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和蘇越都沒有注意到時間，直至暮色四合，佘管家前來提醒：“衛(wèi)姑娘，吃飯的時間到了。”她們才停止習武。

是次日。

立秋時節(jié)的雨總是紛紛擾擾，衛(wèi)英常即將要出門之際，這天便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這雨停的也剛是時候，在離她和方澤一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鐘時，這雨便忽然不下了，再抬頭望天，唯有一層薄薄的黑霧攏著天上的一塊云。

若是要準時赴方澤一的約，此時便要匆匆趕去，哪里有閑時逛街了？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地跑路去赴約。

到了約定地點，才發(fā)現(xiàn)方澤一也才剛剛到，他看著衛(wèi)英常，垂下眸子親自為衛(wèi)英常倒了一碗水，遞給喘著粗氣的衛(wèi)英常：“衛(wèi)姑娘，酒還未上，你先喝水解解渴吧。”

衛(wèi)英常大口大口地喝完一碗水之后，又自己倒了一碗，仰頭一飲而盡。

覺得好受許多，才發(fā)現(xiàn)旁邊的韓楓正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自己。

衛(wèi)英常頓時覺得胸口有些悶，不過想一想韓楓不正是這個性格嗎？喜歡看她出糗。

她可不能讓他得逞，她對上方澤一的眸子，結(jié)果迎來了貫穿身體的寒意，還是方澤一垂下眸子沒與她對視，她才覺得好受了些許。

“你的眼……”衛(wèi)英常不禁好奇。

“和你們的不一樣。”

此時，店小二端來了上好的桃花醉和些許下酒的菜，十分熟練地道了一句：“客官您們慢用！”便匆匆退下。

方澤一拿起酒壺倒酒在小小的酒杯上，又很貼心地道：“這酒入口甘甜，后勁卻十分地大，姑娘先嘗嘗適應(yīng)適應(yīng)。”

衛(wèi)英常細細抿了一口，確實甘甜，便一口飲盡杯中酒，桃花般的香甜頓時在口腹之中蕩開，衛(wèi)英常不禁大喊一聲：“好酒！”

方澤一淺淺地看了看衛(wèi)英常，繼續(xù)說道：“其實我的眼和你們的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我身上這把佩劍。”

“它讓我的眼睛變得和你們不一樣。”

他拿下背后的那把劍，指腹輕輕劃過裹在劍上的布條，語氣有些沉：“這劍名喚黑寂，八年前，家?guī)熧M了一番周折才得到此劍，卻發(fā)現(xiàn)黑寂并非尋常寶劍，此劍有靈，寄于人體，與主共生，持劍者將功力大增。”

“依你之言，此劍倒是一把絕世好劍？”衛(wèi)英常聞言，亦羨慕地盯著方澤一手中的黑寂看了好一會兒，才感嘆道。

“是寶劍，卻也是一把兇劍。”方澤一冰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凄涼，輕撫著黑寂的手忽然一顫，繼續(xù)說道，“它每次出鞘，都要吸食人的精魂。”

“吸食人的精魂？”衛(wèi)英常頭一次聽到“精魂”這個新鮮的詞，并不曉得什么意思，于是皺著眉頭看著方澤一。

方澤一解釋道：“通俗來說，便是吸食人的壽命。”

衛(wèi)英常頓時一驚。

“此劍既然如此兇險，為何你師父還要給你啊？！！”衛(wèi)英常不可置信地道。

“并非是我?guī)煾附o我的，八年前我方才十二，不懂事，便不尊師命擅自跑到師父三番五次嚴令不許進去禁室里去了。”

“禁室之中有一石臺，石臺之上便躺著這把黑寂。黑寂懸于石臺上，黑色的劍體上散發(fā)出猩紅色如絲的光芒。”言到這時，方澤一忽然頓了頓，聲音有些難以察覺地哽塞：“我一時好奇，便動了它。”

“之后我的頭便十分劇痛，仿佛隨時都要炸開了一般，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昏厥的，再醒來的時候便是躺在師父的床上，那把劍亦在我身旁。”

“師父意味深長地看了我許久，看得我直發(fā)怵，最后竟是惆悵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一旁的二師伯卻是跟了上去，與師父說了好多，說了很久，師父才猶疑地點了點頭。”

“最后是二師伯告訴我，說這劍已經(jīng)奉我為主，劍靈已經(jīng)與我的靈魂融合，這把劍便是我的了。”

“二師伯還說，說這把劍名喚黑寂，是把兇劍，是以吸食人之精魂而生，每次用它，它便會吸食主人的一縷精魂。讓我慎用。”

“這眼睛的顏色，其實是體內(nèi)劍靈眼睛的顏色。”他聲音分明有些哽塞。

……

“所幸，這幾年倒是沒出什么事，我亦安全地活了下來。”

一旁，韓楓默默地聽著方澤一講的往事，咬緊了牙關(guān)，而后拿起面前的桃花醉，悶悶地喝上幾碗。

方澤一見了，眸子閃了閃，笑著打趣韓楓：“瞧我這師弟，默默地便喝起了好酒，若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恐怕這酒就要被他一人喝完了！”

這酒喝得十分盡興，直至落幕黃昏，夜色未起。

方澤一又喚店小二上了幾壇桃花醉，眸子依舊清明，而對面的衛(wèi)英常則是面色潮紅地很，她很喜歡這酒，又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心中不由地悶，便使勁地喝了起來。

忽然，這酒的勁頭全都上來了，她猛地打了個嗝，很直接地便倒在了桌子上。

方澤一微怔，若有所思地問道：“她不曉得用內(nèi)功將酒勁逼出來嗎？”

韓楓默默看了一眼衛(wèi)英常，也是聳了聳肩：“不清楚。”

他眼睛瞟向衛(wèi)英常，冷笑一聲，待到衛(wèi)英常醒來，怕是要頭疼兩三天！

“如此。”方澤一從身上摸出一瓶小藥瓶，從里面道出一顆解酒丸，送入衛(wèi)英常口中，而后才緩緩地對著韓楓說道，“楓兒你就將她送回蘇宅去吧。”

“諾。”韓楓看著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的女人，目光有些嫌棄，不過韓楓素來聽方澤一的話，所以他還是很乖的雇了輛馬車，讓車夫送她回去，只不過方澤一并不放心：“她一介女流，如今又喝醉了酒，一人回去我頗不放心，你送她回去吧。”

方澤一對著韓楓說道。

韓楓極不情愿地點了點頭，背著衛(wèi)英常上了馬車。

半路上，衛(wèi)英常忽然又坐了起來，在車上便吐了起來，并且是朝著韓楓吐了起來。

待到吐完舒服了，又打了一個嗝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

“衛(wèi)英常，我要殺了你！”韓楓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