的逃走了。

速度那叫一個快，就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趙舜剛站起來沒有幾息的時間，雙腿一軟，又是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磕的屁股生疼。

再也忍不住劇烈疼痛的趙舜，一下子昏厥了過去，斜倚著大門，面對這場滂沱大雨，陷入了昏迷。

京師臨安的每一個坊都相當于一個小縣城，面積很大，再加上取消了坊區和坊區之間的城墻。

所以每個坊區的武侯鋪，從一押二十五人，暴漲到足足一都的一百人，被十字形街道分成的四部分，各有二十五人。

這座僻靜小院剛好靠近其中一間武侯鋪，鄭羽既然準備在今天晚上要干一件大事，早就請這間武侯鋪的武侯們去喝酒了。

哪里聽的見這種巨響，再者說了，就算是聽見了，下著這么大的雨，也只會被當成雷鳴，不會有武侯出來查看。

僻靜小院的一間閨房里，吳淑姬氣質典雅的坐在書桌前，點著一盞油燈，看著大才女李清照的詞集。

一聲不少的聽見了趙舜開槍的聲音，但她也只是以為是雷鳴，不是沒有多想，而是她腦子里就沒有槍響這個概念。

吳淑姬看了一眼滴漏，已經快到午夜了，便放下了手里的詞集，鉆進暖和的被窩睡覺了。

過去特別害怕打雷的她，今天晚上接連聽到了五聲很響的雷鳴，不知道為什么，格外的安心。

睡的格外香甜，就像是夢見了自己穿戴霞冠嫁衣，嫁給舜哥哥的那一天。

過了三炷香時間，門外的趙舜突然間驚醒了，更為準確的說應該是凍醒了。

嘴唇發紫的他，顫栗的伸出手指，顫顫抖抖的從淘寶app里買了一粒盤尼西林，也不管苦不苦了，直接咽了下去。

要是沒有盤尼西林吃，這場大雨就能要了趙舜的小命，畢竟在青霉素沒有發明以前，風寒是最難根治的疾病了。

趙舜甩了甩發脹的腦袋，也甩掉了一些頭發上的雨水，抬頭看了過去。

卻愣住了。

一個瘦小的孩子，拿著一把菜刀，站在大雨里，站在自己的身前。

凍的是渾身發抖，還是挺直了小腰板，擋在趙舜前面。

遮風擋雨。

趙舜看見這一幕差點掉下眼淚，這個孩子是鄰居的孩子，從小就吸溜著兩條鼻涕，跟在趙舜的屁股后面跑來跑去。

這小子出了名的膽小，聽見鞭炮聲都得躲到趙舜背后，沒想到今天竟然拎著把菜刀，擋在了趙舜身前。

外號叫做小鼻涕蟲的孩子面前，還有一具沒有頭的尸體，就在小腳的邊上。

“趙...趙...趙瑗。”趙舜虛弱的喊了一聲小鼻涕蟲的名字，吃了盤尼西林以后，感覺自己好了一些，便掙扎著站了起來。

誰知道，還沒站起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小鼻涕蟲聽見聲音以后，趕緊是把身子轉了過來，小臉凍的發白，沒有一點血色，嘴唇發青。

看見趙舜活了過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二郎哥哥，我還以為你死了。”

趙舜無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小鼻涕蟲的腦袋，卻發現他的腦門很燙人，臉上的笑意立即是消失了，變成了嚴肅：“趙瑗，你過來。”

還是從淘寶app里面買了一粒盤尼西林，趕緊讓小鼻涕蟲把藥咽了下去。

古代的小孩子因為沒有各種預防針，存活的幾率很低，趙舜是真的怕，因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這個比親弟弟還親的小鼻涕蟲。

好在盤尼西林的藥效很好，小鼻涕蟲燙人的腦門很快就下降了一些溫度，趙舜終于是放心了。

趙舜坐在門檻上休息了半柱香時間，恢復了一些力氣，拉起了小鼻涕蟲的手掌：“走，咱們回家。”

沒有一點要毀尸滅跡的意思。

趙舜本來就不準備要毀尸滅跡，就是要讓這件事鬧大，因為只有鬧大了才能把鄭羽拖下水。

這些潑皮無賴不認識過火器，武侯鋪的領頭人應該是認識。

大宋朝廷從立國開始，就定下了重文抑武的國策，經過幾百年的發展，達到了一種病態的頂峰。

對于神臂弓和火器這些作戰的利器，看管的極其嚴苛，就連鄭羽的父親花了一個更大人情，也沒搞來一張硬弓，更不要說神臂弓了和火器了。

可見大宋朝廷對于軍械的重視。

現在居然有人死在了火器下，還是在京師臨安，這件事肯定會被捅到武侯統制那里，那位掌管京師臨安所有武侯的真正大人物。

趙舜的想法是好的，但那名在邊關戎馬半輩子的神臂弓老卒，也想到了。

這名神臂弓老卒在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帶著幾名顫顫巍巍的小廝，趕著馬車跑了過來，把尸體放在馬車上，運出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