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憂在學校無恙度過了第一天,寧衍心中原本懷著的擔心也隱隱放松了下來,并在第二天找上了紀臻訴說自己最近的打算。
“我打算再覺醒一次。”他開門見山道。
紀臻怔住了,她愣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問道:“為什么?你現在已經足夠厲害了啊,在天師世界里也沒多少人能比得上你?!?
她當然清楚寧衍說的“覺醒”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如上次一般沉睡幾天醒來。
“魃鬼。”寧衍直接說出了自己需要變強的理由,然后將近來對魃鬼的調查告訴了她,并拿出了一張有著環境社標志的白紙,“如果到時候有天師聯盟的人聯系過來了,你們暫時代替我跟他們交流吧,但報酬底線是三千萬。”
三千萬......
聽到這個巨大的數字,紀臻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三千萬多嗎?對于富人來說可能只是肉疼,可對普通人來說卻是一輩子都花不光的財富了。
她猶豫著道:“你不必如此,我們根本不用那么心急打出名氣來的,可以慢慢來,難道你很急著用錢嗎?”
“......倒不是?!?
“那到底是為什么?”
“維護世界和平?”
“......認真點?!?
“我想找些事情做,我需要做一些事情證明自己的價值......簡單而言我的人欲在不斷膨脹,快成長到我的能力難以匹配的程度了,我擔心以后會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超出能力范圍的事情。”
雖然聽上去有些晦澀,但紀臻還是大概聽出來意思了:“就......這么緊要?”
寧衍嗯了一聲,隨后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我規避了那么多年,結果自己還是避免不了被名利侵染的下場,也許我也會步上跟我父親一樣自取滅亡的道路吧?!?
紀臻沉默了一會兒,再道:“我不太明白你說的這些,但其實我不太希望你再次覺醒,因為每次醒來......都會變了好多,你比以前更加冷漠和暴戾了,不知道你自己是否感覺得到?!?
“......有所了解,但有些事情總是難以避免的,不過我會盡量避免的。”
紀臻也看得出他心意已決了,于是只好道:“別讓自己的前世控制住自己了。”
寧衍頷首道:“我明白的?!?
“那你什么時候開始?”
“就現在吧?!?
“這么急?”
“越快越好。”
紀臻哦了一聲,繼續問道:“那寧憂?”
“暫時拜托給你可以吧,陪她睡覺送她上學再順便給她叫個外賣就行了?!?
紀臻斜了他一眼:“感覺你真的對可愛的事物很有免疫力啊?!?
寧衍嗤笑道:“不過是表面可愛罷了,再乖的孩子也有熊的一面,再萌的貓咪也有滿身的細菌,再毛茸茸的玩偶也無法避免它占據了床面積的事實,最后還不是得扔進垃圾桶里?!?
“......你是魔鬼嗎?”
“不,我是環境大使。”
“......這個梗還沒玩膩嗎?”
不過就在這時,寧衍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來看,發現居然是寧憂的班主任打給他的,他立刻接通詢問:“李老師,怎么了?”
紀臻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寧衍拿著手機湊在耳邊聽,聽著聽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只剩下冷淡和嚴肅:“哦,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過去一趟?!?
“......”紀臻隱約猜出了點什么,果然再乖的孩子也有熊的一面啊......
......
......
“十分抱歉,給李老師你們添麻煩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會回去讓她寫份一萬字的檢討書交上去的?!?
“不,必須這樣,這樣不聽話的孩子就該好好讓他們體會到深刻的教訓。”
“真的是十分抱歉......”
“也請代我向其他家長傳達歉意,非常感謝?!?
......
......
不久之后,寧衍帶著一臉畏畏縮縮的寧憂走出了教師辦公室,走在離校的路上時還被其他張望著好奇目光的小學生們指指點點著。
寧衍得承認,他今天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羞辱。
他從來都是作為被人仰望的別人家的孩子而存在的,今天第一次體會到了孩子王的待遇,盡管那些注目禮并非是給他的。
寧憂偷偷抬頭瞄了一眼滿臉陰沉的男人,連忙收回目光,縮了縮脖子,瑟瑟發抖,她知道自己這次玩大了......
離開了學校,乘上公交車,公交車上很擠,兩人都只能站著,趁著人多,覺得寧衍不會當場爆發的寧憂連忙壓低聲音道:“爸爸......”
“可以的嘛,還要呼喚全世界的小孩子們站起來反抗大人呢。”寧衍完全沒給她開口求饒裝可憐的機會,低下頭去,冰冷的視線也落在了她身上,“你知不知道那些小學生回去干嘛了,拿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威脅父母給他們更大的權力,搗亂毀壞家具胡攪蠻纏以此讓父母難受,又或者大叫著要做爸媽的爸媽......幸好別人都覺得這是那些熊孩子的錯,沒讓我這個家長賠償而已?!?
寧憂怯怯地道:“我覺得沒毛病啊,小孩子想要從大人手里奪得更多的權力憑什么就要被指責呢,因為歷史書都是大人寫的嗎?”
“好,繼續?!?
寧憂再次瞄了一眼他的臉色,見他沒有打算當場責罰自己,而是打算聽聽她的解釋,她當即有些振奮了起來,隨后道:“我在爸爸你那些書里翻看過的,古埃及、古希臘不是多次發生過奴隸起義嘛,在書里都是被贊美的言辭,還是華國古代的農民起義也是......怎么孩子反抗大人就要被說成是錯誤的了呢?”
“別亂翻我的書!那不是小孩子該看的!還有你的不平衡學習速度是怎么回事?。∽鰝€普通的小孩子不好嗎!”寧衍抬起雙手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根本就沒看懂好不好!那壓根兒就是兩回事!在那個社會里奴隸和農民就是生產力和經濟基礎,社會離了他們就不行,他們所制造的財富遠遠超過了他們所得的,所以他們的反抗是正義的、合理的、人道的,經濟剩余價值懂不懂啊,你們這些小孩子連生產力都算不上甚至還在拖累父母的后退還好資格說自己是受害者?給點b數行不行??!”
“這么說要是我能幫得上你我就能擁有自己的權力嘍?”
“不能?!睂幯芾湫Φ馈?
寧憂不滿地嘟囔道:“為啥???”
“因為這是華國古代倫理文化殘余給予我的權力。”
“......這又是什么東西?”
“所以正確和正義的解釋權在我手上,你錯就錯在讀書太少,所以建議你努力上學讀書。”
寧憂狐疑地看著他:“我怎么覺得你還是在拐著彎勸我上學?”
寧衍冷冷地道:“我不需要勸你上學,我擁有強迫你上學的權力,我建議你盡快適應這個過程,免得今后的十二年學校生活里遭受更多的痛苦,還有以后別再給我惹事了,起碼別讓別人知道,否則我肯定送你去米國。”
寧憂緊張地問道:“送我去米國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低等人種?!?
公交車隨后就到站了,然后寧衍拉著她從后門走了下去,留下車上一群臉色怪異的乘客們。
“原來還有這樣教訓掌控孩子的法子么......學到了......”
“送去米國居然是種懲罰?這什么怪想法......”
“太慘了,這孩子連邏輯上都斗不過自己的爸爸,但是為什么我很想笑呢哈哈哈?!?
“這年輕爸爸感覺起碼是個學術碩士啊,這么能說會道。”
“感覺這人不做老師可惜了,絕對是個熊孩子克星。”
寧衍并不知道他們離開公交車后車上的情況,他將寧憂帶回家后,就見到紀臻向他問道:“還覺醒嗎?”
“覺個屁!”寧衍沒好氣地道,“遲點再說,我擔心我不見一陣子就沒人治得了她了。”
紀臻點了點頭,旋即忽地拿出了一張紙條擺在他面前:“在你出門期間,天師聯盟那邊有回復了?!?
寧衍渾身一震,立即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