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陰谷米...”

秦林知道老太太已經察覺到了什么，也不避諱，直言道。

“是秦氏祠堂的伴生米，祖上一輩輩人傳了下來。這一次，為了應付送歸宴，被我全部取用。只是礙于涼如夜的數量，我只能做出一鍋三陽粥。”

老太太繼續追問。

“涼如夜收集不難，為何不早早多備一些？”

秦林苦笑著答道。

“前輩說笑了，今時不比往日。現在的鬼廚八家，誰還敢說某種食材的收集不難？況且，即便真如前輩所說，涼如夜收集不難，可是這之后的保存又該如何？”

事無大小，只看時機。如今時機沒有，小事皆變大事。

老太太雙手搭在拐杖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

“若是換個鬼物，你這鍋粥倒是勉強還有機會度上一度。只是這餓死鬼...”

老太太的意思，秦林明白。鬼物的超度也遵循鬼綱，老太太可以出手殺死餓死鬼，但是卻無法強逼他入地府。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爭是要爭的，但是秦林也不會過分執著。

“前輩不必憂慮，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早在昨天之前，我還苦無食材，準備應付完這一次送歸宴便關門離去。好趁著為數不多的日子，看看這大好河山，也省得空來世間走了一遭。”

“哦？那為何中途變了主意？”

秦林指著桌上的白偶碗，笑道。

“因為它。”

方才喝粥時，老太太用的是普通的湯匙，以至于根本沒有好好打量盛粥的瓷碗。此刻經秦林特意指出，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上面。

“這莫非是鬼神制具？”

秦林有些自豪，在鼎盛時期，鬼神制具也算是稀有物。在這沒落的時代，更加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可惜不是廚具一類的鬼神制具，否則即便是普通的食材，你也有不小的幾率可以做出適合鬼物服用的鬼膳。”

秦林不置可否，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遺憾，但是老太太不知道《一起來捉妖》的秘密，不然她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感慨。

“沒什么好可惜的，能夠得到一種鬼神制具已經是上天的恩賜。況且，現在的秦氏已經沒什么好失去的，任何收獲都是賺到。”

老太太沉思著，忽地轉頭朝著一旁的白小墨望去。白小墨正在偷聽，對于秦林口中光怪陸離的世界滿是興趣，冷不丁地被老太太一看，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我不問你這鬼神制具從何而來，你只需告訴我，你秦氏鬼廚一脈是否還有崛起的可能。”

秦林心神一震，呼吸有些急促。

莫非這高深莫測的老太太有能力助自己脫離難關？

秦林下意識得看了餓死鬼一眼，老太太來歷神秘，自己入輪回的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有可能，那么肯定是將這餓死鬼超度下去。

只是...這老太太能有什么辦法呢？

“有。”

“那你秦氏崛起之后，可有機會帶動其他七家人？”

“小子不敢瞞你，希望不大。”

“希望不大那就是有希望了，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再次開口問道。

“那小姑娘是你相好？”

“呃...不是，只是一個普通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那你就愿意為了她，將那色鬼拒之門外？你可知道，如果不是老婆子出手，你現在和死人已經沒甚區別？”

秦林如何不知，自己陽壽本就不多，如果色鬼先前帶走一部分他的陽氣，等到送歸宴失敗，他再損失一部分陽氣，那他可不就是個死人。

“小子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做出如此愚蠢的行為。鬼廚一脈，代王御鬼。閻王令在前，你的命在后。輕重緩急得會分，不然走的就是尋死之道。”

秦林搖了搖頭。

“前輩的話小子不敢認同。小子是人，不是鬼，人講的是人情人倫。既然小墨是我的朋友，那么于情于理，我救她都是應該。況且，她本不該被卷入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她。”

“再者說，閻王令鬼廚一脈在人間御鬼，而不是縱鬼行兇。如果小子真的放任不管，那才是真的違背了閻王的本意。”

“哦？那你的意思是老婆子說錯了？你可知你現在是有求于我，也只有我，你才有那一線生機。”

秦林站的不卑不亢。

“前輩是錯了，而且是一錯再錯。前輩有意助我，我也有求于前輩。但是如果前輩認為，有所求就該沒了做人的底線，那小子寧愿從了那一句‘生死有命’。”

老太太陰沉著臉，目光冷冽地盯著秦林。秦林不躲不閉，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良久，老太太才收回目光，露出滿意的笑容。

“秦氏出了你這么個有情有義的后代，崛起也是應該。今天老婆子喜你重情重義，故而出手助你，希望你能一直堅持這份初心。否則，今日種下的因，他日生成的果，是你斷然也承受不起的。”

老太太說完，朝著白小墨揮了揮手道。

“小姑娘，你過來，坐在第三個位置。”

“前輩...”

秦林急切開口，卻被老太太喝斷。

“多嘴，老婆子心里有數。既然已經開口稱贊了你的情義，又怎么會去傷害這小姑娘。那樣的話，豈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嘴？”

秦林剛才也是救人心切，過了那股沖動，也明白了其中關鍵。

“小墨，過來吧，前輩一言九鼎，既然話出了口，肯定不會食言。”

“哼，別在老婆子面前耍小聰明。你也不用暗中抬我，我不說便罷，說了也不至于欺騙你們幾個小娃娃。”

白小墨猶豫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地來到桌前，坐在了第三個空位上。

“予她一碗三陽粥。”

秦林心中詫異，雖然按照老太太的吩咐遞了一碗三陽粥給白小墨，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前輩，這三陽粥是特意為鬼物準備的。小墨這身子，應該是承受不住里面的陰陽二氣吧？”

老太太瞪了秦林一眼，從隨身的包裹里取過一把粉末灑在了白小墨的粥碗內。

“廚藝一道要懂變通，舉一反三才能進入更高境界。既然知道用這三陽粥給鬼物補陽，你可有想過用這陰氣起到滋陰的效果？”

“睜大眼睛看看清楚，什么是‘鬼三陽，人七陰’的妙用！”