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沉浸在一陣詭異氣氛中時。
云深已經端坐在師妹的那架七弦琴前,眼中戰意濃濃。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人比斗。
之前的那一次,是乘著兩人斗琴到最后,后繼無力時,強行入場,以奇破正。
云深看著有些激動的看著面前矮幾上放著的七弦琴,兩頭一高一矮,梧桐木的琴身仿若流轉著火焰,以流云絲線纏做弦,七弦粗細不一。云深以手撫弦,文,武,宮,商,角,徽,羽。左手隨意按弦,右手勾挑,悅耳音符跳出指尖。
音色凝而不雜,脆而不細,入耳居然含有淡淡殺意。聽得拜情樓眾人心中一震,這隨意的撥動就已經有浸透琴道數十年的功底,以及蘊含殺意的琴心,已經無愧于聲樂奇才之名。
紅衣男子也是面色一肅,這才將云深當做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
盤坐在地,取出自己的七弦琴,同他師傅一般無二的白玉琉璃身,流云絲線弦。右手反手在弦上一抹,發出一陣雜音。雙手按下,目光盯著云深,冷冷吐出一個字:“請!”姿勢灑脫隨性……。
一旁看著的彩衣少婦雙手扶額,都不敢對上玉琴那個詭異的目光,“太丟人了!這混球還拿出在拜情樓愚弄賓客那一套,但也不看看在場的都什么人。兩個琴道大師,一個琴心入境,一群人就沒一個不懂琴道的!”
云深看著紅衣男子雙眼,感覺自己肯定拿錯劇本了,居然被這么差的琴技炫了,辣眼睛啊。
云深也懶得和對方說話了,直接就以明心閱金經起手,雙眸微閉,專注在手下琴弦,手法時散時按,間或帶著點泛音,琴音汩汩流出直達心弦,在座人都是心中一震,感到一陣祥和安寧。
紅衣男子見云深居然看都不看自己,憤憤的以紅塵野望開手,他要以相同的曲目再度打敗玉琴閣,奪回失去的面子。
雙方曲目起手,紅衣男子便已不敵,彩衣少婦聽在耳中,卻也不以為意,真正的戰斗還沒開始呢。曲中靡靡之音,讓一個男子來彈,不免帶上些陽剛之氣。
果不其然,在男子調動體內靈弦,運用元能,依附于琴弦上時,紅塵野望中的靡靡之音瞬間起勢,反手壓制住明心閱金經的中正平和之意。
云深察覺到此,慢慢轉換手法,多以散手,佐以按手,指尖翻飛,琴聲迅疾了一半,以少許的中正平和琴意為代價,換得琴聲的穿透力。漸漸再把局勢穩住了,并且靠著高超的技法,對音律的掌控,撩撥著紅衣男子,試圖使他琴技失常。
紅衣男子也感受到了這點,暗暗冷笑,露餡了吧,我看你還能堅持多久,然后將元能輸出加大。
此刻,饒是云深技法再高明,琴音還是被壓制的有些散亂,在紅衣男子疾風暴雨的攻勢下岌岌可危。
但每次將要攻破時,云深總能奇跡的撐過來,這讓紅衣男子一陣煩躁。終于到了紅塵野望的尾聲部分,紅衣男子決定畢功于一役。
手中琴聲靡靡之音內斂,男兒的陽剛之氣涌現,融合在紅塵野望中居然毫無違和感。氣勢洶洶的朝云深攻去。
時刻關注著這一幕的玉琴,就要出手之際,見到云深睜開了雙眼,眸底泛著亮光,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憋著壞呢!
一旁觀看的彩衣少婦見到勝負即分,眼中泛起得色,這可是她徒弟的獨門絕技,突然的琴意轉變能讓所以琴師難受的吐血。
正要看向玉琴,享受她那難看臉色之際……
異變突起!
本已只能勉力支撐的云深,在紅塵野望尾聲之際,指尖一變,中正平和的明心閱金經,同紅衣男子的紅塵野望一同變換。
接住紅衣男子的紅塵野望旋律,指尖音色逆勢跳到了廣陵散正聲十八段的烈婦。同時,指尖靈弦元能一起涌出,金戈鐵馬,浩然殺伐充斥眾人的耳中。
以勢不可當之勢將紅衣男子的陽剛版紅塵野望破的一干二凈。
“噗!”一口鮮血噴出,紅衣男子氣息萎靡的癱在地上。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經從看逗比變成了憐憫。
云深也立刻雙手按下了琴音。
不顧彩衣少婦欲要殺人的目光,徑直走到紅衣男子身邊,以手扣脈,閉目凝神。
一旁被玉琴攔下的彩衣少婦,見到云深這般,直接怔在了原地……
片刻后,云深睜開眼,有些松了口氣的說,“身體是因為血氣上涌,這一口血吐出來就已經好了。至于琴心么,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不再像面對我一樣被虐,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如初了。”
看著他不要臉的夸自己,彩衣少婦有點懵,這不要臉的貨真是剛剛那琴心入境的家伙?
不過看了看一旁還警惕著自己的玉琴仙子,也就了然了,原來這一門,修煉琴心的灑脫隨性法是這么個隨性法。
呆了好一會兒后,看著還躺在地上的弟子,不情不愿道,“令徒真是灑脫隨性呵,呵呵……”
見玉琴仙子沒反應,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個,玉琴,能讓我過去么,我要把我弟子帶回去!”
玉琴仙子此刻,還沉浸在徒弟爆發的元能中沒反應過來。剛才也只是本能的攔住彩衣少婦,保護云深。聽到這話,下意識呆呆的道,“哦,好!”
眼見著彩衣少婦越過她走向云深時,才反應過來,大吼一身,“站住!”
聲波震的屋內燭火一震搖晃,彩衣少婦被嚇得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內心無奈,果然,這詭異的隨性琴心。
玉琴仙子已經一下掠到云深身邊,上上下下,翻來覆去的檢查云深,嘴里碎碎念,“乖徒弟,受傷沒,快讓師傅看看……”
云深看著眼前這個顯得有些呆呆的師傅,也是無語了。
嗯,知道小爻的天然呆是怎么來的了。
云深看了看還躺在地上,嘴角一抹血跡的紅衣男子,默默道,“真不好意思,兄弟,沒給你名字就算了,還要從你身上撈好處。”
一把將這犯呆的師傅拉到身后,云深面對著彩衣少婦,厚顏無恥道,“美女,我救了你的弟子,你打算怎么感謝我呢!”
彩衣少婦看著云深那嬉皮笑臉的樣子,直欲把他臉摁地上來回磨擦,看看到底有多厚。
但當彩衣少婦看著云深身后一言不發的玉琴仙子,剛聚集的怒氣立馬又卸了。
人,心里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的好。
隨手扔出一個骨質短笛,然后一言不發的托起紅衣男子就走。
云深一把接住,“誒,這是什么??!怎么用的?”
彩衣少婦頭也不回,語氣憤憤,“好東西!至于怎么用,自己猜去吧,就不告訴你!”
說完,心里都暢快許多,直接帶著幾個弟子離去了。
離開后,紅衣少女從師傅手中接過哥哥,心里對云深又懼又恨,忍不住問道:“師尊,你為什么把那件寶貝給他啊?”
誰知,彩衣少婦神色有些復雜難名的,回頭看了眼云層上的樓閣,“雖然那是件寶貝,但在我手里根本不知道怎么用,等同于廢物,不如拿來示好!”
說完,心里默默補了一句,畢竟今天之后,玉琴閣的彗星將要崛起了。
樓閣頂層,云深見師傅一直默不作聲的盯著自己的手,這才反應過來,瞬間把手縮回來,逃也似的跑開了,“師傅,我去找爻兒了!”
“這混蛋小子!”小聲的啐了一句,然后玉琴仙子盯著自己被云深抓住的纖纖玉手,良久……另一只手抓上去喃喃道,“怎么沒那個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