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看到國家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深圳這個小漁村。一個高中文憑，一個大專文憑，不約而同的嗅到了那一絲的不同尋常。

兩個人便去深圳發展了。兩歲的兒子離不開母親，也給一塊兒帶走了。留下一對老夫妻二人在家，種地望山望水望孫子。

方全海又嘆了一口氣：“當初叫他們留下來做點小生意，他們偏不，這下子在外面吃了苦頭了吧！”小孫女還沒出世就夭折了，可惜了。就盼著兒女雙全成一個“好”字。

現在計劃生育卡的嚴，農村人大多東躲西藏想要多生幾個。特別是在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就更不顧一切想要個兒子了。

當年第一把手還在的時候，鼓勵多生，多生就窮啊。老兩口就只生了一個兒子，這會子也體會到老年時的孤獨了。

“我估計，愛國桂芬他們是怕丟了工作，要是在村兒里，哪個不是盡量留著。”柳明珍道。

“明日我去山上探探，看看能不能把東西還給那孩子，畢竟是人家辛苦打的。”

柳明珍對此毫無意見。

晚飯后，柳明珍洗了碗就去村子里溜達了，她早些年生了病，干不了重活，方全海也是個疼惜人的，不讓她下地，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個主內一個主外。

……

冬霧濃濃，在山澗升起，陣陣冷風在破屋外面呼嘯，它們似乎察覺到破屋有人，爭先恐后的鉆進里一探究竟。

朦朧中初音攏了攏身上的舊棉襖，整個人蜷縮在下面。這一年她長高了不少，這個棉襖快裹不住她了。等到天亮了，初音才醒來，她覺得自己眼皮子沉重，渾身乏力，鼻子里很痛。

這是病了！

初音廢了好大勁兒才點燃了柴草，她為了煮飯方便，自己搭建了一個簡易灶———幾塊石頭壘起來，用泥糊了，留下煙囪和灶孔。初音哆哆嗦嗦的吃了早飯，她不想洗碗了，好累。

刁民道：“你病了，之前買的藥已經吃完了，現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只能去山上了，去山上，我帶你找藥。”

初音點頭，她勉強收拾了鍋碗，擦干凈，連同棉襖一起，整齊放進背簍里。初音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重，似乎有些不聽使喚了，渾身滾燙。

“腳邊，車前草，清熱消炎。”刁民恨不得化身實體，把草藥給拔起來，立即熬給初音。

可惜他是虛體，說白了就是一抹意識，偶爾能夠反饋點神力給初音之外，并沒什么卵用。就像這會子初音病了一樣，只能讓她自己尋藥。

初音提著沒有二兩勁兒的手扯了一把車前草，她扶著樹干揣著氣，覺著自己內腹有一團火在燒似的，想要出汗卻沒汗可出。

這是她病的最嚴重的一次，就像要死了一樣。應該是以前的病氣一下子爆發了，所以會這樣。

“初音，挺住，會好的，會好的。”刁民的聲音在初音腦子里回響，初音覺得腦子越來越模糊，雙眼越發的看不清楚了，她心里生出一陣恐慌。

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初音直接將車前草塞進嘴里，苦澀的汁液很快蔓延至整個口腔，使她清醒。她撐著身子繼續找草藥。

翻過了一個小山頭，初音才找到了另一株車前草，其它可以退熱的草藥好似從未生長過一般，初音沒能找到。

她不停的嚼著草藥，企圖使自己更加清醒，最終初音累的靠著一根樹干睡著了。

方全海提著處理好的死雞正漫山遍野的找人，一般獵人設置好了陷阱，必然會時常來看看，他也是來碰碰運氣。

“那是？”方海全心里一驚，迅速跑過去。

是那孩子！

方全海上前，伸手探了探初音的額頭，發現滾燙的驚人，全身似乎都散發著熱氣。

怎么病的這般嚴重，還到山上來。

看著初音嘴角滲出來的藥汁，方全海明白了。

他一把抱起初音，飛速下山。

刁民勾唇一笑，目的達到了。也虧得初音懟他信任至極，否則根本騙不到山上來，也就不能遇上方全海。

方全海借了一輛牛車，一路奔到衛生所，將初音往病床上一放，上氣不接下氣的對醫生說道：“劉老師，你快給看一下，這孩子暈在深山老林子里，渾身滾燙的嚇人。”

劉醫生摸了摸初音的額頭，又掰開了初音緊閉的雙眼，初音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看樣子是寒氣入體，發了高燒，都快燒糊涂了，必須快點退燒。”

劉醫生熟練地給初音掛了吊瓶，掛吊瓶之前初音已經挨了他一針。

“這孩子瘦的跟皮包骨似的，營養不良的很，這吊瓶里加了特效退燒藥，希望她能挺過這一關吧。”

方全海直嘆氣，“要不是今天遇上我，這孩子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來衛生所，偏跑到山上去摘什么草藥，我找到她的時候，還有些草藥在嘴巴里沒嚼完。”

劉醫生看了眼初音嘴角殘留的藥漬碎屑，“倒也是個懂藥的，車前草有清熱解毒的功效，暫時性的抑制高熱。”

初音仿佛又陷入了夢魘，渾身酸痛。一股子熱氣在身上游蕩，慢慢的往外泄，之后她身上冒出細細麻麻的汗珠。

“發汗了。”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的方全海驚喜的說道。

“那就沒事了。”劉醫生剛接待完一個病人，往里邊走來，探了探初音的額頭，放了一只溫度計在初音的腋下。“話說，這孩子我看著面生。”

“我也是，這孩子不是我們村的。”方全海陷入了思量。

“看她的手腳，到像是常年走路做活的。”劉醫生憑借著他多年以來敏銳的眼光下了一個結論，而這個結論深深的埋在了方全海的心中。

模模糊糊中，初音睜開了雙眼，她猛然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驚詫過后，看到兩個人。

“孩子你醒了。”

初音瞪大了雙眼，這個老伯就是昨天遇見的那個。

“我……”初音欲坐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方全海連忙阻止她。“還沒好呢，等把吊瓶輸完了再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