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蘇籬落會說出否定答案。

南一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笑容映入她眼里，異常詭異。

“那就好，哪個男人要是被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喜歡上了，該是有多倒霉？”他答的咬牙切齒：“也不知荊溪是哪根筋搭錯了，會和你成為朋友？”

荊溪？怎么又是荊溪？

他三番兩次提起他，究竟用意何在？

隨即，一個想法蹦入蘇籬落的腦海，她恍然大悟。

“南一川，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奇怪？”想到這兒，她緊張的心緒消散不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像你這種大少爺，會是有感情的人？你不就喜歡荊溪嗎？既然喜歡，就應該去勇敢表白，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你要是不努力的話，她怎么能看出你的心意和想法，再者，偷偷告訴你，她私底下還說過你長的挺帥……”

“所以，你壓根用不著拐彎抹角的吸引她的注意力，直接去找不就……”

蘇籬落越說越得意，她感覺她簡直是要成為愛情大師的節奏：“荊溪這個……”

“閉嘴！”南一川煩躁的吼了出聲：“我的事情你沒資格管，我只想知道和她肚子里……”

“……”

“一川，你在和誰說話？”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時，外頭傳來一陰陽怪氣的聲音：“怎么我一進來，就聽見你一個人在那里自言自語，是不是里面還有個人呢？”

是南文曜！

蘇籬落方才心情才放松，這下又緊張起來，她無意識的埋入南一川懷里，似要尋求遮風避雨的港灣。

完了完了！

這難道，是命中注定要被發現？

南一川沉默了半晌后應：“爺爺，這邊沒人說話，可能是您聽錯了。”

“那我怎么聽說，你來衛生間已經快半個小時了？”老爺子的確當過偵察兵不假，決計不是容易糊弄的人。

“我便秘。”

南一川黑著張臉，若是不會有更多麻煩的話，他真恨不得立刻懷里這“罪魁禍首”給丟出去。

“便秘？那時間也太久了點，用不用爺爺替你找個醫生，親自幫你看看？”他邊說邊低著頭，試圖從隔間下方空著的地方看出蛛絲馬跡。

蘇籬落臉上一陣紅暈飄過。

天啊！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男廁所里聽到了這樣“羞恥”的話。

“有本事翻進男廁所，臉紅什么？”南一川不屑嘟囔。

蘇籬落被說的臉更紅了，她目光飄散著，心臟如打鼓般“咕咚咕咚”的不停敲動。

說起來，也的確挺……

門外。

老爺子故意在原地踢踏著腿，意思是表明他真的是要去找醫生。

“一川，你不說話的意思就代表同意了。”南文曜動作滑稽，語氣卻很嚴肅：“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我現在馬上就去。”

南一川依舊沒應答，別人他不了解，老爺子秉性他還能不了解？

蘇籬落卻是急了，她害怕被發現不好交差不說，或許還會成為醫院的焦點人物，標題她都已經想好了，叫“驚人！瘋狂女子勇闖男廁所，被其家屬發現！”

她心中想法很輕易被他看穿，他死死盯住她，仿若是在無聲說：“蘇籬落，你要敢說話，就完蛋了。”

老爺子聽里面沒動靜，眼咕嚕在眼眶打轉幾圈。

他注視了門板許久，而后象征性的走了幾步，又甩了甩門。

南一川不傻，他唇角一勾，用力捂住欲沖出去的蘇籬落。

“閉嘴！”

他惡狠狠瞪她一眼，嚇的蘇籬落趕忙垂下了頭。

現下最重要的是拼耐性，原因再簡單不過。

幾分鐘后，南文曜開始繃不住了。

南一川是在隔間，沒人看到，更沒人關注。他不同，每進來一個男醫生或病人，大多都誠惶誠恐，搞的他挺尷尬。

“一川啊，醫生說這事兒必須本人親自去才有效果。”老爺子佯裝歸來，他面不紅心不跳編制謊話：“我怕派人過來你會尷尬，索性自己跑過來了。”

他邊說，邊慢慢靠近隔間。

一步，兩步，三步。

……

越來越近，愈來愈近！

“砰砰砰……”

蘇籬落緊張萬分，那顆小心臟快要破壁而出。

她頭上，手心上，全冒著汗，甚至于有些口干舌燥。

天啊！

要是真被董事長發現，她這輩子都沒臉見人！

這一刻，時間似被無限拉長又放慢好幾倍，慢吞吞折磨起她。

“爺爺。”老爺子手觸上門把手那一秒，緘默不言的南一川忽而啟唇：“這種事還是我親自來比較好，畢竟……不太方便。”

“一川啊，你小時候什么窘迫樣我沒見過？”

南文曜露出了然一笑，他按下門把手，試圖推門而入：“在我眼里，你永遠是個孩子。”

這話南一川忍不住嘴角抽搐幾下。

說他永遠是個孩子？

那為什么不順從他的心意，執意要他去那鬼地方？

蘇籬落不由更深縮入他懷里，他身上清涼的薄荷味，算是給予了她最大的安心。

南一川被她蹭得癢癢的，他低頭，見她如小貓小狗那般蜷縮在他懷里時，嘴角一閃而過了抹笑意。

“一川啊，爺爺進去了。”南文曜用力按下門把手，露出老謀深算的笑。

蘇籬落不敢閉著雙眸，心里焦灼似被尖刀啃噬。

……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么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空曠的男衛生間里，突兀的響起了陣手機鈴聲。

蘇籬落記得這鈴聲是南文曜的，她見門把手停留在原來的位置，心跳更快了。

這簡直……是和凌遲差不多！

一刀一刀用力在劃傷他心頭。

“咳咳咳……”南一川裝腔作勢咳嗽一聲：“爺爺，您公務那么繁忙，定然是有要緊事，我看這樣吧，您先出去，不放心的話，就在門口等我。”

小蘋果的鈴聲響的老爺子心煩。

他隨意瞥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是Fern，看來，他是有必要和她去談談理想和人生了。

最后，他還是做了讓步，蹙著眉緩緩離開了。

隔間內。

這經歷著實驚悚，驚的她脊梁上布滿細密的汗珠，頑皮著上下不停滑落。南一川對她這般反應嗤之以鼻，松手放開了她。

而后，他在她正虛脫的拍著心臟口時，揚起修長的手，隨意指了指她方才“英勇作案”的地方。

“女人，給你五十秒時間，從這里回過去，否則……”

他拎小雞一般連拖帶拽把她整個人推到了那側墻角，開始倒計時：“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南少，我沒力氣……”她萬分抗議。

“四十七，四十六，四十五……”

“萬一……那邊有人豈不是太尷尬了？”

“四十四，四十三，四十二……”

“如果我回去，還是被發現了該怎么辦？”

“四十一，四十，三十九……”

“我……”

她還想爭辯，又礙于他眼里冰冷的震懾，只能閉了嘴。

稍作舒緩后，蘇籬落一腳踩在馬桶上，八爪魚般爬在上面……

糟糕！這邊明顯要滑的多，難道連醫院也重男輕女嗎？

“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

南一川視若無睹，只用眼神盯準她，示意她要么快點，要么就被發現，蘇籬落只能咬牙堅持。

接著，女廁所那旁傳來了陣震動聲，趴在地上的蘇籬落露出“慘烈”的笑。

再接著，南一川認真整理衣服后，神情自然的推門而出。

……

女廁所緊挨著樓梯間，倒也提供不少方便，

蘇籬落站在門口，偷渡分子般左顧右盼，差點被過往人當成神經病。

“那份文件？我不是說過讓你好好保存？Fern，你不是新人，更不是第一天上班，怎么連這種低級錯誤都能犯？”

她見南文曜老臉憋的通紅，似事態發展很嚴重。她不厚道的輕撫了下心口，更時松口氣。

約莫是站在廁所門口擋到了讓人去路，老爺子不知何時開始逐漸走遠。

最后，南文曜神情凝重的背對著她， 他眺向遠方，一只手支在陽臺上，另只手拿著電話。

對，就是現在！

蘇籬落心頭一跳，給自己加了把勁，隨后旋風般奔跑到了樓梯道。

她沒看到的是，那旁“氣急敗壞”的南文曜，沖她離開的方向，比了個手勢“Yes”

南文曜沒看到的是，站在他后邊的南一川，眼里流露的眸光意味不清。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他佯裝沒看見，在其背后，口氣異常親切的喊了個“爺爺。”

……

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

白天的云清市更為喧鬧，馬路上到處都是小轎車，兩側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藍天似一整塊魔術布，包裹整個城市。

蘇籬落走在路邊，思緒飄渺不知落到了何處。

南文曜給她請了一天假，她原以為有什么重要事便也沒拒絕，現在卻有些無聊的走在路上。

——她不是不想回去，更不是貪圖所謂的“家教”，僅僅是不想回去太早，被老爺子抓個現成不說，還要耗費心力去想對策應付。

她正滿臉苦惱時，一杯奶茶映入她視線里。

“蘇籬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來醫院？”見她沒接，南一川也不勉強，他把奶茶放在她身側，問的極為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